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从高考开始 第29章

林叙的包里装着大白兔奶糖和一件灯芯绒外套,的确良衬衫他也买了一件,给小舅妈穿,香烟一整条林叙是买不起的,虽然“中华”和“熊猫”都是海城产的,不过一条得林叙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所以他只买了一包“中华”和一包“牡丹”。

他和林培都买了雪花膏和擦手霜,班里女同学用的同款,不贵又好用。

见两人买了这么多东西,郭萍的第一反应是着急:“生活费是给你们吃饭用的,你们怎么花在这些东西上了?”

“我们天天在家干活,用不着这些。”

林叙自己的经费还没花完,奖学金也用不完,到了期末他才发现,自己居然省下了不少钱,开学之后还有一笔奖学金的进账,所以花钱的时候林叙一点没省。

他又不是天天买,也不是天天回家。

要问郭萍衣服和雪花膏她喜欢吗?那自然是喜欢的。

林叙和林培挑衣服的眼光不错,都是质量好又实穿的,比县里百货大楼买的衬衫都时髦好看,可要郭萍自己买,她是绝对舍不得的。

她习惯了辛苦,习惯了不享受,哪怕路过百货大楼,哪怕心里很喜欢一件衣裳,她所想的也是一家人的吃穿用,自己的喜欢被她放在了最后。

“妈,我们以后就能挣钱了。”

“下次不许再买了。”郭萍嗔怪道,“你们买书买资料不花钱?平时和同学一起出去不花钱?”

郭萍既心疼钱,也不想两个孩子为了她省吃俭用。

她心里清楚,海城的消费必然是比红河村高得多的,出门在外,该花的钱还是得花,不然就显得太落魄。

有句话叫宁生穷命不生穷相,林培和林叙两人在外面,郭萍也不希望两人显出穷相来。

在大屋里,郭萍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可等她和林文华进了房间,林文华就看到她珍惜地摸着那件的确良衬衫,摸摸衣角,再摸摸针线,她嘴里嘀咕着雪花膏她平时不太用,可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遮掩不了。

自从林叙和林培考上了大学,家里一切都是顺的,日子好像忽然甜了起来。

“你这不是挺高兴吗?孩子给你的,就用呗。”

林文华不说这话还好,他这话刚说出口,就被郭萍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孩子还知道买给我,就你不知道买。”

林文华:“……”

实话实说,这么多年,家里的财政大权他是一点沾不到的,当然,家里确实穷,根本没有什么财政可言。

……

两人回家之后先吃了顿丰富的晚餐,家里的日子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林叙他们在海城倒是能感觉到一点新气象,可在红河村,大家还是挣着微薄的工分,日复一日地辛勤劳作着。

林叙和林培想去帮帮忙,但鉴于两人没有挣工分的资格,直接被郭萍轰了出来。

两人去海城读了大学,就等于已经拿到了城市户口,连医保都有,再到地里干活,纯粹是浪费劳动力。

“你俩好好读书吧,不是带书回来了吗?多看看书。”郭萍道,“这么多人在呢,不差你们这两个,在这就是添乱。”

第35章

顾征的高考

被凶了一顿, 林叙两人于是很自觉地拿出了课本。

课本放了几摞,林叙打算从最简单的一摞开始突击, 之后再过渡到难的部分。

林文华把杂物间改造了一下,在门口装了一个防蚊的帘子,后院蚊子比前门更多,白天还好,晚上根本没法待。

赵海平今年果然没回家,钱鸿暑假也没什么安排,不过他家人多事多,他一时半会也没法找林叙他们玩。

这个夏天,在红河村这个小村庄里, 讨论最热烈的依旧是高考。

后世的年轻人回忆起高考,要么是火热的夏季,要么是阴雨闷热的中午, 林叙他们却是没有这份感受的, 他印象最深的, 大概是冰冷的教室和考完之后黑漆漆的天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高考独一无二。

对待新一届高考,公社和镇上高中的安排都更周密了。

林叙他们回家那两天正好是高考前, 几人又被大仓高中请过去传授高考经验。

林培眨眨眼:“今年去了,明年不会还要去吧?”

“得看今年这一届考得怎么样了。”

几人并没有想过,在今后的许多年里,公社一届考了四个名校的纪录一直保留着, 并没有被后来的学生超越, 直到大仓高中被撤并。

当然,林叙高中是在宁安铁路高中读的, 他不能算大仓高中的学生。

回家之前,林叙收到了汪爱民寄来的信,对方询问林叙有没有空到宁安这边给高考生讲讲经验,林叙到家那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不想再匆忙赶到宁安,就给汪爱民回了封拒绝的信。

林叙考上大学之后,铁路上给他汇来了奖金,给他系统子弟一样的待遇,铁路高中的荣誉墙上还贴了他的照片€€€€从某种程度上说,顾国前工作被顾征顶了这事,虽然和顾国前的偏心分不开,可当时签字批准的那位领导也没有细问。

谁都说不清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

林叙既然考上了大学,以后会有更好的前程,他和铁路系统因为工作产生的矛盾自然就没了,虽说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但林叙的高中教育毕竟是在铁路高中完成的,把他作为铁路高中的教育成果进行宣传也无可厚非。

林叙并不清楚,他在铁路宿舍的影响力要比他想象中深得多€€€€不管是他改了姓,还是他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都是各家各户大半年来的谈资。

谁家走亲戚过来,只要路过二号楼,准得指着顾国前家的窗户说一声,这家谁谁谁儿子考上了大学,谁谁谁前未婚妻考上了大学。

……

楼下又响起熟悉的议论声,顾征“砰”一声关上窗户,窗边的树枝被碰到后晃了一下,树叶扑簌簌落到闲聊的人头上。

“咱们换个地方说。”那人视线和顾征相撞,却一点不怕他,换了个地方又继续八卦去了。

“成天就知道说,说了半年还不够!”顾征咬着牙,被这么一打扰,他又没心思看书了。

林叙考上大学这半年,对顾征来说,俨然是噩梦般的半年。

家里的气氛冷得和冰块一样,顾国前和王书梅隔三差五吵架,两人一起过了十几年都没什么矛盾,就这半年,架吵得比以前加起来还要多。

顾征明白,顾国前心里有怨气,无非就是怨他和林叙离了心,但他也不想想,给工作这事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这又怨得了谁?

以前就算吵架,也是王书梅压着顾国前,顾国前根本不敢多说什么,现在不一样了,顾国前抓着王书梅的七寸€€€€她不敢离婚。

王书梅想过离婚这事,也试探过顾征,可顾征心里是不愿意的。

他妈要是离婚了,那铁定是和他过,就他一个月三四十块的工资,养得起她吗?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怎么上班。

何况他也到年纪了,之前脚踏两条船把名声给坏了,王书梅要是再离婚,他还怎么谈对象?

王书梅不离婚,好歹能蹭蹭顾国前的退休工资,家里还有套分房在,说出去终归比没房要好听。

顾征工作上也不顺心,人人都知道他是负心汉陈世美,加上林叙那大学实在考得太好€€€€要是林叙没考上大学,一辈子被困在乡下,他的坏名声就是暂时的,等他混上去了,没人会记得这桩事。

偏偏他想尽t€€办法把人家的工作争来了,也挡不住林叙一飞冲天。

车辆厂的职工大部分都比较直接,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问他怎么还有脸来上班,还有人明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却悄悄给他使绊子。

顾征自认聪明伶俐,可谁都看不惯他的时候,他再聪明伶俐也没有用。

所以这半年,顾征铆足了劲要考上大学。

提起复习这事他心里也有气,他妈得罪了汪爱民,汪爱民不肯给他辅导数学,其他老师居然有样学样,没一个愿意给他指导的。

学校办的培训班顾征也去了,但他总觉得培训的效果不如私下找老师来辅导,他听了两节课就没再去了。

顾征心里没把高考当成特别难的事。

他和赵家姑娘、和林叙都相处过,这两人的真实水平怎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两人都能考上大学,他怎么可能考不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叙能上海城交大,以他的水平,不该考个比林叙更出色的大学?

高考临近,去报名的时候,顾征总觉得老师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他偶尔会遇上铁路宿舍这边的年轻人,听他们聊自己的目标,都是些没听过的犄角旮旯里的大学。

他一直是奔着名校去的。

不管王书梅和顾国前怎么吵,顾征都没有参与,他清楚,家里的麻烦是暂时的,只要他考上大学,一切迎刃而解。

等他考上大学,不管将来被分到京城还是海城,他都会把他妈接过去,至于顾国前,就由对方自生自灭。

不过现在顾征是不会表露出这种想法的,他在厂里没有倚仗,只是个普通工人而已,王书梅和顾国前两人吵架的时候,他还会在中间说和说和。

眼下他只能劝王书梅先忍着了。

“妈,今年高考你哪儿都别去,等我的好消息。”

“我以后就靠你了。”

王书梅有故意破坏他人高考的前科,这段时间,铁路宿舍个个对她严防死守,甚至有人天天盯着顾家看,唯恐顾家什么时候放出王书梅。

王书梅虽然曾经不满顾征的态度,但亲母子哪有隔夜仇?她满心眼里还是希望顾征能有出息。

她刚和顾国前那阵,她条件确实不好,确实看中顾国前那份工作,可眼下,林叙读完大学出来都能比顾征还有出息,这车辆厂的工作,眼下已经不算什么了。

……

顾征进考场前志得意满,他去报名那阵,有人劝他报文科,说基础差学文科更有利,他却信心满满报了理科,倒不是他的理科基础有多好,而是因为林叙报了理科。

顾征表面看着成熟稳重,但那只是在他作为既得利益者、一切顺畅的时候,他进车辆厂进得顺利,进厂之后也风光了好一阵,他不需要争什么,因为他想要的,不管是王书梅还是主任闺女都会给他奉上。

如果不是那封举报信,就算不参加高考,他也能在厂里谋一份好职务了。

顾征怀疑了一圈,可到现在都没查出来究竟是谁投的举报信。

厂里嫉妒他的人虽然多,却没几个人知道他和赵家姑娘在谈恋爱。

“那已经不重要了。”顾征默默告诉自己,“重要的是当下。”

语文和政治考完,顾征觉得自己考得相当不错,尤其是语文,他把自己早前给厂里写报道的文采全部发挥了出来。

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顾征相当有自信。

而第二天上了考场,数学卷刚做了两道题,顾征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数学卷的难度要比他平时练习大得多!

前一年的数学卷他看了,难度不算特别大,所以他对林叙考上海城交大这事挺不屑一顾的。

林叙只是运气好罢了,要是厂里放他参加77年高考,哪有林叙得意的事?

可眼下,这套数学卷却让他无法下笔,顾征自认该做的题都做了,他也就是没参加学校的培训班而已,全靠自己复习,可就算这样,在他想象中,数学也应该能被他轻易攻克。

到底怎么回事?

顾征俨然已经忘了,他经常因为有人在窗边闲聊气得到不想复习,学校培训班的难度是由浅到深的,他一开始觉得简单是很正常的。

而对他觉得难的知识点,他只用一句“应该考不到”就敷衍了过去。

天气本来就热,顾征数着一道道自己根本不会做的题,急得额头直冒汗,但数学不是一门临时想就能想出来的科目,他再着急都没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越写越慌,眼看着考场上的钟一点点往后移,自己该做的题却大半没做完,甚至有些题,按他昨天的状态应该能做出来,可今天,他却两眼瞪着考卷,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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