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律神情不耐:“你在想什么?人家有男朋友的,而且这件事也影响剧组的名声,还好还没定下演员,我最讨厌剧组遇上这种事。”
这个回答倒也算合理,江恕表面上便不再多说什么。
裴律离开玫瑰园后,江恕去看周济慈的微博。
周济慈刚在微博上发他和林琅的合照,暗示他已经有男友了,但吃瓜群众还是一涌而上,不断在他微博底下问东问西,甚至问他和江总有没有孩子?
江恕:……我不能生,他也生不了,你们想都别想。
看着周济慈的照片,江恕陷入了沉思。
会是他吗?应该不会吧。
他用食指敲敲屏幕上的照片,心想:要不叫人查查他的背景?
他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表弟陆展眉就发来消息,想来关心关心表哥(看表哥的笑话)。
【陆展眉:热搜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真去勾搭那个小明星了吧?我说表哥,那可是我先看中的人,你不许和我抢。】
【江恕:滚,我有老婆,媒体造谣你也信?裴律打算和那对小情侣见个面,一起澄清。有什么好见面的,我让手下人去办就行,真麻烦。】
【陆展眉:什么?要去和那对小情侣见面?我也要去,给我个机会撬墙角。】
江恕实在经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不耐烦地答应。
【江恕:那小明星有什么好?一个十八线的戏子都值得你当祖宗一样捧着?你要是真离婚去娶了他,陆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陆展眉:他那么好看,我离婚娶他也不是不可以。】
【江恕:人家有男朋友,他那男友一看就是个零,你和人家撞号了。不然你要为他躺平?丢死人了。】
【陆展眉:为他躺平也不是不可以,我超爱。】
【江恕:……你真的没救了。】
两人又聊了会天,陆展眉看着自己表哥发来的消息,言语之间都在因为自己老婆能为他吃醋而感到得意。
陆展眉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他翻开手机相册,点开一组照片:照片上是裴律和林琅先后离开巴别塔房间的场景。
他们过夜的那晚,陆展眉也带了个小明星上去过夜,无意间拍到了这组照片。
哎呀呀,真有意思,那我该不该告诉表哥他早就头顶绿帽了呢?
陆展眉随手关上相册:还是暂时不要,既然他裴律喜欢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而且,我最喜欢看表哥笑话了。
江恕那边正在解决家庭危机时,周济慈这边也闹得不可开交。
周济慈有些疲累地捏捏额头,叹气道:“我已经和你解释过无数次了,我和江总只是偶然遇到的,买狗时我们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而已,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林琅坐在沙发上,他眼眶通红,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虽然他没说话,但他表情告诉周济慈:他不相信。
新闻爆发后,林琅敏感的神经瞬间崩掉,他歇斯揭底地质问周济慈是不是想攀高枝?是不是想要抛弃他?是不是不要脸想去抢别人的老公?
他那么生气害怕,甚至忘记自己才是最先背叛的人。
两人沉默对峙时,林琅想了很多。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个家,他出生在一个连电灯都没有普及的偏远山区,家里很穷,父亲不事劳作,整日喝酒,酒后还要殴打他和母亲。
林琅当时的学习很好,他本来有望成为第一个村里的大学生,但父亲却喝光了家里的最后一点积蓄,他只能选择辍学。
他恨父亲,也恨自己的出身,他曾在村长家里的电视里看到过那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他疯狂地渴望那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在母亲因过度劳累病死后,林琅在那个酒鬼的酒里下了农药,亲手毒死了他血缘上的父亲。
他看着那个一团烂泥的男人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扭曲狰狞地像个怪物。
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有的只有快意。
他只恨自己没早点毒死这个男人。
毒死父亲后,他带着母亲的照片,逃离了那个村子,来到港城。
在港城,他亲眼见识了这个黄金时代的浮华和风光,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有一副不错的皮囊,这幅皮囊能够帮他获取他想要的一切。
他曾经陪过一个和他母亲差不多大的女人,三个月后,女人给了他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那张五十万的支票他至今没有动,夹在那本《红与黑》里。
这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但绝不和任何人分享,绝不。
林琅心里恶毒的种子在疯狂生长,他眼眶通红地看着周济慈的脸,甚至产生一种阴暗的破坏欲。
这个完美得像艺术品的男人,如果他不能拥有,但他也绝不让别人拥有。
这时,沈肃给两人发来消息:江总和裴导想见你们俩一面,明晚巴别塔九十九楼见面,他们想请你们吃个饭,顺便澄清一下绯闻,以免影响他们的夫夫感情。
在这种节骨眼上,虽然周济慈不想和那对夫夫接触,但还是松了口气。
他温声对林琅道:“明晚和江总他们见面,到时候把事情都说清楚,你这该放心了。”
林琅一言不发,神情也不见松懈。
周济慈叹气,转身前往书房,顺便把草莓一起抱走。
林琅看着周济慈的背影,眼神愈发阴鸷。
得不到,就毁掉。
他绝对不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朋友。
书房里,周济慈正在从书架上挑选自己要看的书,手机突然传来短信声。
他打开一看,是个陌生人的短信:
【真的不回家吗?只要你回家,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些欺负你的人,要爸爸帮你处理掉吗?】
附带的依然是一张旧照片:英俊不凡的男人正在给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梳辫子。
男人面容慈爱,但女孩精致的小脸却冷如冰霜。
周济慈面露厌恶之色,下意识想直接拉黑,但还是强忍住反胃的感觉,回复道:
【别再给我发消息,我不是你儿子,我父亲早死了。别去伤人,不然我会报警的。】
发完消息,他立马把这个号码拉黑,好容易才平息住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忧愁地看向窗外。
非常黑的天幕,深灰色的云霭缓缓升起,灰色的雾霭和云翳把天幕压得很低很低,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暴风雨要来了。
第8章 捉奸
约定见面的夜晚,经纪人亲自将周济慈和林琅送到巴别塔,反复叮嘱他们要和江总打好关系。
经纪人看向周济慈的表情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闷闷地叹气,没多说什么。
进入巴别塔后,两人穿过铺着白色大理石地砖的大厅,有侍者将他们迎到一扇门前。
周济慈推开走廊尽头那扇很神气的门,四周都洋溢着醉人的玫瑰香。
这是个典雅而华贵的房间,墙壁上裱有维多利亚风格的华丽墙纸,坚硬的黑胡桃木的实木桌油光铮亮,雕花玻璃窗上严严实实地挂着玫瑰色的天鹅绒窗帘,连穗子都掺杂了金丝。
三个年轻男人正坐在铺有驼绒毯的长沙发上,见到来人,其中一个男人立马笑眼盈盈地上前迎接。
“济慈,你终于来了。”
仿佛是在呼应他的名字,陆展眉有一对细长的远山眉,女人般婉约清秀,他面容白皙俊俏,琥珀色的瞳孔里流动着近乎妖异的光芒,但笑容却清澈无尘。
他上前作势要献给周济慈一个贴面吻,但周济慈却止住他,温声道:“陆少,这样不太适合。”
林琅在这里,他原本就心思敏感,周济慈不想和他再生隔阂。
陆展眉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瞪大眼:“为什么?以前我们做这种事情时,你可没有这样拒绝过我,你真是伤透我的心。”
由于伤心,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黯淡下来,仿佛蒙上一层灰翳。
当听到“做这种事”时,林琅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看。
不等周济慈出声,他径直上前,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微笑道:“江总,不是说要和我们谈澄清谣言的事吗?陆少这是?”
坐在长沙发上的江恕移开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这痴汉死皮赖脸要跟来,我有什么办法?
陆展眉像是现在才发现站在周济慈身旁的林琅,他脸色冷漠中透着不屑,瞳孔里冷冽的光像刀一样放射,语气不善道:“你不是巴别塔的服务员吗?你们邻班没教你要有点服务意识吗?客人的事你少管。”
林琅今天一身考究的黑色制服,确实和巴别塔的侍者制服有些相像。
听到这明显羞辱之语,林琅额角爆出青筋,但还是面带微笑道:“陆少,我是济慈的男朋友,我叫林琅。”
他下巴微扬,口气里很得意。
听到他宣示主权,陆展眉惊讶地捂嘴:“原来你就是济慈的男朋友啊,那可真是……”
长得不怎么好看。
最后那句他是从唇齿间小声嗫嚅出来的,但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找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先生也是一表人才,但是和济慈比就……,€€,我也见过双方差距很大的情侣,眼光独特(差)那也是常有的事,但通常另一方迟早都是会被抛弃的。啊,我也不是说你会被抛弃的意思……”
眼看林琅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透出几分青白,江恕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陆展眉,别在这里逼逼叨叨,赶紧让他们过来谈正事。”
因为江恕的呵斥,陆展眉才止住自己刀子一样的嘴。
林琅勉强笑道:“没关系,我和济慈的感情很好,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济慈,你说是吧?”
他看向周济慈的目光惴惴不安,仿佛他惊恐至极,只要周济慈不能给他安全感,他的理智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周济慈握住他的手,眼神无与伦比的温柔,说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明知林琅这是在反击,陆展眉却丝毫不生气,他瞥向林琅的目光极为戏谑,眼眸里许多情绪明明灭灭。
真有意思,明明他才是先背叛的那个人,倒显得别人才是个负心汉。
所有人依次坐下后,侍者端来一整套汝窑天青釉的茶具,釉碗色泽青翠,薄如蝉翼,注入碗中的红茶色泽浓郁,咕咚咕咚地烧着热气。
江恕只想快点解决这件糟心事,然后去和自己老婆过二人夫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