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逢朝将剃须刀和乳化膏塞在他手里:“帮我刮胡子。”
梁€€无语道:“你懒死了。”
傅逢朝两手撑在他身体两侧靠过来,梁€€笑开,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脸。
剃须膏涂抹上去时,他忽然想起当年,他和傅逢朝的第一晚之后的那个清早,也是这样,傅逢朝将把抱上洗手台环着他,由他帮着刮去脸上冒头的胡渣。
那时的傅逢朝面庞还稚嫩,连脸上那些青渣都没有现在这样浓密粗硬和扎手。
“以前这个地方好像没有,”梁€€的手抹上傅逢朝鬓边,轻声说,“现在倒是越来越硬了。”
傅逢朝扬眉:“你还记得以前是什么样?”
“记得,”梁€€轻点头,叹道,“当然记得。”
傅逢朝的手擦过他手背,引得梁€€微颤:“老实点,一会儿把你刮伤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傅逢朝脸上的剃须膏抹开,指尖轻触,感受着傅逢朝皮肤的温热。刮得时候也很仔细,很轻的力道,拿出了十二分的耐性。
傅逢朝凝视他专注的眼:“梁€€。”
梁€€依旧盯着自己手上:“什么?”
“鼻子沾到了。”傅逢朝提醒道。
梁€€皱了下眉,转头看身后镜子,明明没有。
傅逢朝手指沾了点膏体,点上他鼻尖。
梁€€:“……”
他倾身往前,贴向傅逢朝,如同要吻上他。
傅逢朝眯起眼,贴得愈近时梁€€轻声笑起来,又退开:“还没刮完呢。”
傅逢朝的手落下,在他腰上用力揉了一把。
梁€€笑了一阵,正色:“真别动,要不我手一抖真要刮出血。”
傅逢朝:“嗯。”
梁€€一只手撑住他的脸,握着剃须刀一点一点将泡沫推过去,指尖抚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不时按一下,像有意撩拨他。
最后推到底时,梁€€那句“好了”还未出口,已经被凑近过来的傅逢朝衔住唇。
磨蹭出浴室,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梁€€拿了支碘伏棉签,重新帮傅逢朝手上伤口消毒。
虽然只是两道划伤,他看着依旧心有余悸。傅逢朝拉下袖子:“可以了。”
“不想我担心,下次你也老实点。”梁€€提醒他。
傅逢朝很配合:“知道。”
这还差不多。
梁€€起身去倒了杯水。
他秘书在不久之后回来,直接过来敲他们房门。
人进来梁€€先问:“他交代了没有?”
秘书点头:“用了点非常手段,该说的都说了,让他来引诱傅彭来赌博借高利贷,引傅总来这里的人确实是傅宗来。但傅宗来的目的只是让他弄些傅总父子嗜赌借高利贷的证据,好在华扬股东大会上对他们发难。”
傅逢朝毫不意外:“继续说。”
秘书道:“傅宗来最信任的人是他一个姓孙的助理,那个人说这位孙助在他来这边之前便给他指定了这间地下钱庄。他知道不是傅宗来的意思,但想着反正都是借高利贷,找谁都一样,所以通过那个叠码仔成功让傅彭来上钩。
“但是他也好奇这间地下钱庄到底是做什么的,这段时间也到处找人打听过,真被他打听到他们背后做的那些交易,他当然就怕了。所以下午的时候故意透露给我们傅总可能回不来,就是想我们去赶紧把人救回,他也不想自己背上人命官司。”
梁€€疑惑问:“他之前为什么不说出还有傅宗来的助理参与?”
秘书解释道:“因为他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把柄在这个孙助手上,要不是我们一直逼问,他还不肯说。”
傅逢朝也问:“不是傅宗来的意思,又是谁授意的他助理?”
秘书的目光落回梁€€,轻抿唇角后说:“他说之前有一次偷听到这个孙助跟人通话,将傅宗来和华扬的动静详细告知对方,电话里称呼那个人为zhang先生,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孙助是个不安分的。”
果然。
梁€€慢慢喝下杯中剩的最后一口水:“之前,是哪之前?”
“南兴区体育馆的事被发现的那段时间。”秘书道。
梁€€在茶几上搁下水杯,玻璃碰撞出一声脆响。
秘书终于说出他的猜测:“梁总,老梁总的管家就姓章。”
不用秘书提醒,梁€€自己其实也已心知肚明。
事情不会这么凑巧,上次的事如果不是他爷爷早在华扬高层有眼线,仅凭一个工程部经理,哪里可能做到那个地步。
“还有其他的吗?”他问。
秘书摇头:“没有了,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梁€€吩咐:“把他扣住别让他跑了,带回临都报警。”
秘书犹豫道:“他在这边做的事情,带回去可能不够证据起诉他。”
毕竟那人真正做的事情,从头至尾也只是给了叠码仔一笔钱,牵扯到傅宗来都勉强,更遑论其他。
傅逢朝说:“由我去报警,能给他们找点麻烦也是好的。”
秘书离开后,梁€€沉默了很久。
傅逢朝抬手按上他脑袋,梁€€略微回神,转头看着他,眼睫眨动着,说不出话。
傅逢朝温声道:“别想太多,无论是谁,都影响不了我们。”
梁€€点头:“……我只是觉得有点荒谬。”
是不是他爷爷他会去求证,他并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他爷爷执意如此。
他们之间也到了该最终了断的时候了。
第64章 尘埃落定
回临都的第二天是周末,家里人都在白庄。梁€€在傍晚开饭前十分钟才到,没解释自己来晚的原因,坐下直接让人加了副碗筷。
梁老爷子面色冷淡:“下次不想来便不要勉强自己来了。”
梁€€拿热毛巾擦了擦手,语气也淡定:“不敢不来。”
他爷爷“啪”一声搁下碗筷,直接发难:“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先是绕过我引入外来股东,现在又不经我同意变卖公司资产,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
梁€€不避讳地迎视他:“我是公司董事长,我做的事情全都符合公司规章,有什么问题?”
“你€€€€”
“爸,阿瑾,先吃饭吧,饭桌上别说这些公事了。”一旁的姑姑试图打圆场。
梁€€笑了下,温声道:“大姑,我是梁€€,你叫错名字了。”
老爷子的脸色愈阴沉,还想骂人,梁€€先道:“爷爷要实在不想看到我,我走便是了。”
大姑瞪他一眼:“你少说两句,别故意气你爷爷了……”
其他人纷纷出声劝和,梁€€毫不在意,目光瞥向餐厅之外,有人匆匆过来小声跟那位章管家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变,快步走去了外头。
梁€€垂下眼,食物送进嘴里很有耐性地细嚼慢咽。
几分钟后,又有人进来,慌张告知他们外面来了几个警察,说要请管家回去协助调查,连让进来交代一声的机会都没给,直接把人带走了。
众人哗然。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传话之人也说不清,说只听到几句什么绑架、勒索的。
梁€€转过眼,他爷爷面色沉定,脸上毫无慌乱,仿佛事不关己。
他也什么都没说,心平气和地继续吃东西。
吃完饭他爷爷谁也没搭理,让护工推自己上楼回房。
其他人还在议论章管家的事,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问梁€€,他只道:“无论发生什么,他再留在爷爷身边都不合适了,我会尽快找人来接手他的工作。”
他姑姑犹豫提醒:“他在你爷爷身边快二十年,你爷爷很依赖他。”
梁€€道:“那就更不能让他还留在白庄了,不是吗?”
他没有多待,说了几句话便打算走,陶泊追出来,说自己也打算回去,喝了酒没法开车,让梁€€送他一程。
梁€€随意一偏头:“上车。”
车开出白庄,陶泊有些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梁€€看他一眼,道:“有话直说。”
陶泊挠了挠脑袋,问他:“舅妈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梁€€不知道他突然提起姚曼思做什么,随口说:“案子还在办理,她人已经在精神病院治疗了,以后不会再出来。”
陶泊道:“那她之前突然跑出医院找你发疯,有查到是怎么出去的吗?”
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梁€€回头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陶泊纠结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就刚章管家被警察带走,我才想起来出事前两天,我陪朋友去医院,恰好在医院看到过他和负责照顾的舅妈的那个管家说话,我以为是爷爷交代的,之前也没多想。”
梁€€皱眉:“你确定没看错?”
陶泊肯定说:“没有。”
沉默一阵,看红灯已经转绿,梁€€的视线落回前方,重新踩下油门。
陶泊还想说什么,梁€€微微摇头:“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
将陶泊送回去后,梁€€发消息给傅逢朝:【饭局结束了吗?我去接你。】
几分钟后那边发了个地址过来。
离得不远,梁€€调整了导航,压下心绪,开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