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人在当下,也很难不做到无动于衷吧。”这事已经过了,温言也没什么别的情绪,只是耸了耸肩。
其实白溪也知道自己没立场说这些话,他自己也仍旧是活在别人的议论之下,从小到大似乎都成了一种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掉。
温言话锋一转,挥了挥手道:“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小沈来着。”
白溪一怔,又看了看电视里放的那部网剧,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沈知月这个孩子我也是见过他的。”
“啊,这样啊。”其实他也不意外。毕竟何纪年当初那么喜欢对方,还说过要跟他结婚什么的……
“小沈这个孩子人挺不错,但我一眼就能感觉出他们谈不久,所以也懒得阻止。”温言挑了挑眉,握着杯子笑了笑。其实他还有句话没在白溪面前说:他不阻止不光是觉得两个人走不长久,更多的还是希望自己儿子能自由恋爱,但何志远真铁了心要何纪年订婚他也不会阻止。
何志远的心思温言门清的很。
到底是放不下自己的产业,白溪是两个人从小看到大的,两家人知根知底,家室也是门当户对,联姻更是让两方的企业更上一层楼。
何志远当年放弃联姻,虽说没什么太大损失,但到底是得罪了别人家,不利于以后的合作。
可以说现在的何志远站在当年他爸的立场上才能理解当年父亲的做法,但叫他再来一次,他肯定还是会选择追求自己的爱情。
€€€€所以只能委屈自己儿子了。
白溪不明所以,问:“€€€€这也能看出来吗?”
“当然。”温言笑呵呵,毫不留情地揭自己儿子的短:“这小子说什么喜欢清醒独立的完美omega,实际上吃软不吃硬,小时候班里过家家的对象都是清纯乖巧的那一挂,人家撒个娇都能美得找不着北,也就他自己觉得自己喜欢小沈那款的吧。”
◇ 第94章 凤尾虾
何纪年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差,在玄关换鞋时眉头还紧锁着,但在见到白溪前来迎接时,下意识又缓和了脸色。
兴许是下午跟温言的聊天让白溪的情绪回涨了不少,他暂时没发觉何纪年的异样,望向对方的眼睛也亮亮的。
“怎么了?”
“……没事。”何纪年眼眸闪过一丝异色,他紧抿着嘴唇,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在白溪触碰上他的胳膊时他拽住了他的手腕。
白溪愣了愣,迷茫地看着他。
omege的体温温热,但何纪年的手指有些发凉,接触到彼此时白溪无意识动了动手指,反手握住了他。
“走吧,吃晚饭。”
“啊,哦……”
白溪回神,发觉何纪年又掌握了主权,自己被人带着来到了饭桌前。
晚饭是白溪和温言一起准备的,Omega在家不常做饭,但到底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不比往常,准备这些东西白溪还是花了些心思,此时有些忐忑何纪年的反应。
“怎么样,好吃吧?”温言兴致勃勃地问道。
何纪年在家向来没什么规矩,他和何志远一样饭量都不小,没别人的时候吃饭也不顾形象,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吃的慢条斯理€€€€换句话说,好像在走神。
听到温言的问话,何纪年一顿,点点头不咸不淡道:“嗯,好吃。”
白溪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何纪年一家都偏向中餐,白溪从小中餐吃的少,但还是喜欢中餐的味道,四个人一起吃饭一直很和谐。
“好吃?”很明显温言也是不满这个评价,他索性放下碗筷追问:“还有呢?就这两个字太敷衍了。”
白溪敏锐的察觉到何纪年微皱了眉,但很快又潮温言竖了个大拇指:“非常美味,爸你手艺又精进了!”
“……”白溪垂眸,咬了咬下嘴唇。
“嗯,那你说说,哪一盘菜最好吃?”
何志远刚想说话,被温言的眼刀给憋了回去。就听自己老婆问儿子:“纪年你说吧,怎么样?”
“纪年?”
似乎又在走神,何纪年被唤了一声回过神,淡定地接上了话题,“我觉得都挺不错的,爸你别太辛苦了,家里有厨师就让他们做就好了。”
温言看了他一会,轻叹了一声,暗中在桌下拍了拍白溪的腿。白溪笑了笑。
“诶€€€€这盘纪年爱吃的凤尾虾味道不像是你爸做的啊。”何志远大概是听出来了,赶紧接了一句,抬头看向白溪,“小溪你做的吧。”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白溪身上。何纪年停下碗筷,这才意识到刚刚温言话里的意思。其实他爸暗示的很明显,但Alpha的心思不在这,何纪年根本没注意到。
白溪面色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没看何纪年,点点头“嗯”了一声,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缓,“没做过几次,献丑了。”
温言道:“我给小溪打的下手,这可是特意给纪年做的。”他说这话挑了挑眉,单手托腮叹了声气:“可惜有人就不懂我们Omega的心思。”
何纪年:“……”
何志远举手投降:“我可是尝出来了,你晚上可别跟我掰扯这件事。”
温言瞪了他一眼,又瞥了眼自己儿子,摇了摇头。
何纪年这会儿记起来补救了:“……我就说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你之前是不是在家做过这道菜?非常好吃,下次咱俩单独在家的时候给我做吧!”
白溪瞥了他一眼,低低应了一声。
餐桌气氛有些微妙。白溪不想因为自己和何纪年的原因让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主动挑起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本以为何纪年会加入聊天,但后续并没有听见他应声。
何纪年像是彻底陷入了自己的空间,皱着眉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是公司有什么麻烦事吗?
何纪年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沉稳和冷淡,更多了几分疏离感。白溪坐在他旁边莫名有几分酸涩。他不知道何纪年怎么回事,但对方看上去也没想跟他讲的意思。
饭后一家人聚在一块看电视。alpha本想去书房处理事务,但被何志远拉了回来,说回了家还处理什么工作明天再说云云,于是他被迫跟家里人闲的唠嗑。
温言很喜欢这种一家人坐在一块聊天的情景,何纪年小时候家里还有每个星期的家庭野外活动,强制参加的那种€€€€虽然父子俩都觉得麻烦,但这类活动习惯了反倒都挺享受。一直到何纪年婚后才被取消。
白溪很喜欢来何家,这种如同普通家庭的温馨氛围是他不曾拥有过的。温言和何志远符合他想象中父母的特点,温言对他的好也不光只是因为自己是他们儿子的Omega,可能是从小看到大的缘故,更像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养。
何纪年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手机屏幕,隔了一会儿将全身的重量交给了沙发椅背,侧身单手揉着太阳穴,皱着眉不像是沉思反而像在发愣。
但他好像很快又恢复正常,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聊天。
白溪坐在他旁边,再一次问道:“怎么了,是公司的事吗?”
“啊……不是。”何纪年眉头轻皱,“不是很重要的事,晚上回房再跟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
白溪看着他,目光炯炯好似要看穿什么。
“……待会儿再说吧。”
“……”
既然不是很重要的事,那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何纪年的话让白溪心中微涩,其实即使不是重要的事,他依旧还是希望何纪年能毫无芥蒂地跟他讲。正因为不重要,那又什么不好说的呢。
他紧紧的抿了抿唇,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失望。
家庭活动并没有用多久就结束了。白溪照常洗完澡,但本该待在室内的何纪年并不在。
他心底还惦记着Alpha未出口话,下楼去寻找时,偶然在楼梯间听到了何纪年和温言的谈话。
两个人都是背对着他,温言站在何纪年的前面,Alpha高大的身躯将温言整个人挡住,故没人发现他的身影。
白溪以为父子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谈,没想过去打扰,正准备回头上楼时,却听到他们谈论的话题与他相关温言问:“你今天怎么回事?上午看你还好好的,下午就心不在焉的,让你一起看个电视交流一下还推三阻四,是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跟公司没关系,爸你别瞎操心了。”何纪年有些不耐烦,但面对自己亲爸,他还是放缓了语气。
“我也不想操你的心,多大人了。”温言靠在窗户上,双手抱胸神色冷淡:“你知道小溪为了给你做顿饭下午一直在厨房忙活,我看的都心疼了,你都不知道夸一下,就敷衍那几句。”
“知道了,我等会上去会哄他的,是我没注意到。”
“还有刚刚也是€€€€算了,不跟你扯这些。”温言道:“我下午听小溪说,你们两个打算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了?”
白溪看不清何纪年的表情,“……差不多吧,爸你别问了。”
温言轻叹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溪这个孩子很敏感,你要是没下定决心就别那样对他,夫妻之间需要迁就,但不只是一味的谦让。”
“什么意思?”
“你对小溪更多的包容和谦让反倒让关系更加冷化,谈恋爱的模板不是相敬如宾,是你们能提供彼此更多的情绪价值。”
何纪年似乎并不能理解,“但我以前谈恋爱就是这样,对象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他们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他,他们高兴,我也高兴。除此之外他们需要的陪伴我也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我会空出来给他们,作为伴侣来讲我认为我已经很够格了。”
“小溪也喜欢吗?”
“他没理由不喜欢吧。”
白溪在远处听,心中升腾的酸涩快要将他淹没。
“那你跟小沈呢?我是说沈知月€€€€你把他算进了你的前男友行列了吗?”
像是触及到什么一般,何纪年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爸,我跟他早分手了,那些都是陈年往事,您干嘛非得提起来!”
温言到底察觉了些许不对劲,他皱着眉问:“你为什么反应突然这么大€€€€你下午心不在焉,是因为他他跟你联系过了?”他将手里的温水放在了窗台上,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我没记错,小沈签经纪公司时应当签在了你的名下。我虽然没去阻止,但是纪年,我以为你有分寸。”
他们家的家教从来都是对人要忠贞,对于温言来讲,何纪年他绝对放心,看小溪的样子两个人也不像是在吵架的信号。
何纪年“啧”了一声,“我当时签了不止他一个,负责人也不是我,他的事我都没插手过,在公司也不可能见面,您想什么呢!”
“那好,我不扯陈年旧事。”温言作为一个omega,对于许多事敏感度足够高:“小沈这次的网剧小火了一把,这背后有你的手笔吧。”
“……那毕竟也是公司投资的剧。”
“小成本网剧也值得你如此青睐你爸一眼就看出你肯定在背后出了把力。”温言眯了眯眼:“听过你还把小溪客串的戏份给剪了,怎么,怕火过你的前男友”
“没有!我只是觉得€€€€”
他的老婆凭什么给别人看啊!
温言脸色沉了下来,“纪年,你想捧他”
何纪年烦躁地挠头,“他很久之前来找过我,想拜托我给点好资源,我当时拒绝了。后面发现他演技确实不错,公司捧他也没问题吧。”
“纪年,说到底,你还是有私心。”温言淡淡地问道:“那你觉得小溪会怎么想,既然已经说好了要真心实意对他,那就不要让对方伤心。”
何纪年皱着眉头,语气里似乎压抑着什么。“我知道了爸。”
“说起来,小溪腺体是怎么回事?我问他他也没说,你是不是又把人咬伤了?”
“……当时不小心的,我下次会注意。”
温言无奈地叹了声气,“你每次都这么说€€€€”
何纪年很显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回来时就已经有几分烦躁,现在又被人拉着强调几次要好好对白溪的话,心里的燥郁之火越发压制不住,“那你们还要我怎样!我已经尽我的努力照顾他了,他想和我在一起我也答应他了,他想做什么我都迁就他,明明不是我喜欢的性格我也尝试在接纳€€€€还要我怎样!我连那一点点的私心也不能有吗?!”
“当年是我对不起阿月,他没做错什么。是我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去追他,他甚至知道我有婚约也跟我闹过分手,就连最后分手也是我先提的€€€€我只是想补偿他些什么,你们又为什么总是揪着他和我当年的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