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 第16章

“我知道是殿下宠物啊,”柏若风点点头,一脸真诚看向方宥丞,“大名可以慢慢想,小名先叫着,方便。何况这只是我私下里用来短暂叫两天的,两天而已,殿下怕什么?”

“我才不怕!不对,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这么叫了!”方宥丞恼道。

看来小花的主子不太高兴啊。柏若风有些烦恼,他想了想,把小老虎放回栅栏里,嘎吱嘎吱松着拳头,意犹未尽紧盯着那抹明黄色身影,“既然这样,殿下,我们再来打一架。这次就赌小花的小名如何?!”

方宥丞被他眼神挑衅地战意盎然,心脏狂跳,对此建议十分心动,他想起两人上一次打赌,决心为这场比斗添加些筹码,他微抬下巴,倨傲问:“你输了该当如何?”

柏若风莫名其妙,“输了就输了,我还能如何?”赢了小名归他起,输了小名归太子起,可太子本身就是小白虎主人,这筹码就显得无用了。

方宥丞被他刺得梗了一下,不依不饶道:“你输了,以后就改名叫柏小花!”他见柏若风一脸不愿,毫不客气捧腹嘲笑道:“哈哈!你不会不敢吧?如果你自己都嫌弃这名字,怎么还敢拿来做小白虎的名?就欺负我家小老虎不会说话?”

“太、子、殿、下。”柏若风一字一字喊道,牙根痒痒,拳头痒痒,当下摆好进攻姿势,往内收了收掌尖,“那就各凭本事吧!”

童公公那日被倒了满身的馊水,苦不堪言,洗了好几遍才去见皇帝。皇帝正在书房欣赏自己的画,见他回来,随口一问柏若风和太子见面如何。

本是随口一问,然而半晌没见人回答。皇帝觉出蹊跷来,抬头看向童公公。童公公支支吾吾半天,说:“太子殿下,很在乎柏公子。”

见面就一盆馊水,太子肯定很关注柏若风。四舍五入,不就是在乎吗!童公公心里为自己的机灵赞叹。

皇帝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丞儿好武,他们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等晚间他招来段轻章一问,段轻章面色奇怪,温文尔雅回道:“太子殿下的确很喜欢柏公子,他们切磋武艺,相谈甚欢。”

“好!”皇帝一抚掌,哈哈大笑,“明空大师果然没算错,你与那柏若风日后一文一武,好好扶持太子,不要让朕失望。”

段轻章谦卑道:“臣定竭尽所能,事君以忠。”

然而过了两天,上书房的师傅们跑来和皇帝吐苦水。说自那柏若风来了上书房后,太子这两日不顾身体,沉迷玩乐,影响课业,实在叫人忧心。

皇帝大怒,他喊人千里迢迢过来,是要对方规诫劝勉太子,而不是要人带坏太子的!而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沉溺玩乐,影响课业,实属不该!

他决定把两人一同召来敲打敲打。

半炷香后,皇帝听到脚步声,怒气腾腾转身抬指,然而当他看见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郎一瘸一拐走进殿来时,那一腔恨铁不成钢的怒骂瞬间噎在喉咙里。

等两人站定在他面前时,皇帝沉默了。

这两个猪头是谁?怎么其中一个长得还那么像他的太子。

皇帝收回指着两人的手,“你们怎么……”他欲言又止,本来想好的准备狠狠骂一顿的词这会儿说不出口了。

两人看上去这般可怜,两个娃娃竟凑不出一个人模人样。他劝和道:“你们尚且年少,性情冲动,什么仇什么怨把对方打成这样?有话不能好好说?”

被揍成猪头的太子就剩声音还在倔强支棱着,“父皇,这叫切磋!”

柏若风本来不懂为什么太子听说皇帝传召,就要照着彼此脸打几拳。可他方才进殿看到皇帝变幻的脸色,怎么不明白自己逃过了一劫?他当然不敢像太子那般说话,行动迟缓行了一礼,“回陛下,太子勇武好战,武功高强,实乃国之大幸。”

重文轻武、只喜书画的皇帝又沉默了,最后,他克制着颤抖的声音道,“起码,打人别打脸啊。这、这成何体统?!”

“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总算知道那些上书房的师傅们愁得皱着脸说‘太子不顾身体,沉迷玩乐,影响课业’的真实意思了。

皇帝严肃道,“朕警告你们,适时切磋比武可以,但是不许伤身,影响上书房课业进度。更不要再出现这种鼻青脸肿的模样。不日朕便要亲自考察你们课业。”

他嫌弃道,“朕不希望太子成了鲁莽无智的武夫!”

从养心殿出来,一瘸一拐看似伤得很重的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飞快换回正常走路姿态。

柏若风见今日天色不早了,和太子打了声招呼,就打算直接回府。

方宥丞快跑几步,追上来想要勾他肩膀。柏若风矮身避开他爪子,挑眉道,“殿下饶了臣吧,刚还被训着。”

方宥丞收回手,冷哼道,“不就训几句,又没动板子,你怕什么?”他兴致勃勃转了个话题,问:“柏若风,今天我听到上书房的人说,护城河边的花开了,好多人去踏青,你可去了?”

“我才来了几日京城?况且进京不久便到上书房报道,哪来得及出去。”柏若风说起这个还有些遗憾,只除了那次匆匆奔赴护国寺,后来每日都在侯府与皇宫间来回,白日里被这太子缠着比武当陪练,晚间回去往榻上一躺,哪还记得游玩。

“上书房每六日休息一次,正好过两日休息,我们一同前去吧!”方宥丞追着他往宫门方向走,边走边兴奋提议道。

柏若风顿了顿,左右看看,幸好附近没有旁人。他压低声音谨慎道:“太子可以随意出宫吗?”

“当然不行。”

柏若风心脏刹那被他吊起来,“那你还约我出门!”

方宥丞满不在乎,“父皇母后都不怎么管我,除了他们,宫内还有何人敢过问我的事情?只要我瞒得好,哪都能去。”

听方宥丞这番话,铁定暗地里偷摸出宫无数次了。柏若风惊疑不定看着他,片刻后直接扭头就走。他才被皇帝‘敲打’过,哪还能和这要做坏事的家伙沾上边,免得晚些时候又来拿他是问了。

“诶!你怎么不说话就走了?”方宥丞连忙追上去。柏若风没存等他的心思,因此方宥丞跟了他一路,好不容易追上了,才抬手要去碰对方肩膀,却被柏若风避开。

柏若风回首,迅速变换脸色,端正肃容道:“殿下,陛下过几日要考察课业,还是趁早回去复习吧。护城河边的花再好看,那也没有书中黄金屋好看。”说罢他一溜烟跑得飞快,快得生怕方宥丞追上似的。

“嗤!胆小鬼。”方宥丞驻足原地看那抹红色背影越变越小,取笑道。

再往前几十米就是宫门了,众目睽睽下方宥丞不能毫无准备出宫,尤其是一离开养心殿就直奔宫门而出,于是只能停在原地。

此时,一旁躲了许久的贴身太监春福凑了过来,小声道,“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她怎么想起我了。”方宥丞面上短暂的笑意落了干净,面色阴郁,他往长乐宫的方向走了几步,揉揉青一块红一块的脸,沉声问,“她今日心情如何?”

春福小心翼翼,“看着不错。”

方宥丞冷笑一声,虽没有言语,然而神情已经暴露了他不以为然的情绪。

“殿下莫怪奴才多嘴,”春福斟酌着言辞,“娘娘其实还是很关心殿下的,爱之深责之切。只要殿下态度稍微软和些,那、那娘娘还是……”

方宥丞停住脚步,淡淡道,“掌嘴。”

春福一惊,迅速抬手往自己脸上抽去,两只手一起动,啪啪声响耳,听起来就打得很疼。

“停吧。”方宥丞没有看他,铁了心要给春福教训。

春福捂着红通通的嘴巴嘶嘶抽气,害怕地抬眼看方宥丞。

“她是怎样的人,吾会不清楚吗?你是吾的人,莫要再为她说话。”方宥丞看见自幼跟着自己的小太监狼狈模样,眉头锁得越发紧了,捏紧拳头走了两步。

他不舍地回头,向柏若风离开的宫门方向看去,即便身影变小了,隔得远远地他也能一眼认出哪个小人是柏若风。

变成小不点的柏若风抬起长腿,潇潇洒洒跃上马鞍,扯着马绳利落转身。就转身片刻,他发现了远处那道明黄身影正站在白玉阶上往这边瞧。

隔着宫门,门外的柏若风抬臂朝方宥丞挥了挥手,笑得明媚爽朗,脸上的伤无伤英气俊朗,反倒添了几分肆意。

一转身,他风风火火骑马跑了,束成一束的长发在半空滑过,很快连同马匹消失在门后。

门内的方宥丞站在原处默不吭声看着对方离去,眸内的鲜活一点、一点褪得干净,化为潭沉沉的淤泥。他转头,往与宫门反方向的长乐宫而去,仿佛走进深渊。

第19章 称兄

春雨来得急, 没有丝毫预告,豆大的水珠哗啦啦砸下来。

“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的停不了。公子可怎么去宫里啊?”元伯看着顶上的乌云发愁直发愁, 他匆匆走过回廊,没想到转角冒出个提着东西的小厮。

两人速度不慢,险些撞上。却见那小厮侧身,以极好的腰力绕开了元伯, 下盘极稳, 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圆头圆脑的小厮避开元伯后,嘿嘿笑道:“急什么, 公子这两日身体不适告了假,暂时不去上书房了。”小厮高兴得似乎不用去上书房的人是他一般。他左手端着壶热水,右手托了碟瓜果。“与其担心公子上学的事, 还不如想想午饭吃什么。”

元伯抬指敲他脑袋,笑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睡当然是头等大事!”阿元摇头晃脑道, “不与你说了, 我得先把头等大事给公子送去。”

“快些去吧。”元伯看着他雀跃小跑的身影无奈摇头。阿元是将军属下遗腹子,从小跟着柏若风长大。此次来京, 阿元本不必来,却是自请跟来照顾。

阿元端着东西去了花园亭子, 亭子空空,没有柏若风身影。“奇怪。”他把茶壶和瓜果放在桌上, 挠了挠头, “方才不是公子说要在这听雨的吗?”

他眼尖,发现桌下有一团湿漉漉痕迹, 阿元蹲下抬手揩了把,在指腹间捏捏,发现是稀释的泥水,那泥水痕迹从墙角一路滴到亭子里,再从亭子延伸出去。

阿元起身,随手在下摆擦净手指。他顺着蔓延的痕迹,来到公子房间门前。

门内有两人在说话,吵吵闹闹的,令阿元感到几分稀奇:公子在京中并无好友,听这交谈方式也不像仆人,来者何人?

他还没敲门,房中先传来柏若风的声音:“何事?”

阿元道:“热茶和水果已经准备好,公子怎么回房了?”

柏若风的声音穿过门口,透出股急躁感来,“阿元,你先替我打桶热水来,再准备套衣裳,我这有个朋友湿透了。”

门外的小厮应了声,退下了。

柏若风看着面前湿漉漉的家伙,头疼不已,“堂堂太子,不走正门,怎么还会爬墙!”

偏生方宥丞爬墙过来的时候他正在院内角落亭子赏雨,觉得大白天的贼子也忒嚣张了,二话不说先偷袭了一番。等摔落在地的泥人直呼他名字,柏若风才认出这‘泥猴’是谁。

“吾是偷跑出来的,”方宥丞理直气壮,“要是走正门,那不是叫别人看见了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偷跑出宫!”

方宥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哗啦啦的泥水顺着木椅流下,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柏若风看着那道不好擦的痕迹,额上青筋跳了跳。

方宥丞翘着腿晃悠悠道:“你都一天没来上书房了,今日还请假,明天是休息日。这样一算,三天!你整整三天不去上书房,还不许我来找你?”才说完这话,他猛地一激灵打了个喷嚏,头上的水珠顺着长发落下。

柏若风心累不已,扶额叹息,“你也可以别来。”他这才清净了一天,脸上的青红还没消干净。只觉得方宥丞不出生在武林实在可惜,分明像个武痴。

“那不行。”方宥丞想了想,想起某个很好的理由,“小白虎是时候要回家了,我这是特地接它来的。”

适时阿元提了热水过来。柏若风歇了和方宥丞说车轱辘话的心思,让阿元帮忙伺候着先把‘泥猴’刷洗干净。结果拿着刷子的阿元被推出了房间。

挨着柱子站着的柏若风抬头看阴沉沉的天色,雨水还在下着,但是小了不少。他道:“这个天气淋雨,应该挺容易着凉的。阿元,你去厨房叫她们做碗姜茶来。”

阿元很快走了,柏若风在门前等了等,实在无聊,去把小花抱了过来。

回廊的栏杆边有细木板可以挨坐着,他抱着长大了些的小花颠了颠,见它神情无辜眼瞳湛蓝,总忍不住去逗弄。等小花气哼哼抬起肉掌拍他的时候,他又坏心眼地抓着小花的肉掌捏。

如此一人一兽,玩得忘却了时间。

“它倒是被你养的极好,我瞧瞧肉长多少了?”

柏若风闻声才想起屋内沐浴的方宥丞,他一时和小花玩的太开心,竟把在等人的事给忘了。此刻抬眼,见方宥丞带着一身水汽过来,头发半湿却浑不在意,身上穿着他的旧衣服,刚好合身。

乍一眼过去,太子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方宥丞把小花接过来,单手托在掌中掂了掂,扬眉,沉吟道:“干脆以后别喊小白虎了,叫小猪吧,小白猪。”

小花通人性,嗷嗷直叫着在他手上挣扎。

偏生两个内里黑透的家伙就这么看着小花挣扎,柏若风添油加醋道,“小白猪?甚好,往后就当猪崽子养,养肥了还能宰了。”

“嗷!”小花气得给了离得最近的方宥丞衣服一爪子,爪尖勾出了线。

方宥丞一掌按下它挣扎的四爪,笑道,“可别闹,这衣服回头我还得还。”

“还什么。”柏若风大手一挥,豪气道,“送你了。”

“难得你送我。”方宥丞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褚红色,“我当真好奇,为什么你的衣服都是这么艳的颜色。一般红衣服的不是新郎官,就是状元郎。可你都不是,为什么还穿得这么显眼?”

柏若风观察他一番,见人是真心实意发问,好像真的不知晓般。柏若风道:“太子殿下估计是贵人多忘事。柏家军军旗就是神兽毕方,柏家军军服都是清一色褐红。”他摸摸下巴,“不过我娘说,我这么年纪轻轻穿太闷可惜了。就该穿艳一些的,所以我的衣物基本都是这个色。”

当然了,像他哥正处叛逆期就不喜欢红色,尤其偏爱黑的白的灰的。柏若风芯子早过了叛逆的时候,对这个颜色甚是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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