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打电话。”楚易澜叮嘱。
沈连在开门前深深吻他，随后哑着嗓子：“嗯，在家乖乖等我。”
楚易澜靠在墙壁上浅笑。
不用焦虑，楚易澜告诉自己，他总得学着成为一个正常人。
在指定地点汇合，沈连终于见到了赵文书，资料里平和沉稳，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导演形象荡然无存，赵文书在车门位置，枕着靠背半死不活，沈连朝里面扫了一眼，好家伙，整个导演班子都东倒西歪的。
昨晚干嘛去了？
“沈连？”赵文书勉强睁开一只眼。
“您好赵导，是我。”
赵文书费力分出些精神气，认真打量沈连，对其外形条件十分满意，“行，林赋他们要迟点儿，咱们先出发。”
第59章 看脸的时代
林赋是《烈火》男一号，主角封政的扮演者，当代实力派新星之一，父母乃至爷爷都是演艺圈的老将，条件不错，天赋又拉满，长相也可以，所以粉丝基数大，路人缘也不错。
去往小镇的路颠簸而漫长，中途导演班子下来，不是喝水缓口气就是抱着树干吐。
沈连总算看懂了，昨晚组团喝酒去了？
知道长途还喝酒，头真铁，沈连心想。
可能是他敬佩的神色过于明显，赵文书回头看到，顿时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昨晚楚易澜只叮嘱了他，又不让沈连知道，所以赵文书同几个编剧副导演封了口，就说投资还没敲定，不要出去瞎咧咧。
清风扫起地上的尘土，一旁的歪脖子柳树枝条摇晃，沈连看到一个编剧都要躺到地缝里去了，没忍住笑了一下，赵文书一眼，就觉得有“陆小开”那个味了。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小镇。
一下车，沈连就闻到了空气中玉米秆烧焦的味道，路边小卖铺的老板围着小炉生火做饭。
放眼望去，街道歪曲扭捏，两侧的自建房顺势蔓延，烟囱里阵阵青烟，年迈的阿婆坐在门槛上，咂着旱烟盯着他们看，落日将凹凸不平的地面铺成赤金色，孩童的嬉笑声洒落，这是很多人梦里才有的场景。
江柚想吃个雪糕，结果冲进小卖部，最好的也不过一根老冰棍。
“将就一下。”沈连揉了把江柚的脑袋，“等拍完了给你买一箱哈根达斯。”
好在这里有一家像样的饭馆，应该是农家乐改的，钱到位，杀的是土鸡，菜也是自家院子里的新鲜蔬菜。
啤酒肚的编剧去后厨，捧着盛菜汤的盆喝，冲一冲宿醉后的乏腻。
全部菜上齐，又等了十来分钟，林赋跟另外几位演员陆陆续续进来。
林赋今年二十七岁，一身名牌，黑色工装裤搭配深蓝色运动外套，戴着个帽子，进来喊了声“赵导”，然后在一侧的空位上坐下，抬头，正好面对着沈连。
林赋不算令人一眼惊艳的帅哥，但怎么说呢？有时候“帅”是一种感觉。
这人摘掉帽子，五官清爽干净，脸型偏小，笑得时候一侧嘴角稍微抬高，显得痞里痞气。
林赋跟沈连第一次合作，但都是圈子里的，彼此照片肯定见过。
林赋起身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沈连。”
“林老师好。”沈连礼貌回应。
其他演员相互一介绍，赵文书就招呼着开饭。
别说，这顿饭味道真不错，原汁原味，偶尔来一顿，胜过那些大酒店。
赵文书提前让人联系安排，主演们在一个小旅馆，剩下的几乎都是租住附近居民空闲的房子，一天给个五十块，人家也愿意。
沈连的房间在二楼，跟林赋的紧挨着，还算宽敞，重点在于有个独立卫生间，环境就不用太讲究了，踩在稍有年代感的木地板上，一脚一阵“咯吱”声。
床铺有股淡淡的土味混合着洗衣粉味道，江柚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铺上了自己带来的床单。
沈连失笑：“我没那么娇气。”
江柚：“带都带了，用上吧。”
清扫卫生方面江柚十分认真仔细，等所有东西收拾好，天色都暗了，江柚住的地方就在对面的院子里，沈连站在窗边就能看到。
见江柚进了屋，沈连掏出手机给楚易澜打电话。
“一切安好，放心。”沈连说着，听到了“喵喵”声，“楚猪咪在你旁边？”
“嗯。”楚易澜应道，“胆子很大，刚才尿我腿上了。”
对此沈连比较重视：“改过来，不能养成这个毛病。”
“知道。”楚易澜刚才觉得膝盖上一热，跟着就凉快起来，楚猪咪抬头跟他对视，猫瞳里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纯净。
奈何楚爷不是一般人，也没呵斥，就这么盯着楚猪咪看了会儿，猫崽受不了了，跳下去屁股抡圆了去找芬姨，洗香香后就窝在沙发角落，老实了。
“我不在你少抽烟，少喝酒。”沈连喝着枸杞茶，不忘碎碎念，“想我了就发信息，看到我就回复，再比如什么福利照片啊，视频啊，备注好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楚易澜：“……”
如今很喜欢沈连没错，但不妨碍楚易澜有时候想给他嘴巴封起来。
月色不亮，小镇偏热，沈连晚上开着竹窗，听着断断续续的蝉鸣声入睡。
早上六点，伴随着卖豆腐的吆喝，沈连睁眼，再看看时间，起床气就上来了，他将被子往头上一罩，又睡了一个多小时。
赵文书缓过劲来，一边指挥工作人员布置场景，一边翻看今天要练习拍摄的几个桥段。
沈连下来吃早饭，跟赵文书打招呼，“赵导，早。”
“早。”赵文书回应，“你还行，不赖床。”
沈连好奇：“有人赖床？”
“林赋。”赵文书笑道：“什么都好，就是不到十一点起不来。”
沈连点点头，一碗粥两个包子下肚，就去换衣服，上妆，顺便巩固一下台词。
赵文书可能想不到，沈连连续琢磨了几天剧本，现下“陆小开”的台词已经熟记于心了。
“沈老师，冰镇的可乐要吗？”有人问。
沈连摆摆手，“不了，我喝热水就行。”
“哎呦，这么年轻就养生啊？”
沈连笑了笑。
不算养生，就是惜命，以前不知道还好，现在清楚这副身体存在问题，再不珍惜就是作死。
“沈连，你会骑自行车吧？”赵文书走过来。
沈连：“当然，我还能以后车轮为轴，原地调转车头，您看需不需要我上个杂耍之类的？”
赵文书：“倒也不用……”
林赋还没出来，赵文书让沈连试试“陆小开”出镜的第一幕。
“叮铃~”
车铃声从巷子深处飘来，镜头中，少年抓着车头，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脸上洋溢着一种不谙世事，又干净满足的笑。
对手演员没就位，于是“陆小开”将车利落停下，单腿撑着，抬高嗓门对着赵导：“崔叔，您那收音机我修好了，老规矩，二十块，我现在去帮胡二麻搬水，下午给您送来啊。”
台词流畅自然，让人很有代入感。
赵文书相信了戴桐的话，抬手朝沈连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沈连笑意收敛，立刻从“陆小开”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这人没太多表情时精致的面容就透出三分疏离。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太走进拍摄范围，直勾勾奔着沈连就去了，两眼放光，然后抓住沈连的胳膊，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急切道：“哎呦，谁家的小伙子？”
老戏骨？沈连惊讶，这台词可以啊。
不是等等，剧本上没这一段。
下一秒就听老太太追问：“结婚了没？”
“阿婆！”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这个不行！我们是来上班的！”
“那上班也不影响找对象嘛……”
阿婆被扶着走远，沈连终于回过神来。
不知谁先笑的，跟着一堆人都笑开了。
“沈老师，这阿婆眼光高呢，昨天还说我们后勤部的小伙子不够精神，今天就来给你说亲了！”
沈连笑着摆摆手。
阿婆虽然老了，但脑子很清醒，她大致明白“明星”是什么意思，难怪，长那么标志。
阿婆就不着急给沈连说亲了，而是搬着个马扎子，坐在不远处看沈连拍戏。
真俊啊，阿婆心想，中午的时候，阿婆切了一大盘西瓜过来。
西瓜香味清甜，赵文书起身：“谢谢您了！”
“哎？”阿婆灵巧闪开，然后端给沈连：“娃，给你的。”
沈连受宠若惊。
这冰水不喝，西瓜还不能吃吗？！
赵文书扼腕叹息：“这该死的，看脸的时代！”
第60章 找死
林赋一觉睡醒，外面沈连已经过了三条。
“麻溜儿的。”赵文书心情很好：“小心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给你们挤得没边了。”
林赋略感惊讶，随之反应过来，赵导这是对沈连非常满意。
林赋吃完东西，精神气恢复。
赵文书也不耽误，直接安排了两人的对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