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秉赫高兴:“多谢沈老师。”
沈连:“咱们这关系,你不用客气。”
圣林酒店灯火通明,杨彬在十二层,一路来相拥的男男女女,醉酒靠墙的不在少数,过了这个走廊,一拐就是用餐大厅。
沈连跟孙秉赫并肩而行,两人闲聊间约着接上杨彬去某家吃小龙虾,反正都这个点了。
“哎?!老刘!”
“住手啊!”
安静的空气中骤然响起两道声嘶力竭的呵斥声,跟着“砰”的一下,如同一记锤子砸在心口,沈连皱眉抬头,正好一道身形踉跄退来。
杨彬扶住墙边的柜子,头上的碎屑还没抖落干净,他吃痛按住额角,但很快,就有血从指缝间溢出来。
察觉到了什么,杨彬猛地抬头。
他跟孙秉赫四目相对,杨彬身穿黑色大衣,虽有狼狈,但身上那种令人安定的气质不减半分,都这样了,他还冲着孙秉赫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
然而没用。
孙秉赫喉间微动,眼底闪过片刻的无措,那是他作为一个情绪被牵动的人该有的模样,但是下一秒,孙秉赫的神色冰封万里,他周身气息蓦然失控,第一步就迈得极为凶悍急促。
“哎!”杨彬顾不得伤口,迎上来想阻止孙秉赫。
“打了,怎么了?”有人耍酒疯,说话口气极大,颤巍巍指着杨彬:“一个助理,助理啊!你们怕个球!让他多陪着喝两杯,怎么了?我堂堂天崇的经理,这个面子都没有?”
孙秉赫一言不发,卯足劲就要冲,杨彬几乎要按不住他。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眼前飘过。
嗯?
对方都这么说了,也省得沈连询问辨认,他大步上前,一把捏住那经理的后脖颈,将人强行按至跟前,冷声:“你用什么打的?”
经理奋力挣扎,沈连瞧着瘦,可力气极大。
“你特么……”经理被这个不得不躬身的姿势弄得十分难受,血压朝着眼珠子跟头顶涌来,他又急又气,骂了句娘,然后朝着沈连腰侧挥出一拳。
沈连及时躲开,但那经理刚一恢复正常,就不依不饶起来。
“老子弄死你!”
沈连一耳光跟上。
“沈老师?”杨彬一个愣神,孙秉赫挣脱开,紧随沈连的步伐,短短一秒,就打成了一团。
天崇那边有两个高层认出了孙秉赫,这位跟渠都各大公司都有接触往来,其中一个副总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降压药,打了楚易澜唯二的两个心腹,这账怎么算?
“我去!”沈连给那经理一脚踹到天崇副总身边,跟着推开天崇这边的保镖,西装扣子已经在打斗间崩飞了一个。
杨彬深吸一口气,摘掉了金丝眼镜。
他眼眸狭长,平时精光能被眼镜遮挡掉一半,为人处事跟孙秉赫截然不同,走的是“世界和平”路线,能不冲突就不冲突。
随后杨彬将眼镜放进大衣口袋,身上戾气涌现。
但他没着急加入,而是先摇人。
第139章 卖惨不会吗?
聂盛接到杨彬电话,对面非常干脆利落地报了地点坐标,让他带人来。
这话什么意思聂盛再清楚不过。
但他惊讶的是说话的是杨彬而非孙秉赫,乃至于挂了电话后,聂盛还专门确定了一下来电显示人。
天崇那边两个高层再怎么喊“住手”都没用,人喝了酒,精神被凶猛刺激后,做起事来不计后果,沈连他们五对八,除了对方的经理还有对方的保镖,而沈连今晚只带了两个保镖。
但也够了。
“噼里啪啦”的打砸声,酒店经理接到消息赶来,一看好像谁都得罪不起,只能尽可能劝架。
沈连是帮兄弟,杨彬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开瓢,对方态度还极其嚣张,跟一个醉鬼讲毛线道理。
而孙秉赫冲上去的那一刻沈连就知道,就算打了,后果也绝对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只能说对了一大半。
另一小半来自于孙秉赫的私心。
今天对面哪怕站着天王老子,他也照打不误。
孙秉赫唯一一次跟杨彬动手,是他二十岁的时候。
那阵子年轻气盛,成绩好,站得高,看到了之前从未接触过的风景,又急于求成,所以八面玲珑,那些富二代喊着他去飙车,孙秉赫犹豫都没犹豫。
一无所有的人,骨子里就邪门。
具体表现在一般情况下不怕死,甚至于具备很强烈的冒险精神。
孙秉赫飙车爽了,盘旋山路,一个不注意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他硬生生玩到了天亮时分,被找了他一晚上的杨彬堵住,不用说,两人动了手。
孙秉赫当时打不过杨彬,但就是不服气,山风凛冽,他被杨彬按在山石岩壁上,嘴角破了,一侧脸也肿了,偏过头冷声说:“打,打死我算了。”
杨彬一拳砸在他耳侧,碎末簌簌滚落。
“没良心的东西。”杨彬哑着嗓子:“我找了你一晚上!整整一晚上!你特么要死怎么不死远点?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也省得我担惊受怕给你收尸!”
孙秉赫心头猛烈一颤,下意识看向杨彬,这才看到杨彬除了愤怒,眼底全是焦急跟痛惜。
“以后你就当我弟弟。”
耳畔响起杨彬说过的话。
孙秉赫只当漂亮话,也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杨彬是认真的。
孙秉赫没坚持几分钟,想清楚这点,他认了错,跟杨彬回了家。
不能让家人担心,孙秉赫心想,也不能让家人受到欺负,这是他给自己立下的规矩之一。
规矩不能被打破。
孙秉赫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先警告对方两句,然后带杨彬去处理伤口,等回头慢慢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崇经理。
可内心不允许。
连当场有仇报仇都做不到,还要整商界那套弯弯绕,他孙秉赫这些年混什么?
而沈连身体力行地加入战局,直接给孙秉赫血都点燃了。
一个对面的保镖好像是被杨彬踹的,撞在了一扇包间门上,那动静乍一听像是来砸场子的。
不多时包间门打开,两个人骂骂咧咧走出来:“谁啊?你特么也不看看包间号,撞得起……”
沈连觉得声音耳熟,抽空回头一看,扬声道:“匡总,好巧啊!”
匡成海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对面都打成一锅粥了,装饰花瓶柜子砸烂一地,墙上的画都被薅得要掉不掉。
这个梦好真实,匡成海心想,不然哪儿能看到孙助杨助带着沈连在那里打群架?
“靠!”孙秉赫一个不慎被踹到后背,侧身摔墙上。
然后匡成海第一次听到杨助骂人:“艹!滚你妈的!”
像是铜镲在耳边猛然一拍,匡成海脑浆跟着“嗡”地轻晃的同时,终于意识到,不是幻觉。
酒店经理不敢再得罪第三方,连忙抽空上前,跟匡成海陪笑:“匡总对不住!这里的麻烦我们马上解决,您……”
“孙助!”匡成海脸颊瞬间爆红,当即怒喝一声,在稍微控场一秒钟后,“啊啊啊”叫唤着杀了进去,用个人吨位成功给一个保镖撞飞三米远。
酒店经理:“……”
我辞职。
妈的!匡成海打架不行,但胜在力气大,他想到季度会议跟总结会议上,永远坐镇不乱的楚总,还有身侧两位屹立不倒的保护神特助,加上不断被鞭策的各大高层,成就了亨泰的铜墙铁壁。
尤其孙秉赫,大小老总加一起,谁没被他喷过?甚至于次数多了,大家苦中作乐,还你我对比一下,谁被喷少了,要么是业绩还行,要么是太废物,孙助都懒得喷,当然,多数情况在后者。
时间久了,谁被喷一下心里就又癫狂又舒坦。
他们都不敢反驳孙秉赫,如今在特么一个破酒店,两个特助让人打了!
还有沈连!
匡成海细想就发狂,简直盖亚附体,神佛不惧。
他就知道一点,此时不出面,以后亨泰没他说话的份儿,让同事知道还不够丢人的。
“我的天……”杨彬一时间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匡成海张开双臂连推四人。
“我就说。”孙秉赫捂着撞疼的胳膊,轻嘶着气道:“喷一喷,十年少。”
杨彬:“……”
沈连:“……”
有了匡成海的加入,战局扭转。
酒店经理一边查看这边的动向一边手打辞呈报告。
真得罪不起。
聂盛赶来,这片已经被犁了两遍,比匡成海开始看到的还惨烈,墙纸都让撕扯下来了。
沈连坐在凳子上,吹着被扭到的右手中指,骨节都红了。
杨彬体质好,额头的伤口自己止了血,此刻跟孙秉赫一左一右围着沈连,盯着他的手指头,像是在看最后一盏明火。
沈连哼笑,“怕什么?又不是咱们找的茬。”
孙秉赫皱眉:“话虽如此……”
“卖惨不会吗?”沈连打断:“本来就是那傻.逼经理仗着醉酒先打的杨助,听语气不仅找麻烦,还要杨助出卖色相?这能忍?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对面人多,我们宁死不屈,可歌可泣好吗?我要是楚易澜,高低给你俩涨工资。”
杨彬听着捂住了脸,能行吗?
孙秉赫转头看向旁听的匡成海:“匡总去汇报。”
“孙助!”匡成海吓得声颤:“我为组织卖过命!我为组织流过血!”
孙秉赫一时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