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段明烛也终于完成了她最后的遗愿。
想到这里,沈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让他喝罢,仅此一次。”
“是。”韩卓应下,看了那端着托盘的宫女一眼,后者忙将酒端上了矮案。
段明烛一看到有酒就高兴了,抄起酒壶斟了两杯,酒液洒地满桌子都是。
随后,他将其中一杯推到沈扶面前:“先生,来,朕……朕敬你!”
随后,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扶端着酒杯,打量了许久。其实他今夜在宴席上已经喝了不少。可这个时候,他为了不让段明烛难过,还是准备陪他喝几杯。于是,沈扶一仰头,也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韩卓带着宫女太监们都退下了,屋里只剩下二人。段明烛酒量本来就浅,喝了酒就不停地说话,如今还要拽着沈扶一起说。
“阿姐成亲了……母妃的遗愿终于完成了……朕高兴……”段明烛又饮一杯,醉醺醺地看着沈扶。“先生……高兴吗?”
“臣也高兴。”沈扶说。
段明烛咧嘴一笑,又给自己倒酒,举杯饮下。
“阿姐都成亲了……朕……朕什么时候能成亲啊。”
沈扶一怔,握着酒杯的手突然间收紧。随后,他一仰颈,将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段明烛看着他喝酒,乐呵道:“先生好酒量!”
随后他继续倒酒,还不忘给沈扶斟一杯。
两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段明烛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很快,两人把一坛酒喝得见了低,段明烛又吩咐韩卓再拿一坛酒来。
临近子时,西暖阁里杯盘狼藉,酒液撒地到处都是,段明烛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身子东倒西歪,倚靠在沈扶的身上,嘴里还振振有词。
“朕……什么时候能成亲啊……”
沈扶的酒量一向甚好,喝了这么多酒,他仍然保持着清醒。而段明烛的醉态,都被他尽收眼底。
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沈扶不发一言,只静静地喝酒。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身旁之人断断续续的言语。
“先生……我好喜欢你啊……我什么时候能……能和先生成亲啊……”
“轰”的一声,听到这话,沈扶霎时脑中一片空白。他猛然间抬头看向段明烛。
醉后的段明烛眼尾也耷下来,狭长的凤眸中多了几分情.欲之色,双颊因醉酒而酡红,却愈发趁得他丰姿冶丽,郎艳独绝。
不知不觉间,沈扶头开始疼了起来,甚至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见他不回话,段明烛突然倾身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朦胧的醉眼盛着渴望:“先生!先生喜不喜欢我?”
沈扶仍觉头无比的疼,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迅速离开这里,可是段明烛却仍旧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先生……”段明烛呼吸急促起来,醉酒之后的他思绪已经不受任何控制,仿佛凭借着本能反应,将埋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一股脑倾诉了出来。
“我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为了先生始终不愿立后,先生对我,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男女之情?”
那一瞬间,沈扶仿佛被说中了深藏在心底不可见人的秘密。他酒量好,本就没有喝醉,听到这话,更是醉意全无,慌乱间,他去掰段明烛握在自己腕上的手:“陛下,松手!”
“我不要!”段明烛见他这般,不由委屈了起来,倒豆子一般倾诉道。“先生还记不记得,去年栾氏要立肃王为太子一事?那时候,弦歌要朕册封皇后,朕答应了,目的就是想看看先生会不会跟着群臣一起上疏请奏立后之事。”
沈扶:“……”
竟然如此。
去年,为了对抗栾太后要求册封肃王为太子一事,朝中不乏有人上疏请奏陛下选秀女进宫。只要皇帝有了自己的子嗣,那么就轮不到肃王当这个太子。
上疏的人越来越多,沈扶也准备写一份折子,但他却怎么写也写不好,最后索性把游逸卿的折子要来了。
但是,最终他却没有把那份折子呈上去。
后来,段明烛虽确实下了选秀的圣旨,但是如今已经一年过去了,也没见有一个秀女进宫。
如今竟不知,这个选秀的主意居然出自楚酌。沈扶万万没有想到,楚酌居然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试探他。而他前些日子设计让他不得不娶段云岫为妻,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可是先生并没有一同上疏。我就在想,先生定然是不希望我立后。”段明烛的眼睛泛着红,喋喋不休道,“先生,你为何不愿我立后?你到底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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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bushi)
第81章 巫山云(二)
“……”
沈扶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始终没有正视过自己对段明烛的感情。从前,他以为那是君臣之谊,是师生之情。甚至在今日之前,他尚且还能骗骗自己,他是段明烛的臣子,是他的先生,又岂能对他生出任何旁的心思?
可是到了今天,面前这个向自己告白的年轻人正是自己的君上和学生,他还要拿什么样的理由欺骗自己?
“先生……”段明烛的眸子也开始变得湿润起来,像个等待垂怜的小动物一般。“先生也是喜欢我的,对吗?我能感觉到……”
沈扶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道若他再不离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于是,他不管不顾地想去挣脱段明烛的钳制。
“陛下,放手。”
然而,沈扶到底是一介文人,力气哪能比得上武将出身的段明烛。
段明烛觉察出他想走,硬是握着他的手腕,半是生气半是委屈地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句实话有这么难吗?!你怎么跟楚弦歌一样!你们都不是好人!”
沈扶:“……”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也喜欢我……”段明烛的声音微颤,喉咙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段明烛那只微微打颤的手,便开始解他的衣带。
“陛下要做什么!”沈扶慌忙阻止他。
而段明烛却依旧不管不顾,系在腰间的衣带一抽就开了,随后他开始脱他的外袍,沈扶面露惧色,高声道:“来人!唔……”
然而,尾音未落,他竟然被段明烛压倒在了地上,吻上他的唇,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西暖阁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氍毹,即便摔倒也不会磕碰严重。沈扶挣扎着想推开他,可是喝醉之后的段明烛仿佛力气更大,完全将他禁锢起来,让他动弹不得。
段明烛从来没接过吻,然而吻技却十分不错。他整个人压在沈扶的身上,两手捧住他的脸,阖眸不断舔吻着他的唇。酒香弥漫,段明烛肆意掠夺着他的气息,几乎让他呼吸不畅。
沈扶拼命想推开他,然而他却依旧纹丝不动。他狠了狠心,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唇,段明烛轻嘶一声,面露委屈,下意识松开了他,沈扶方才得以喘息。
“让你咬我。”段明烛哼了一声,吻得愈发凶猛。他探舌撬开他的牙关,开始在他口腔中肆意攻城略地,沈扶连呼吸都不顺畅,更何况出声喊人,被迫任由面前之人为所欲为。
推搡之间,沈扶身上的袍子愈发松松垮垮,段明烛嫌它碍事,索性给扯了下来,扔到了一旁。这还不够,紧接着,段明烛又去撕扯他的中衣。
“混账……”沈扶囫囵不清地斥了一句,紧锁着眉心。但闻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那件雪白的中衣被段明烛强行撕扯下来。
这一番纠缠之下,段明烛不知不觉已经出汗了,再加上饮了太多的酒,浑身上下燥热不已。身上那件质地上乘的十二团龙云纹长袍早就蹭掉了,只剩下一件暗红中衣,他扯松了领口,尤觉不够,索性直接脱了下来,露出强健紧实的胸膛。
沈扶瞳孔倏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前的人是他的君上,是他的弟子,若当真迈出这一步,那一切都万劫不复了。
“不可……”沈扶仍然残存着意思理智,试图推开他。而段明烛却在用膝盖顶他的双腿,沈扶起初还在负隅顽抗,段明烛却强行分开他的双膝。
段明烛喘息的声音愈发沉重,他闻着面前之人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更加急不可耐,想侵犯他,想亵渎他,这个他肖想了多年的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
“先生……”段明烛低低地喘息着,他身上火热,亟需纾解。如今,他满眼都是渴望和痛苦。实在难忍。
“先生,先生……我好难受……”段明烛十分可怜地看着他,一边还试图去脱他的衣裳。“先生疼疼我吧……求你了……”
沈扶看着他那双带着醉意的眸子,始终在渴望垂怜一般,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吞噬殆尽。
面前之人,也是他爱慕已久的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反抗不了,逃不开,却也不敢妥协。一旦他妥协,两个人都将迈入深渊。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而那双祈求垂怜的双眸,始终在湿漉漉地看着他。
屋外漆黑一片,不知何时飘来了几片乌云,本就阴暗的月亮被遮蔽起来,什么都看不到了。不消片刻又刮起了大风,激起一阵飞沙走石。无数乌鸦从昏暗的树丛中四散飞出。
最后,沈扶还是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和反抗。
就让他一响贪欢吧……即便醒来之后,发现今夜之事并不是一场梦,而这十数年的相处,两个人的君臣之情和师生之谊,或许才是真正的一场梦……
感受到他的妥协,段明烛面露感激之色,几乎已经急不可耐……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后噼啪一声巨响,银蛇狂舞,雷声隆隆,如战鼓擂动。不消片刻,雨丝如织,垂落天际,滂沱之势宛若银河倾泻。养心殿的屋檐不断落水,屋外的宫女侍卫们也纷纷躲进了各自的房间里。
沈扶隐忍着,始终不肯出声。他太痛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烂醉的段明烛失了耐性,肆意地在他的身上发泄。
沈扶心中极度痛苦,他不受控制地紧紧扣住氍毹,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他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他所效忠的君王、他的弟子、他的心悦之人侵犯着他。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作出这样的姿态,任人亵玩一般。
“先生,先生……”
段明烛也是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欢愉,他今晚喝了太多的酒,理智已经被焚烧殆尽,哪里能顾得上不弄痛沈扶,如今的他,几乎仅凭借本能一般尽情在心爱之人的身上索取。
焚烧着的情意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段明烛尝到了甜头,便愈发肆无忌惮,几乎在迫使身下之人接受他、容纳他。
沈扶沉重地闭眸,眼角已经浸出了泪。痛,太痛了。并不完全因为段明烛如同野兽一般的侵犯,最让他痛的是,与他行不伦之事的人,是他的君上。
他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就因为段明烛用那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他,那样求他,他就不忍心拒绝了,他就放任他侵犯自己,或者是放任自己雌伏于他。
从今往后,他还如何为人臣子,为人师表?
沈扶痛苦地闭着眼睛,可是醉中的段明烛哪里知晓他心中所想,只一味地攻城略地,与爱慕已久的人亲密无间。
暴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雷电交织,苍穹之怒尽显无遗。乌云如浓墨翻滚,暴雨宛若天河决堤,箭矢般疾射,打落在地,溅起层层水花。
濒临终点之际,灭顶的快感席卷而来。屋外的大雨滂沱,终是将两人的喘息声全部掩下了……
结束过后,段明烛只觉有些精神恍惚,他仿佛脱力了一般躺在沈扶身侧,在他的颈间亲吻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他渐渐闭上了眼睛。梦境中,段明烛餍足地喊着他的字。
雨停了。
屋内屋外都静悄悄一片。
身侧躺着的人睡得不省人事,已经完全进入了梦乡,呼吸也愈发绵长。唯有沈扶两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屋顶,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尽悲戚。
他知道,从今夜开始,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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