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 第95章

柏若风被她绕来绕去的话转懵了,“陛下有话直说便是。”

秦楼月悄无声息丢下一个重磅消息,“阿云,我怀孕了。”

“这!”柏若风吓得差点露出本音。

他猛地看向方宥丞,方宥丞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怪不得昨日方宥丞说他们可以准备走了。

如果是齐云听了这话的话,柏若风反应过来,惊讶道:“真的假的?还是你在故意转移话题诳我?”

“这还能有假吗?”秦楼月叹了口气,态度与前些日子截然不同了,她温声道,“你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吗?”

方宥丞拉着柏若风手臂想带他走。柏若风顿了顿,按在方宥丞手背上,与之眼神对视一番,他无声指着桌上的信。

柏若风声音微抖,一副强忍着慌张和激动的模样道:“我有点乱,你、你明天再来,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或许你看过之后,就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

秦楼月好脾气问:“明天什么时候?”

柏若风反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可以是齐云醒来时见她第一眼的时间,也可以是当年柏云起救她的那个时间。

秦楼月深呼吸一口气,不知为何,明知不宜再起冲突,但她仍选了房内的人或许并不喜欢的答案,“是傍晚,夕阳下山,余晖渐消,即将入夜之时。”

或许这是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夜。

不知前情,柏若风自然对这个答案没什么感觉。唯一的感慨不过是越帝记得真清楚。“那你明日晚上再来,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秦楼月答应了,带人离去。门外恢复了安静。

方宥丞从房内绕出来,见柏若风坐在厅间椅子上喝茶,对桌上的信若有所思,便开口道:“此次她势必要见面,明知危险,为什么不现在走?还要和她约明晚。等她回过神发现不对,随时都有可能冲进门。”

“还差一点,使团这会儿很可能还没出越国边境。快马加鞭封锁城门还是有可能的,都到这时候了,这个危险不能冒。”柏若风摇摇头,“我得让她以为我是‘齐云’。”

方宥丞了然,“你想让她发现这封信,再发现‘齐云’逃跑,引她追捕我们,好掩护使团离开。”

柏若风一手握着茶盏,一手拉着他袖子轻晃了两下,劝诫着:“陛下,这次是真的危险,您就别跟着我了吧。”

方宥丞拍掉他的手,忽然弯腰,凑近了,问:“你喊我什么?”

不对吗?柏若风想了一圈,没想出来问题所在,“陛下?”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方宥丞掀唇笑了,抬起拇指擦了擦他唇边水色,“知道我是陛下,倒反过来给我下令?胆子肥了啊。”

“那……真被抓了,曜国怎么办?”柏若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非战时,一国之君被刚签了友好契约的敌国生擒,他想都不敢想后果。

方宥丞拿起他手中杯盏,喝了剩下的茶水,闻言斜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曜国皇后,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柏若风气不过,抬起脚尖‘踹’了他一脚。

方宥丞捏着茶杯一愣,反应过来后垂眸笑了笑。他并非是个生性爱笑的人,只是忽然发觉不管是在哪里,情势多危急,只要柏若风在他边上,他们就总能寻到乐子。哪怕是像这样打闹,都无端让他开心得很。

柏若风收拾好两人留下的痕迹,把信封摆在桌面中心,背好方宥丞带来的包袱,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回头见方宥丞还在那优哉游哉倒茶,柏若风上前去把他拽起来,“别喝了,大爷,快走了!”他算了算路程,“这回真要亡命天涯了。”

方宥丞像春游般不见丝毫着急,跟在柏若风后头轻轻松松从窗口翻上去,等一路顺着墙角跃上屋顶,他盯着身前那青竹般的身影,忽然小声道:“怕什么,我护着你。”

柏若风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好笑不已,也跟着压低声音,用气声道:“咱俩到底谁护着谁啊?陛下。”他故意咬重了后两个字,就为了让人知道身份。

没想到方宥丞道:“朕护着你啊,梓潼。”

柏若风差点被他那两字吓得脚一滑从屋顶摔下去,被眼疾手快的方宥丞拉住,拽了上来。

方宥丞朝他眨了下眼,明明没说话,柏若风却分明从那墨黑的眼瞳看到一个意思:你瞧,是吧?

有时候,柏若风真想把他嘴巴给封了。

第83章 沙漠

他们连夜出了皇宫, 没想到落地就有五六个人堵在了前面。

竟然来得这么快。柏若风冷下脸,条件反射抬手示意方宥丞后退,同时迅速拔出腰间利剑。

未曾想那几人齐齐单膝下跪, 拱手道:“主子,马已备好。”

柏若风定睛看去,才发现说话的人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但愣是想不起来了。

方宥丞拽了他一把, 不悦道:“他好看吗?”

柏若风把剑收回去,没回过神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

方宥丞瞥了牵着马匹过来的唐策一眼,唐策接收到他凛冽如刀的眼神,忙朝柏若风拱手道:“侯爷, 臣是陛下的暗卫统领,先前有过一面之缘。”

“哦!是你。”柏若风了然,牵过缰绳跃上马去,对旁边与他并肩齐驱的方宥丞道, “阿丞, 你都安排好了?”

方宥丞眸中沉沉敛着光,不知在想什么, 闻言颔首道:“嗯,沿途都留了马, 我们快马加鞭,出了边境入了沙漠, 他们再想寻来就不容易了。”

“那走!”柏若风笑得爽朗, 他拽着马前蹄高扬,落地尘起, 踏着星月,率先往城外奔去。

为了引开追兵,他们走了与使团截然相反的路。

“西线废弃多年,从理论上来说,按照当地人给的地图,能走。”篝火边,唐策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献给方宥丞过目,“但是风险太大,出了边境后,得再想办法绕回东线去。”

柏若风把脑袋探过去,看到地图上两条鲜明的红线。他肘部压着方宥丞肩膀,在地图上点了点,“太远了,这两边绕过去,够秦楼月抓你几回了。”

方宥丞拄着下巴:“那你觉得……”

“要不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柏若风兴致勃勃看向他,诚恳建议,“我带点人去西线就好,让唐策护送你回东线去。反正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本来就不会追着你。”

方宥丞沉默好一阵子,在枝条燃烧的噼啪声里,忽然抬手,用了点气力狠狠戳了戳他胸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柏若风被他戳的倒吸一口气,没敢再说话了。

倒不是方宥丞下手多狠,只是他怀里还揣着明空当初给他的、据说能找到‘真龙宝藏’佛珠串,而‘真龙宝藏’就在那条被黄沙掩埋多年的西线上,因此柏若风势必要走一遭。

或者说,他来北越除了寻找柏云起,本来就打算去沙漠上找一找。

方宥丞戳他,戳的正是那串佛珠。珠子碾在他胸膛上,是一种只有两人知道的警告:方宥丞不允许他独自去寻那虚无缥缈的‘真龙宝藏’。

方宥丞把地图收起来,沉默几息,不容置疑:“走西线。”

暗卫从不会质疑他的决定,也不会询问缘由。方宥丞眸间满是阴霾,解释道:“就算是死在沙漠上,也不能被生擒。”

旋即,他看了眼边拨弄火堆边偷听的柏若风,垂下眼去。他清楚柏若风的脾性,正如柏若风了解他一般。

€€€€就算是死在沙漠上,也不能让这家伙自己去。

因为早有准备,兼之有了时间差。直到他们即将到边境了,才看到追兵。

只是这个追兵远比他们想的多了好几倍,毫不夸张地说很有可能调用了一整只支军队。眼看过了最后一座城,与追兵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出了门后尽是平地,想要隐藏身形极难。

方宥丞当机立断,命令唐策带两人,伪装后向东线方向而去€€€€这也是最符合一般人逻辑的做法,西线危险且前途未知,想顺利回到曜国十有八九要向那‘唯一的路’而去。

唐策等人领命,争分夺秒,顾不上休息,灰头土脸冲出边境线。

而他们等了几个时辰,眼看追兵追着唐策等人离去,才摸黑出城。

夜里的沙漠温度偏低,四人裹着斗篷而行。方宥丞拿着地图走在前面。

马到底比不得骆驼,前面已经走了这么些路,现在都跑不动了,喘着粗气想喝水。

不远处有个绿洲,几人就地休息储水。

两个暗卫就在不远处修整。柏若风坐下来,悄悄往方宥丞那挪去。

方宥丞正研究着地图,无意识咬着指尖。火光的影子在他面上跳跃着。柏若风若无其事抬起手,身上的斗篷拢在方宥丞肩上,把两人都罩了进去。

他歪头看方宥丞,方宥丞对他的接近没有任何反应,自然得就像一只家养小鸟落在肩上般。

柏若风盯了方宥丞半晌,从怀里摸出来一盒东西,挖了一坨抹在方宥丞手背的疤上。

这么明显的动作,方宥丞想不注意到都难。他抬手看了眼手背上的乳膏,“这是什么?”

“祛疤膏,你之前给我的。”柏若风也是刚刚翻包袱的时候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

方宥丞随手抹平了药膏,“都来沙漠了,怎么还带着?”

说这话柏若风就不乐意了,“是谁叫我随身带的?”

说随身带,可没说这么紧要的关头还带着。罪魁祸首方宥丞见柏若风一脸认真,是把他的话真放在了心上,心里顿时乐不开支。他含糊应了声,“唔,我错了。”

柏若风挤了过来,枕着他手臂没话找话道:“穿过沙漠要多久?”

“明知故问?”方宥丞揉了揉他脑袋,“按东线走只要三天,快得很。但是没办法呀,谁让咱们的小侯爷选了条人迹罕至的路。”

身体的疲惫似乎加深了消极的情绪。柏若风沉默了会,抬头盯着方宥丞看了会,忽然抱住他一条手臂,把脑袋蹭方宥丞颈间,犹犹豫豫问:“阿丞,我是不是做错了?”

无心再看地图的方宥丞叹了口气,把地图收好,“你说哪个?”

柏若风不说话了。

“要是说你哥那回事,你又不能未卜先知,人都送走了才知道她怀孕。不过话说回来,哪怕你提前知道她怀了,结局多半不会改吧?”方宥丞笃定道。

柏若风没吭声,听他声音沙哑,拿了水壶过来,拔下壶嘴递给他。

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缺水了的方宥丞微愣,接受了他的投喂。

方宥丞把水壶放边上,卷着柏若风滑下的长发,在食指上卷了几圈,再松开着玩,“要是说把我牵扯进来这回事,你不觉得说得太晚了吗?”

柏若风平日里看着坦荡,心里头藏的事可不少,心软得既想顾全这个,又想顾全那个,总把自己陷进难以抉择之地。

相反,方宥丞看着深沉,实则黑是黑白是白,把世界划分的简明扼要,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自然少了柏若风的诸多烦恼。

“既成定局,无谓再想,好好休息。”方宥丞凭感觉拍了拍他脑袋安抚。

柏若风不太乐意甩开脑门上的手,情绪低落。他垂着脑袋,在方宥丞疑惑的视线里,忽然咕哝一声:“你见过齐云了吗?”

方宥丞花了一阵子回想‘齐云’是谁,然后勉强记起是柏云起在越国的名。他点头,目不转睛盯着眼前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怎么了?没记忆了,那可是大事。没记忆代表什么?以前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以前的事都只有他记得了。

柏若风深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难过地把忍了好久的话说出口:“我没哥了。”

原来是想说这个。方宥丞拉着斗篷凑过去。一时半会他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看着柏若风。

柏若风为何能恢复记忆,他当时在场,最为清楚,因此也知道柏若风难过的地方。

柏若风垂着眼盯着脚尖发呆,一块手帕慢吞吞递了过来。柏若风回过神,抗拒地推开那手帕,“不用。”

方宥丞沉吟着,忽然弯腰凑过来打量柏若风的脸。

他这动作随意又带了点稚气,把柏若风逗笑了,“看什么?”

“以为你哭了。”方宥丞看他脸上干爽,没有水痕,便坦言道,“没事,没了个大哥,你还有个丞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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