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梁瑾的话出口,被傅逢朝一手揽腰往上一提,坐上了洗手台。
“你搞什么,昨晚才割伤了手,为什么又这样?”梁瑾实在有些生气了。
傅逢朝倾身往前,正在渗血的指腹贴上他的唇,轻轻一按。
梁瑾的声音停住,瞬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傅逢朝的手指缓缓描摹过他的唇,以鲜血一点一点将他的唇瓣染红。
格外€€丽的红,嫣然生姿。
“跟涂了口红一样,”傅逢朝喃喃道,“真漂亮。”
梁瑾静静看着他,抬起手,锁链哗啦,绕去傅逢朝颈后将他圈住:“那你喜欢吗?”
傅逢朝悠悠点头。
视线交缠,梁瑾侧头靠过去,亲吻覆上傅逢朝的唇。
那抹血色在相贴的双唇间洇开。
就这样吧,在理智倾覆后,那便一起沉沦。
第45章 像你以前
在山庄里的一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梁瑾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真正休息过。
每天早起吃完早餐后傅逢朝会带他去山庄里四处转转,当散步锻炼身体。午后继续睡一觉,醒来后便靠闲书打发一下午的时间,这个时候傅逢朝通常都在书房里,并不搭理他。入夜以后他们一起看一部电影或者几集电视剧,然后睡觉。
没有争吵没有怨怼,也没有那些过多的缠绵悱恻,像是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习以为常。
梁瑾适应也不适应,傅逢朝时而体贴、时而冷漠,有时看着很正常,有时又像在极力忍耐克制。
他捉摸不透这个人的心思,又想贴得傅逢朝更近一点,确实没有那么容易。
初六那天,山庄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傅逢朝的母亲田婉清。
管家来告知时他们正在房中吃早餐,傅逢朝叮嘱了梁瑾一句慢慢吃,起身下楼。
梁瑾其实已经吃差不多了,到了每天早上出门散步的点,他便也下楼,打算先去外头园子里等。
他没有去和田婉清打招呼的想法,傅逢朝不乐意他见外人,他手上戴着手铐也不方便见客。
却在路过客厅时,听到田婉清的话停步。
“小梁总真不在你这里吗?逢朝你别骗我,我不知道你和小梁总之间是怎么回事,但如果他真的在你这,你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田婉清蹙着眉,神色里满是担忧,试探着她的儿子。
傅逢朝背对梁瑾的位置坐着,梁瑾看不到他脸上表情,只听他格外镇定地问:“妈,你听谁说的他在我这里?”
田婉清迟疑说:“我昨天见过小梁总的爷爷,是他来找我,说小梁总在你这,而且应该是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说看在我们两家还有些交情,格泰也在和华扬合作的份上,暂时不会报警,之后怎样就不好说了,逢朝,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报警?”傅逢朝的语调是极其轻蔑的,“梁瑾确实不在我这里,找我也没用。”
从始至终,被他藏起来的人都是梁€€。
田婉清沉住呼吸,勉强自己冷静:“有人亲眼看见了。”
傅逢朝直视她的眼睛:“妈你不信我?”
田婉清被他问住了。
傅逢朝的不正常她并非不知道,之前是他们母子有默契从不挑破,傅逢朝愿意去看医生愿意吃药能正常工作生活,她原以为已经没事了,其实不是。
她的儿子始终是不正常的。
田婉清愈觉心焦:“那你知不知道小梁总在哪里?你有没有跟他联系过?”
傅逢朝淡道:“不知道。”
“小梁总不是他弟弟,”田婉清试图提醒他,“逢朝你分得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吧?”
傅逢朝靠在沙发里,很随意地笑了一下,慢腾腾地说:“当然分得清。”
田婉清看着他这个有些古怪的笑,不禁心头打鼓。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了解傅逢朝,一如她所说傅逢朝从小执拗近似偏执,现在只会变本加厉,他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劝得了他转变心意。
“……小梁总他爷爷好像认定了他在你这里,”田婉清忧心忡忡,“万一之后闹出什么事来怎么办?”
傅逢朝垂眼捋了捋自己衬衣袖子,无所谓地说:“随便。”
“但€€€€”田婉清还想说点什么,抬头的瞬间瞥见前方楼道边的身影,目光一顿,站在那里的人已经迅速退到了墙后,显而易见地不想让她发现。
惊讶过后田婉清立刻冷静下来,低着眼的傅逢朝没有察觉到。
“他既然不在你这里就算了,假期结束马上要上班了,你明天回去吗?”田婉清问他。
傅逢朝道:“再说吧。”
田婉清点了点头,不多说了,起身离开。
傅逢朝没有送,田婉清转身时又看了一眼楼道方向,径直走向玄关。
梁瑾确信她看到了自己,只见田婉清一边朝外走一边拉开了身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换鞋时顺手放进了鞋柜上的抽屉里,像是有意做给他看。
等人离开,梁瑾才走出来。
傅逢朝坐在沙发里,正在抽烟。
梁瑾走上前,在沙发扶手上坐下,靠向傅逢朝后背,两只手环住他,那条锁链垂在傅逢朝身前晃晃悠悠。
傅逢朝捉住梁瑾一只手捏了下,回头看去。
梁瑾也看着他,视线近距离交汇,对视片刻,梁瑾拿下他咬在嘴里的烟,偏过头,咬进了自己嘴里。
都没有做声,梁瑾趴在傅逢朝背上安静抽着烟,不时送傅逢朝嘴里让他也吸一口,和他一起将这支烟分享完。
最后傅逢朝将烟头捻灭,问他:“我妈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梁瑾说:“一句也没听见。”
傅逢朝:“没有?”
“没有,”梁瑾轻声道,“就算听见了也与我无关。”
傅逢朝捏住他下巴亲了他一口,站起来:“去外头转转。”
出门时梁瑾又停步,说:“我想喝口水,你帮我去倒杯水来好不好?”
傅逢朝看着他:“你自己没手?”
梁瑾举起铐着的两只手:“不方便。”
扔掉的钥匙后来傅逢朝让人捡了回来,洗澡换衣服时总要打开,之后梁瑾又会自觉将自己铐起来。
他像是铁了心要用这种方式证明给傅逢朝看。
“老实在这里待着。”傅逢朝走去了水吧那边。
梁瑾看着他背影走远,快速拉开了身边抽屉,田婉清放进里头的是一只新手机,他拿出来直接塞进了自己大衣的内口袋里。
傅逢朝回来,梁瑾已经将抽屉推上,若无其事地穿好了鞋子。
他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搁下:“走吧。”
这几天雪已经停了,天还冷,尚未到雪化时。
山庄里冷清依旧,这座山庄实在很大,除了他们住的那栋别墅,大部分地方都搁置已久死气沉沉的。
今日天气不错,他们便走得更远一些,将四处都转了转。
梁瑾看着到处荒废的建筑,颇觉可惜:“华扬当初买这块地是不是花了不少钱?这些建筑看着挺有设计感的,可惜常年没维护现在都有些破旧了,这附近一带这几年发展起来了,也不算很偏僻,这里要是改造翻修一下没准可以起死回生。”
傅逢朝停步回头看着他。
梁瑾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的眼神有些困惑,鼻尖在寒风里冻得略微发红,两只手插在大衣兜里,说的话一本正经。
如果不是中间拖着那条钢链,像他只是来这里考察意图跟人谈一笔生意。
“梁总现在果然不一样,句句不离做生意。”傅逢朝语意不明地说着。
“……”梁瑾尴尬道,“我随便说说。”
“这座山庄是在我爸手里投资的,钱砸了不少,最后还是没做起来,梁总有什么好的办法?”傅逢朝顺口问他。
梁瑾想了想说:“华扬没有自己的酒店品牌,做高档度假酒店确实不容易,格泰旗下倒是有好几个不同档次的酒店牌子,要是合作引进我们的酒店到这里,我觉得未必不能做起来。”
“真来跟我谈生意?”傅逢朝似笑非笑的。
梁瑾立刻道:“不说这个了。”
傅逢朝伸手过来,扣住他后脑:“梁€€,我说了我们以后就留这里,你又忘了?”
梁瑾沉默了一下,问:“一辈子吗?”
傅逢朝点头:“是,一辈子,愿意吗?”
梁瑾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
傅逢朝收回手,静了两秒,道:“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梁瑾一愣。
那应该是他们认识百天的时候,傅逢朝问他以后还会有多少个百天,他那时没有犹豫地说出一辈子,却在那之后仅仅几天生离死别。
梁瑾的嘴唇翕动,试图解释。
傅逢朝没给他机会,已经转身先往前走了。
他只能摁下心头波澜,跟上去。
之后气氛一直有些沉闷,傅逢朝不说话梁瑾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傅逢朝看了眼手机,有新消息进来,是他的看诊提醒。
他每个月要去见一次心理医生,不过也不是那么准时,在国外那些年他天南地北到处跑,有空才会去,没空时错过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