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问。”江炽答。
他给工作室发消息。但对面似乎没看到,并没有立刻回复。面上表情几经变换,他把问题抛回给林理:“你自己决定。”
林理有点头大。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他本能地排斥,与江炽的肌肤接触。可他又很需要这套西装,距离小柴妹妹生日,还有不到一周时间,他想快点解决服装问题。
认真权衡过利弊,他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量。”
江炽出去找尺子,让他留在这里,先把衣服脱掉。江炽拿上尺子回来时,林理的衣服已经脱完了。
他穿着尚且没脱的睡裤,背对门边坐在镜子前,裸露的背脊微微弓起来,像是有些无所适从。江炽看在眼里,心底躁意散去不少,走过去淡淡开口:“起来。”
林理从凳子前起来,弓起的背脊缓缓挺直,镜子里那对漂亮的锁骨,也如蝴蝶扇翅般缓缓展开。
江炽的视线滑过他后背,不自觉地落向了镜子中。
没有回头去看,林理身体微微绷紧,语气还算镇定地问:“从哪里开始?”
江炽猛地收回视线,不想被他察觉出异样,手掌下意识钳住他肩头,“先量肩宽。”
热意落在他两侧肩膀,沿着肩颈线大面积蔓延,林理惊得肩头缩了缩,却见镜子里的江炽,好似掌心烙铁烫肉般,比他动作更快地拿开了手。
他立刻就没那么紧张了。想想也是,面对眼前的棘手情况,江炽应该比他更头大。林理重新展开肩头,等着江炽动手给他量。
江炽的手没有再碰到他,很快替他量好了肩宽尺寸。
林理逐渐冷静下来,甚至自觉抬起双手,“接下来是胸围?”
江炽没有接话,一只手捏着尺子绕过他腋下,另一只手同样绕过来,握住手中尺子的末端,以双臂松松包裹他的姿态,将他整个人环在了胸膛前。
两人距离被迫拉近,江炽朝前迈出一步,几乎要抵上他的后背。耳后落下平稳发烫的呼吸,瞬间陷入江炽的气息包裹,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似乎也跟着热了起来,林理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浑身不自在地转了转头。
几乎就在他侧头的那一秒,耳侧传来江炽警告的话语:“头别乱动。”
印象中对方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样近过,近到仿佛贴着他的耳廓,和着他滚烫的唇息落入耳中。林理被烫得心跳急促起来,僵硬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眼珠子无所适从地转了转,最终转向前方的落地镜里。
镜子中江炽的脸很近,抿紧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与他耳朵只有毫厘之隔。是只要他轻轻转头,就能轻易碰到的距离。假如不是对方紧皱的眉头,以及那张肃冷凛然的脸,他几乎都要错以为,江炽是在与他耳鬓厮磨。
林理喉咙间紧了紧,视线频频扫向镜子里江炽的脸。
身后的人有所察觉,敏锐的抬起一双眼眸,直直地与他在镜子里对上。
一秒的停顿过后,江炽毫无波澜地发问:“看我干嘛?”
林理眉眼滞了滞,如同做坏事被抓,“……我有点口渴。”
说完仍像是觉得不够,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口渴看我干嘛?”江炽指尖捏住尺子,双臂后撤收拢,不留余力地嘲讽,“我长得像水杯吗?”
林理没有争辩,江炽退开以后,口渴症状似乎得已缓解,他僵硬地扭了扭脖颈。
尺子两端最终重叠在他背后,江炽却没有嘴上说话那样冷静。口渴的症状像是会传染,江炽紧紧盯着他背脊,喉咙里渐渐泛起干燥。
林理的背脊平整而光滑,蝴蝶骨若隐若现呼之欲出,即便不怎么喜欢运动,也仍旧有浅浅凹陷的背沟。
浅伏的背沟如春日溪流,穿过尺子一路延伸坠落,江炽的目光随之下坠,最终在后腰及时收住,他心烦意乱地回过神来,拽尺子的力道紧了几分。
圈住胸膛的尺子猛地收缩,林理跟着朝后趔趄一步,后背那对蝴蝶骨撞上江炽。
江炽呼吸一滞,力道稍重地推开他。
林理猝不及防,小腿又撞上前面凳子,膝盖一软就要朝下跪去。腿即将磕碰到地板时,江炽丢开手上的卷尺,伸长手臂一把捞住了他。
他维持着脸朝下的姿势,发现江炽结实紧绷的手臂,正牢牢紧箍在他的腰下方,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亦紧紧按入他的腰侧软肉。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唯有被江炽丢掉的卷尺,在木地板上轱辘轱辘地滚动,最终因为撞上凳子腿停下来。
江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划破了眼前凝滞的时间。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神,下一秒,江炽呼吸略沉地撤回手,他掌心支撑跪在了地板上。
林理:“……”
但好歹是有了缓冲,膝盖撞上地板并不痛,他从地上爬起来,顺带捡起了卷尺,就听江炽开口道:“工作室回消息了。”
他面上愣了愣,“回什么了?”
盯着手机沉默两秒,江炽面无表情地抬脸,“量尺寸不用脱光衣服。”
林理:“……”
他沉默地望向旁边凳子上的衣服。
庆幸裤子没有脱,他飞快穿回了衣服,想着衣服不能白脱,忙拿出手机记数据。肩宽江炽报过,胸围还没有,林理抱着手机问:“刚才的胸围尺寸是多少?”
江炽神色微顿,轻飘飘丢来两个字:“忘了。”
林理:“……”
偏偏面前的人还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在接收到林理满怀质疑的眼神后,又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强调:“我也口渴。”
林理:“……”
两人放下东西出去喝水,疑心江炽对刚才的事记仇,故意拿“口渴”这件事堵他。回到客厅里以后,林理绞尽脑汁地挑刺道:“高考语文默写古诗词,怎么没见你这么容易忘?”
江炽喝水的动作顿住,投向他的眼神中,透着点一言难尽。
只觉自己一击命中,顶着他的目光,林理坦然又无辜,“有什么问题吗?”
“有。”江炽语气简洁,“问题大了。”
“有什么问题?”林理步步紧追。
“高考古诗词是经常看的,你的胸围又没经常看。再说了,”江炽捧着水杯冷笑,“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经常看你三围干嘛?”
林理:“……”
不再自取其辱,他喝掉一整杯水,按照微信上那人说的话,去换了尺码贴合的衣服裤子,又重新快速量好了尺寸。
这一次过程很顺利,也没出什么岔子。江炽把尺寸发过去,林理自己也备份了。第二天西装被人取走,等西装回来的几天里,林理决定抽空玩玩游戏,深入了解一下裴总人设。
其实按裴总的角色卡来看,他的五官和脸型不太适合,倒是江炽的长相,更偏向这种风格。但这些问题化妆都能改善,所以林理没有太过担心。
他最关心的还是角色性格,除了可以化妆修饰的外貌,想让自己从气质上更贴合角色,除了玩游戏没有其他好办法。
他为了玩这款乙女游戏,晚上也不和江炽打游戏了。联机新活动持续好几天,晚上江炽运动结束,穿着背心短裤来敲他门,叫他晚点去书房打联机活动,也被林理以没空为由拒绝了。
江炽有点不满,双手环胸站在门边问:“忙什么?”
林理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忙着画作业。”
江炽心下狐疑,平日里他画画,都是坐在客厅,今晚却躲在房间里。越想怀疑的念头越大,他的视线越过林理脑后,朝林理的房间里看去。
这间房虽然是次卧,但也宽敞明亮朝向好,房间里没有桌子,几个纸箱整齐垒在墙角,从他这个视角砍过去,看不到衣柜和床头柜。
从林理搬进来起,他就没踏入过这里,此时看见他房间空荡荡,不由得淡淡问了一句:“我送你的立牌呢?从你收到起,我还没见过。”
林理连忙侧开身体,抬手指指床头方向,“我放床头柜上了。”
“好看吗?”江炽问。
“好看。”提及喜欢的东西,林理眼眸也亮起来。
江炽见状,缓缓挑眉道:“拿出来看看?”
林理要张口应下,忽地听到客厅阳台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提示响。他随即反应过来,一心惦记洗衣机,暂时忘了其他事,“我洗的衣服好了,我先去晾衣服,你自己进去拿吧。”
说完以后,不等江炽回答,就越过他往外走去。
江炽在门边站了站,一个人进了他房间。林理东西收拾得整齐,房间里看着也干净,而自己买的立牌,就摆在床头柜中间。
他走过去俯身端详,要将立牌拿起来看时,余光扫到旁边的平板。或许是怕磕碰到立牌,又或许是随手匆忙,平板屏幕朝下摆放,几乎快要被挤出边缘。
江炽拿起平板,替他放到床上。手指按在屏幕上时,平板里传来说话声。江炽神色奇怪,将平板翻过来看。
屏幕是亮起来的,里面有个年轻帅气的男人,说话声持续响起,还是道低沉磁性的男声。江炽看着游戏里的人物文字,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起来。
几秒以后,他放下平板出去找林理。
林理在生活阳台晾衣服,房子里有烘干机,但他从没用过。听到江炽的脚步声,他拿着衣架回头问:“看完了?”
江炽冷淡地嗯了一声,看他的目光里含着审视。
林理觉得有古怪,挂衣服时也心不在焉,不小心把自己的湿衣服,挂到了江炽的干衣服里。他搬进来时江炽就明确说过,两人的晾衣区域要分开,各占一半且互不干涉。
江炽不快地出声提醒:“晾衣服也能灵魂出窍?别把我的衣服蹭湿了。”
林理重新将衣服取下,在心中憋了憋,憋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小声嘟囔着埋怨:“就不能好好说吗?”
江炽听到了,语气平平地哦一声,“什么才叫好好说?”
林理正色回答:“你可以说€€€€”
却被对方更快地打断:“是‘小笨蛋,晾衣服的时候别走神’?”
林理:“……”
像个植入嘲讽程序的机器,江炽无情冷漠地吐出字句:“还是‘小笨蛋,晾衣服走神是在想我吗’?”
林理:“……”
他僵立在原地,连眨眼的勇气也没有。
江炽终于收住话音,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林理艰难眨眼,意图张口反驳。
“所以你骗我在画画,其实是在偷偷玩游戏€€€€”江炽气势冷冽地眯起眼睛,“我说得对吗?小笨蛋。”
林理:“……”
第30章 不能忍
林理尴尬得脚趾蜷缩,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试图拿回自己的主动权,“你偷看我的平板?”
“没有。”江炽否认得很快,“我看平板要掉下去了,顺手帮你扶了一把,不小心按在了屏幕上,听见平板里有人说话。”
林理:“……”
他记起自己当时匆忙起身开门,只来得及将平板朝下摆放,也没留意放在了哪个位置。
说不出指责的话来,林理一边反省自己,一边重新挂上衣服。
但江炽还有话要说:“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