木下良久说不出话来,夏油杰抿住嘴巴,垂下视线,五条悟也没有开口。
一片鸦雀无声中,安室透提出疑点:“但在上次碰面的时候,他明明在全方面占优的情况下都没有对你和中原动手。”
“在那种情况下,他完全可以杀了你们的吧……”
他沉稳地推理道。
“如果像你所说,这么说来,应该是有什么限制他直接对我们出手。”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没错,所以他就会想要通过别的方式,不是由他本人,而是由无论剧情中的人物,还是其它因素来解决我们。”
“这一次没有成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我们不利的因素一定会越来越多。”
木下想到太宰治的原本就糟糕的身体情况,脸色顿时变白。
不像对付五条悟或安室透,片山恭一甚至都不需要针对太宰治做什么手脚,只需要尽可能地拖延剧情完成的时间,对于太宰治来说,就无异于将其推向了悬崖边缘。
片山恭一与剧情的事……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木下阖了阖眼,涩声开口道:“怎么会这样……就没有阻止他的办法吗?”
“当然。”太宰治好像就等木下问般,开口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快他一步。”
木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难以忍受地咬住自己的舌尖。
“没错哦,木下。”
太宰治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话题般,脸上的笑容轻松又残忍。
“……这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游戏。”太宰治笑吟吟地与脸色发白的木下对视,瞳孔墨色沉沉。
他盯着木下,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咬字轻缓地说:
“木下……”
“……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啊……
铡刀落下。
木下轻轻张嘴,可连一声气音都没能吐出。
他注视着太宰治的眼睛,感到大脑一阵眩晕,眼前出现幻觉般的黑白光点似闪似灭,仿佛他的意识正在逐渐上升,远离现实。
但他的心却在下沉。
太宰治说,他的命就交给他了?
木下感到身体内部传来一阵幻痛。
木下神情自若地应答道:“我知道了,太宰。”
……他说了吗?他答应了吗?
太宰治的嘴巴张张合合,他之后说了什么?
之后的事,木下……有些记不清了。
……
晚上,木下在自己的房间内,独自一人坐在床边沉思。
是该睡觉的时间了,但是他睡不着。
……他睡不着。
夜深人静,别墅内的大家都睡了,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木下听见了房间内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轻柔又有规律地作响。
渐渐的,心脏的搏跳声与时钟的滴答声重合在一起。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木下眼前的地板上。
木下目光虚无地停在空中上的一点。
半响,他目光迟钝地望向地上那一小片月光形成的莹白湖泊。
他望了半天,也没看出那片不规则的月光像什么……
但他也没想要看什么,他是在沉思。
不,也不能说是在沉思,他的思想停滞在一点,停滞在一个人上。
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上。
木下心里边像火一般灼烧绞痛,但在心灵深处的另一个角落,却又异常平静。
他像梦游般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面斑驳的齿痕还未消退。
木下伸着手在月光微弱光线的映衬下观察上面的痕迹。
他还记得那种被咬上的痛感,他记得很深,很牢,并且也会一直记下去。
就算伤痕会在皮肤上消失不见,木下也会记得,他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在他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并给他留下了痕迹。
木下缓缓闭眼,向后倒在床上。
他把那只布满咬痕的手握成拳,静静地放置在自己的心脏处。
大家会回去的。
而他也会……回去的。
一定。
第79章
【……
位于游乐场一个偏僻的角落,琴酒和安室透如约而至。
琴酒一如既往地穿着他那暗夜般的黑大衣,面如刀削,龙眉凤眼,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冷厉与狂狷。
可就算琴酒纡尊降贵地单独约见,安室透也神色清冷,不为所动:
“琴酒,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这次任务你做得很好,波本。”
琴酒看着安室透,露出一道如沐春风的笑容,赞许道。
“继续保持下去,说不定你有一天能见到那位大人。”
安室透心中一动,想到组织中那位神秘的boss,掩饰性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不用你多说,我自会做到。”
即使是在阴暗的小巷,安室透依旧如此光彩照人。
琴酒敏锐地察觉到安室透掩藏在内心的波动,他眼中划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说:
“想要更进一步吗?”
他的声音冷厉如常,让人无法窥见其平静湖面下的惊涛骇浪和蚀骨欲念。
“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只需要你……”
他的目光寸寸从安室透的身上刮过。
“成为我的人。”
琴酒舌尖抵了一下后槽牙,邪魅哼笑。
安室透在那种目光下,感觉自己仿佛一.丝.不.挂,他明白琴酒是在暗示他,如果他愿意接受某些交易,轻轻松松,他便有可能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权限。
可他不是那种人。
安室透矜贵清冷地拒绝道:“……不用了,我会凭我自己的能力做到。”
琴酒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敢拒绝他!
不过他会让这个男人改变主意的。
琴酒的眼睛冷得出奇,他慢悠悠地挑起安室透的下巴:
“怎么,那个名叫€€原研二的男人可以,我就不可以了吗?”
这句话让安室透愣住了,他看着琴酒,试图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安室透的双眸因惊慌而有些湿润,他倔强地说: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看着安室透惨白的小脸,琴酒轻嗤:
“呵,男人,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告诉你吧,我已经委派了组织的杀手前去狙击对方,你再怎么嘴硬,那个曾得到过你的男人也难逃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安室透心如刀绞,失魂落魄,没想到他千防万防,还是让€€原研二遭遇了危险。
这都是他的错!
安室透几欲落泪,但他隐忍地不让眼泪落下,这是他仅剩的倔强。
“你抖什么?”琴酒双眸暗沉,狠狠扣住安室透的手腕。
“就这么怕他落在我的手上?”
“让我放过他也可以。”
“除非……”
琴酒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用眼神向安室透施压。
安室透红红的眼睛,执拗地看着琴酒。
在这场眼神的对峙中,琴酒很快败下阵来,谁叫是他先动的心呢?
透过那双清冷的眼,琴酒看到了陌生的自己,是那样的溃不成军,几欲发狂,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