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行,但有人可以。
“宿主,你就不怕阿爹知道你这么编排他?”真以为它看不出来,宿主口中那个要改嫁的未婚妻,分明就是即将和男主成婚的青青。
宿主真是可恶啊,就连这种恶搞情节,也不忘拉对象出场。
阿爹根本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自己被编排成了什么模样。
应缺转头左看右看,“有吗有吗?”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久久:“……”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掌柜心中惦记着这事,将它往主子那里上报。
“不过是个落魄世家子,有何特别之处?”酒楼老板也算见多识广,也比掌柜沉得住气,近几年战乱频发,为兵祸破家者无数,便是世家,也起落不定。
家破人亡的世家旁支、亲族还少吗?若是哪个势力被灭了,那跟随他支持他的家族也多半没什么好下场,如此,他见得多了,便也觉得寻常。
掌柜小声道:“主子不妨亲自瞧瞧,我观那人言行举止,莫说是世家子,便是皇室贵胄那也当得,且听说他姓应,除去那不知名的未婚妻,还要去北方寻亲。”
应?北方寻亲?
酒楼老板来了兴趣。
又过了两日,应缺让人备好食水,准备暂停修整,启程赶路。
当晚,应缺便得到酒楼掌柜的邀请,对方态度恭敬对他行了一礼,“应公子,我家主子在楼下设宴,想邀公子您尝尝一枝春。”
江南名酒一枝春,天下安定时便是一坛千金,如今动乱之时,更是有市无价。
应缺面色不显,背后却握紧手心,似有些紧张突如其来的意外。
“不知阁下主子是何人?”
掌柜含笑道:“您到了便知。”
侧身礼让:“请。”
应缺虽有些迟疑,却仍是前去,临走前吩咐几个小弟,“两个跟着我,其他人在这里等着,明日一早咱们便走。”
“是!”几人喊得挺有气势,瞧着还有模有样。
应缺这才跟着掌柜,来到二楼的包厢。
应缺刚走进去,便瞧见里面坐着个白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已然蓄须,气质沉稳。
见他进来,那人起身笑脸相迎,“深夜叨扰,劳烦阁下了。”
应缺微微一笑,“在楼中住了这几日,多受掌柜关怀,应当是在下还欠着阁下一声谢。”
二人相互客套了几句,便纷纷落座,桌上都是好酒好菜,中年男人没让别人伺候,应缺带的那两人,也被他留在门外。
“我姓柳,比阁下年长几岁,姑且托大称呼阁下一句贤弟。”
“听说贤弟欲上北方寻亲,不知是寻的哪门亲人?为兄经商多年,稍有几分人脉,或许可以帮贤弟打听一二。”柳老板率先示好。
一来就称兄道弟套取近乎,瞧着一副热心模样,若是其他人见了,说不定轻而易举便被哄了去。
应缺手中尚且紧紧握着酒杯,面上顿了顿,方才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也就不劳烦柳兄了,我也不知亲戚所在何处,只是前去碰碰运气罢了,若是找不到,我也略微识得几个字,糊口暂且没什么问题,初次见面,实在不好麻烦柳兄。”
柳老板被拒绝后没有半点恼怒,反而摸了摸胡子,态度温和,眉眼带笑,却见他从怀中摸出几样物件,包裹着锦帕,一一摆放在应缺面前。
应缺却在看见那些东西时面色一沉,方才还浮于表面的笑容此时顿时一扫而空,再瞧不见。
桌下的手已然悄悄摸上了腰间匕首,蓄势待发。
警惕的模样惹得柳老板又是一笑,拱手欠身道:“贤弟勿怪,实在是不巧听说贤弟手头拮据,不得已变卖财物,为兄心中不忍,便让人将东西都赎买回来,今日交还给贤弟,还望贤弟莫要推拒。”
应缺面上的警惕之色并未散去,也未接过面前的物品。
柳老板轻轻一叹,“此事纯属巧合,能帮到贤弟也是意外,是意外,也是缘分,我与贤弟能有如今缘分,更不应辜负才是。”
说着,他又将几张银票放在应缺面前,“贤弟安心将东西收下,我不过是想和贤弟交个朋友,今日之事,贤弟姑且将它们当做见面礼。”
应缺眼中警惕稍退,却仍未接下。
似乎知道有些事情已然暴露,再无遮掩余地,他的态度也放松许多。
只声音平静沉稳,略带些许深意道:“柳老板能在城中占据一席之地,与众多当铺都有关系,对我这么大手笔,只是交友?”
柳老板笑意愈深,见应缺言语试探,已然是有接受的意象,自然打蛇随棍,接着道:“公子知道,如今这世道,什么都嫌多,朋友也不嫌多,在下是个生意人,生意人,自然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只要公子不嫌弃,愿意认我这个朋友,便是我赚了。”
话到此处,应缺态度明显松动,他将那银票打开看上一眼,眼中没有半分贪婪之色,反而冷笑一声,“柳老板就不担心,我今儿收了见面礼,转头却不认识你,叫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老板神色不变,“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我与公子有缘无分,在下身份低贱,无福沾光。”
但若是能成,不过区区千两,便能搭上赵王一条线,多一条命,一本万利,何乐不为。
也是凑巧,若非他多留个心眼,还未必发现此事,掌柜只当应缺是赵王选房亲族,收到几家当铺消息的柳老板却知道,那几样物件都出自赵王府,当它之人虽有意隐瞒身份消除印记,柳老板却依旧从中窥见痕迹。
要他所说,这位赵王世子所做准备已然不少,先是雇佣一批什么都不懂的普通百姓帮他演戏,明着装成赵王远亲,暗地里又是销毁印记又是分开卖,明里暗里多重布置,若是其他人,说不定当真会被蒙骗过去。
自己能发现,当真是运气极好。
越是聪明人,便越是相信自己亲自查到的,旁人所言反而不信。
应缺似是被说动了。
“待我寻到亲人,必定会将柳老板今日之情记在心中。”
然后,久久便眼睁睁看着宿主将那坑蒙拐骗来的银票笑纳了。
第164章 真龙天子5
贸然拆穿对方身份, 会不会适得其反?
柳老板在心中思虑良久。
谁都知道楚王对梧州虎视眈眈,虽未攻占,但目前已借由与盛家的婚事, 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收梧州与囊中。
赵王前段时间刚刚攻占两城, 目前赵王世子应当在自己的地盘休养生息,而原本应该在徐州休养生息的赵王世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苍州附近,与梧州与楚王的地盘毗邻,便值得深思了。
但无论何种原因, 都改变不了对方此时龙困浅滩, 急需帮助的事实。
自己给出橄榄枝, 对方不会不接受,毕竟柳家目前可没有明着投靠任何一个势力,赵王世子也不会在需要隐瞒身份之时对他下手, 暴露身份。
而等眼前困局度过之后, 赵王世子应当也不会在意他一个小人物的小小冒犯,为着这点恩情,多少会留点情面。
若是有朝一日他踏入赵王所占之地,又或者苍梧两州皆落入赵王手中,这点情面便能转化成机遇。
柳老板喜欢这种投资, 稳赚不赔。
然而他也知道,这有招惹危险的嫌疑, 若是赵王世子脾气不好, 暗中记恨他拆穿对方一事,那即便如今对方不得已要暂时蛰伏, 也未必会记他的好。
但无所谓,不过是几千两银票, 他赔得起。
不过目前看来,情况并未有他想的那样糟糕,能够多番掩饰,隐藏身份,赵王世子自然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便应当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应缺收下那些银两和失而复得的物件,面带微笑,举杯道:“今日难得见到柳老板这般人物,我身子不好,暂且以茶代酒,算是多谢柳老板的礼物了。”
柳老板心中放下大半,赶紧双手举杯,态度恭敬,“公子愿意收下,便是我的荣幸,它们能在公子手中,是它们的福分,柳某敬公子一杯,为今日这般缘分。”
“今日过后,柳某便醉了,柳某醉后久睡,记忆混乱,记不得前一日酒后之事,明日怕是醒不得,便不好送公子了。”
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遂相视一笑,将杯中茶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后,应缺回到房间,面上的酒意与笑意齐齐消失。
淡淡瞥了门口的方向一眼,微沉的眉眼看似还有些生气的模样。
柳老板听着仆从的汇报,淡淡一笑,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
“到底还年轻,沉不住气,区区小事情绪便挂在脸上。”
如此,这赵王世子聪明归聪明,倒是比他想的要单纯些。
如此,能搭上这条线的机会便上涨不少。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刚蒙蒙亮,应缺便坐上提前准备好的马车出了城。
刚出了城,看不见那些守城门的官兵,也看不到流民,几个小弟才纷纷破功,抓着应缺激动不已。
“大哥,多少多少?!够咱们吃多久肉包子?”
应缺摸出几张银票,看着上面百两白银的面值,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应缺手里挥舞的银票,眼睛都不敢错开,生怕一不小心眼前的银票就消失了。
老二咽了咽口水,“大哥,咱们这票干完了,可以隐姓埋名过咱们的小日子就吧?”
全部平分,每个人也能分到好几十两,这些银钱,够他们过几年了。
到时候他天天吃肉包子,一天吃三顿。
应缺瞪了他一眼,将银票重新收入怀中,“没出息。”
“才这么点就满足了?”
众人:这么多了还不够吗?
别说是吃肉包子,就是娶个媳妇都够了。
“那大哥,咱们继续做什么?”老三见状连忙问应缺打算,似乎只要应缺想做,他就会跟随。
应缺赞许地看着他,上道。
“都坐好了,我怎么教的?”
众人放下腿的放下腿,挺直腰背的挺直腰背。
“这次你们表现不错,这些银子先奖励你们,等会儿进城看中什么就买。”应缺将特地换来的散钱发给他们,当做零花钱。
“记住了,等会儿进城,还得按我的剧本来。”
有人皱眉挠头,“大哥,咱们不是都演完了吗?”
应缺:“谁说剧本只有一个,这回是新的,我说,你们照做就是了,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刚买来的仆人,随我一起去投亲。”
众人拿了银子都高兴,应缺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重回梧州城,几日之前,众人还是衣服都穿不起的乞丐,如今已经有模有样,衣衫整齐,洗得干干净净的脸,就算是凑到曾经见过的流民面前,对方只怕也认不出来。
尤其是应缺,气质与以往截然不同,他们便这样坐着马车,光明正大地进了城。
找到客栈住了下来,老二那些人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毕竟他们从前没少来这儿讨饭,也是他们最熟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