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煦洲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百分百稳重,也有莫名的稚气。
余藻:“你不会出差也带着吧。”
孟煦洲点头,“不可以吗?我只带了自己这一本。”
这和哪一本有区别吗?
余藻很难想象孟煦洲西装革履开会,西装裤或者外套的衣袋里装着结婚证。
等孟煦洲把早餐端到桌上,洗漱完的孟漫野又和孟煦洲聊了几句,余藻才反应过来,这或许是孟煦洲的不安。
余藻一细想就像定在原地。
孟漫野早上还有事,看了一眼在厨房站着的青年,也很难忽略厨房中岛那一排排的奶油多肉,她问:“那都是小余早晨做的?”
孟煦洲点头,“他喜欢做这个。”
孟漫野又问:“我昨天听他说母亲之前在城西开店,你……”
孟煦洲:“已经让人留意了。”
孟漫野一直认为孟煦洲作风太正派,明明长了一张不能算完全正派的脸,她严重怀疑是父母从小带孟煦洲长大,才教导成这样的性格。
虽然正派不是什么好事,目前孟煦洲在商业方面也没有失手的地方,至少在感情上,他因为性格蹉跎了数年也是不争的事实。
孟漫野:“有什么好留意的,金额加大,直接买了。”
她看厨房灯下青年那么纤瘦,瞥了眼站在身边的儿子,“小余也太瘦了,对他好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余藻才是孟漫野的小孩,孟煦洲点头,“知道了。”
孟漫野又说:“今天总部开决定会议,我本来是支持砍掉收购项目的。”
女人扫了一眼余藻做的东西,大清早看到这样小小的花花绿绿也身心愉悦,孟漫野说:“或许可以让小余考虑考虑。”
孟煦洲知道余藻的性格,“他会拒绝。”
孟漫野的刀叉切开煎蛋,那边的余藻关掉了拉面的火,看了一眼这边。
“你不要顺从他的拒绝。”
孟漫野的婚姻不算圆满,更清楚孟煦洲对生父的厌恶。
毕竟小时候孟€€很爱表达对孟漫野的喜欢,在得知孟潮东存在后,爱也成了笑话。
很多人以孟漫野的资产评价她的这段婚姻,定义成孟€€的失败。
孟漫野在这段感情全身而退,事业还持续高升。但她也会难过,孟煦洲见过,所以才会选择高考前离开。一是为了方便照顾孟漫野的身体,二也是那年大哥雪山探险出了事,外公外婆都去往国外照顾了,孟煦洲也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定居。
甚至为此错过了余藻。
女人认真地看着孟煦洲,“感情不是你百依百顺就可以维持的。”
虽然她昨天才见到余藻,孟漫野已经察觉到了余藻性格的缄默和明显的低配得感。
哪怕他以这样的家庭走到今天,还要对抗一个难缠的前男友,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的余藻依然天然纯净,即便孟漫野知道孟潮东的婚闹并不单纯,昨天和余藻喝酒的时候也很难不为对方动容。
这是一个很容易令人怜悯,也会不自觉吸引人的孩子。
非要说这对新婚夫夫谁非谁不可,反而是孟煦洲非余藻不可。
余藻没有肢体接触障碍,他的目的性强到可以和孟潮东周旋,不惜把自己置身网络,也要得到对方未婚妻的那笔赠予金额。
余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在A市。
为了家人,兼顾他从小的愿望,重新开母亲的那家曾经风靡一时的,以#号为标题的蛋糕店。
他才是那个认真生活的人,哪怕衣食住行,目前的工作都可以应付凑合。
孟煦洲不一样,他什么都力求完美,私人的爱好隐藏在颇具威严的皮囊之下。
如果没有肢体接触障碍,如果他不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或许会过得很顺遂。
没人能活得十全十美,但凡孟煦洲如同外表冷漠淡然,就不会追求依偎和相拥。
无法接触,持续抵抗,家人无法陪伴孟煦洲一辈子。
孟漫野也给孟煦洲找过优秀的心理医生,孟煦洲不叛逆,也试图自救,但没办法。
孟音霞昨晚和女儿说,漫野,小藻能和煦洲结婚太好了,我从没看他这样。
老太太人前乐呵呵,七十岁了也粘女儿。
孟漫野和妈妈躺在一起睡觉,聊小孩,逝去的大儿子无法追忆,剩下的孟煦洲如果还形单影只,家长也无法安心。
孟漫野承认自私,她认为余藻必须留在孟煦洲身边,否则孟煦洲的弦也迟早会断。
孟煦洲不清楚母亲和外婆思考了多少,他只是诧异,“我看起来百依百顺吗?”
正好余藻端着孟€€的拉面过来,听到这句看了孟煦洲一眼,孟漫野问:“他对你没有百依百顺吗?”
余藻想起昨天自己说不做了,孟煦洲明明很难受也可以不做,嗯了一声。
孟€€起床后坐到餐桌前不懂前因后果就接话,“那小藻你让小叔给我一百万吧。”
余藻:“多少?”
孟€€:“一百块。”
孟煦洲:“你觉得一百万和一百块是一个读音吗?”
孟漫野都笑出了声,余藻也在笑,孟煦洲去厨房看粥,孟€€接过余藻给的筷子和勺子,在热气里唉声叹气,“一百万很难吗?”
余藻笑着点头:“很难。”
孟€€:“我以后赚钱了也可以给小藻好多钱啊。”
没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余藻笑了笑,正要说话,孟煦洲把余藻的早餐送了过来,是孟漫野的改良版,爱心晃眼得亲妈都觉得不能多看。
孟煦洲:“不用你给。”
男人看向余藻,“我给的话,小藻会要吗?”
余藻点头,知道他想听什么话,“不都是我的吗?”
孟煦洲心满意足地走了。
孟€€吃面也要去外面看着孔雀吃,孟煦洲还在厨房忙活。
余藻打算等孟煦洲一块吃,等安置好孟€€,他和孟漫野坐在对面。
初恋的妈妈性格不尖锐,也挺好说话,看了眼孟煦洲,似乎确认他不会过来,问余藻:“你们相处得还好吗?”
余藻不是很明白,点了点头,“煦洲哥对我很好。”
孟漫野:“各个方面吗?”
孟漫野问的是孟煦洲百依百顺的问题,余藻没意识到,想的是孟煦洲的体贴,和他们之间不匹配的实际问题。
他的脸忽然涨红,孟漫野想起余藻的前任,又问:“你和孟潮东之前相处得怎么样?”
余藻:“不怎么样。”
他问孟漫野,眼神也没有怯怯,“阿姨您觉得我不适合煦洲哥吗?”
孟音霞没问过这个问题,余藻也知道他和孟潮东的关系如同案底,外人都好奇,家里人介怀也是正常。
孟漫野摇头:“不,你和他太合适了。”
她笑了笑,“早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我会怂恿他把你抢过来的。”
余藻愣了,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纹路依旧美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或许不是冷艳,是明艳。
“煦洲的毛病你应该清楚,他和我们能坐在一起吃饭不用拉开距离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晚起床的是孟音霞,老太太去厨房看自己的粥,和孟煦洲聊天。
似乎他们从前都是这样生活的,也有明显的距离感。
人是很难完全不和人交流的,甚至有人喜欢走路手挽手,无论同性还是异性。
孟煦洲十年如一日排斥,他性格表面很好,却也滋生出另一面。
心理医生提醒过他,孟漫野也见过诊断报告。
这些家人爱莫能助,即便是孟€€这样几乎是孟煦洲养大的孩子,孟煦洲都无法长久拥抱他。
孟漫野也很感慨,她见过资料上余藻高中时期的照片。
那段初遇也有司机的佐证,如果当时孟漫野知道,会直接带走余藻。
强硬也好,威逼利诱也好,把他带到孟煦洲身边,不用蹉跎多年,徒生心病。
还好余藻也喜欢孟煦洲。
“小余,你喜欢煦洲,喜欢的是他之前的样子吗?”
孟漫野问。
余藻:“现在的煦洲哥我也喜欢。”
室内的家居搭配不失活力,很多都是撞色元素,孟煦洲的审美一流,也很爱动物。
余藻:“以前的他是符号,现在他是立体的。”
孟漫野微微前倾,“那我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厌倦他。”
以前孟煦洲会不会撒娇家里人不知道,默认不会。
但昨天孟漫野见过了,更不确定孟煦洲皮囊之下还有什么特殊爱好。
至少在孟漫野看来,男人的魅力或许会因为撒娇大打折扣,特别是孟煦洲这样外形和性格反差很大的。
毕竟现在不少人的择偶标准依然是冰山系,孟煦洲顶多是油炸冰淇淋款。
余藻:“不会厌倦的。”
他看向厨房的身影,“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除非死亡把我们分开。”
孟漫野咳了一声,“这种承诺你和他说才好,你说过吗?”
余藻摇头,孟漫野又说:“算了,他谈恋爱好像很烦人,你脾气真好。”
余藻:“很烦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