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笑中含泪,“精益求精嘛。”
不然怎么说?啊,我最近几天被反复煎鱼,某处已经达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极限,只能站着了,不行你们给我搬张床来,我躺着也行?
造型师赶到,沈连放下保温杯就跟她去了化妆间。
“沈老师辛苦,最近又瘦了。”造型师感叹,“陆小开”这个角色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漂亮,削瘦,没想到沈连为了贴合角色,能不断要求自己。
沈连:“……”那是瘦吗?那是一种气的流失。
其实今早摸到沈连腰侧的时候,楚易澜就十分后悔了,站在跟前比划了半天,然后剑眉拧得能打结。
沈连看笑了,不怕死地凑上前,“心疼了?那你下次别这么狠啊。”
谁知楚易澜真就郑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沈连想起来都忍不住笑。
不多时化妆间门被推开,林赋带着助理进来。
“林老师早啊。”沈连主动打招呼。
林赋本来冷硬的脸上露出从心的笑:“早啊沈老师。”
两人一边上妆一边交流,沈连美美休息了几天,但林赋不是,有些能在包间、会议室里拍的戏,场地好找,就得当天进行,所以林赋还是挺累的。
沈连衣服刚换好,场务就在那里催了。
沈连急忙跟上。
如今的“陆小开”跟在小镇时已经有了鲜明的区别,他不再一身廉价的地摊货,而是跟着封政,穿上了名牌,与此同时,那张明艳飞扬的脸,像是被封进了一层看不见的壳子里,连扯动嘴角时都显得十分僵硬。
陆小开前来赴约,他到包间的时候还一个人都没有,少年坐在门口的沙发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小开也想成功,在不借助封政帮助的情况下,所以这次是他背着封政偷偷来的。
所谓的合作商五十多岁,大腹便便,一进门视线就光速在陆小开身上扫了扫,男人将满意暗暗压下,随后就是喝酒,畅聊,陆小开嘴笨,根本掌握不到话语权,又被对方忽悠得不辨真假,只是在一阵眩晕中觉得自己快要成功。
可故事的结局,是陆小开去包厢洗手间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推倒。
少年无法抵抗,他被捂着嘴按在了洗手台下面,空气中响起衣料被扯烂的声音,陆小开从一场美梦中惊醒,随之跌入深渊,镜头只对着他的脸。
那只大手封住了求救的机会,从外面渗进来的一抹横光端端照在他的眉眼上,少年从一开始的惊悚害怕,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到后来的绝望麻木,整个过程如同平铺纸上的色彩,异常清晰。
“咔!”
对手戏演员急忙拿开手,沈连这哭戏太有爆发性了,一度让他以为自己真给人按疼了。
“沈老师没事吧?”
沈连摆摆手,还没抽出情绪,但语气自然:“没事没事,你按得很轻。”
赵文书都没顾得上沈连,而是跟身后编剧激烈探讨着什么。
沈连爬起来的时候有点儿费劲,偏偏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林赋注意到,随口问道:“腿摔了?”
“没,睡觉压着,麻了。”沈连说完,发现林赋还看着自己:“怎么了?”
“这部戏我什么情况我不确定,但是你能火,信不信?”
沈连笑道:“借你吉言。”
林赋就觉得,沈连是有几分傲气跟自信在里面的。
沈连中午的盒饭是江柚单独拿来的,赵文书好奇,伸长脖子看了眼,没忍住:“不是,这清汤寡水的你吃什么?”
白粥咸菜小包子,剧组的辣子鸡红烧肉不比这个强?
沈连半天下来各种找借口都找顺嘴了,张口就来:“这两天肠胃不好。”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赵文书感叹:“身体还没我们硬朗。”
我硬朗,我怎么不硬朗?沈连心想,我能没散架地来到片场继续拍戏,我硬朗得一批!
*
胡凯岚看着邮箱里的好几条邀请,陷入沉默。
全是广告合作,但问题是,名牌!大牌!开出的报酬丰厚不说,点名要沈连。
那就一个一个来?
“已经安排好了。”孙秉赫同楚易澜汇报:“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绝不会让沈先生受委屈。”
“我发现。”楚易澜抬头:“你对沈连的事情格外上心。”
孙秉赫面色一变,立刻表明忠心:“我全是为了你啊Boss!”
虽然也有点儿看热闹跟摸鱼的嫌疑,但因为这点被楚易澜毙了,那也太冤枉了。
楚易澜哼笑:“就问一句,你害怕什么?”
孙秉赫心想以您对沈先生的占有欲,我不该害怕吗?
与此同时,微博小小炸锅了一下,魏凡辰知名度有,但连三线都费劲,就是一下子爆出这么多黑料,又是霸凌同剧组其他艺人,又是耍大牌骂粉丝,又是私生活混乱,加上似乎还跟周堂斯不清不楚的,反正给围观的吃瓜群众吃了个爽。
加上全是实锤,死忠粉想控评挽回一下口碑都没可能。
而关于魏凡辰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他被相关司法机关起诉,点出他在某月某日某地,恶意纵火,故意伤人。
而受害者郑某,有人很快猜到是郑歌。
因为去山庄的当日,郑歌发了条自拍微博,定位就在那个地方,后来也传出他被连夜送往医院的消息,抓拍到的镜头中那张脸被烟熏火燎的。
郑歌粉丝一点就炸,犁地似的给魏凡辰微博广场屠了几遍后,这人就该彻底消失于公众视野。
楚易澜下手从不心软,至于爆出郑歌,完全是推出去吸引视线的,至于什么人心疼口碑如何,楚易澜不在乎。
用沈连的话说,郑歌日子不会好过。
第71章 只是自救
哪怕那晚的消息被封锁了一次,但楚易澜给周堂斯打了,多刺激啊?
多少有管不住嘴的,只要风声传出,那么名声扫地的一定是周堂斯。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若非周堂斯拦着,周老太太能把郑歌手撕了。
“天杀的混蛋,一个大老爷们不好好当人改去当狐狸精了!那裆下那东西留着做什么?一刀剁了算了!豪门贵女,名门少爷,我家堂斯什么样的找不着?偏偏撞在这么一个戏子身上!”周老太太平时高贵斯文,可一旦泼辣起来那也势不可挡,她路过病房门口时骂了几句,病房里的两人都能听见。
“这么脆弱,你当什么男人啊!”周老太太最后吼道,怒气冲冲走了。
郑歌坐在床边,捏着瓷勺的手都在轻颤。
郑歌一连几日找来,开始周堂斯还能听奶奶的话不见,可郑歌又是短信又是电话,痛哭可怜,到底喜欢,周堂斯又不忍心了。
可周老太太一看到郑歌那被两个人左右扶着,眼泪婆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死了呢!”
如果不是周堂斯及时出现拉着郑歌回病房,就郑歌这点儿战斗力,能被老太太碾成粉末。
可即便如此,两人的气氛也不似从前那么欢愉自在。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周堂斯不是输了那么简单,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楚易澜连踩带踢,当然,郑歌也好不到哪里去,沈连差点儿给他脸上印朵花,两人同样命苦,却无法惺惺相惜。
当垫脚石全部掀翻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脚下的路其实异常难走。
“奶奶应该讨厌死我了。”郑歌忽然开口。
以往他这么哀戚委屈的腔调,周堂斯一定会心疼到不行,但此刻听来,无动于衷不说,甚至有丝丝烦躁。
“我能怎么做呢?”周堂斯看向窗外:“郑歌,那是一手将我带大的奶奶。”
“堂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哭了。”周堂斯冷漠打断:“这没什么好哭的。”
郑歌的全部声音被捏回嗓子里,夏风温暖,他却觉得身上一个劲儿冒着寒气。
这边沈连热的想报警。
偏偏还有一场陆小开跟封政被人围追堵截,奋力反抗的打戏。
沈连有两个吊威亚的动作,整体下来还算流畅,他忍着腰酸,接过江柚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沈哥。”江柚压低声音,“那位,就是楚总,就在外面。”
“嗯?”沈连有些惊讶,他下意识看向外面,自然瞅不见,于是吩咐江柚:“你跟他说,拍完戏我就来。”
江柚:“好的沈哥。”
江柚娃娃脸齐肩短发,身上总有股不谙世事的干净,落在孙秉赫眼中,就是“愚蠢的天真”。
楚易澜在车上,孙秉赫靠着车门敲手机,在合作群里质问三连。
“孙助理。”江柚刚刚通过孙秉赫的自我介绍对他的身份有了确定认知,而楚易澜,车窗升起时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江柚也认出来了,那栋超大别墅的拥有者,沈哥就住在里面,“沈哥说他拍完戏就来。”
江柚说着还不忘将凌乱的刘海抚平,倒不是担心在帅哥面前失了面子,而是她在面对孙秉赫时,总有种学生时代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错觉。
孙秉赫点点头,不动声色打量着江柚,问道:“什么学校毕业的?”
江柚如实回答。
等沈连拍完戏第一个从片场出来,刚一走近就听到孙秉赫语气沉重:“你连S语专八证书都拿不到,你上什么学?A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这个年纪,你怎么忍心啊?”
江柚用一种畏惧且破釜沉舟的语气说道:“孙助理,我一定努力!”
沈连:“……”
车内的楚易澜听得想笑。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沈连将自己的小助理解救出来,“该逛街逛街,该看电影看电影,不用管我了。”
江柚将自己随风飘扬的刘海按下来,神色坚定得像是要入dang,“我回家学习去了。”
孙秉赫欣慰地点点头。
沈连:“…………”
沈连上车,拉住楚易澜伸来的手,感叹道:“孙特助这洗脑功底,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