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鹜脸上挂着笑,他来回踱步在旁边,有点像松鼠,“你与海盗周旋过,在太空旅行过,海盗是不是饲养了许多残暴的异兽?我听说他们会把俘虏丢进去喂异兽。”
池归舟一边听着新舍友的发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一边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
他原本打算在晚宴联谊会开始前,复习一下学过的知识。可耳边是新舍友封千鹜喋喋不休的话语,简直比一千只鸭子还要吵闹。
池归舟最初礼貌地一一回应,后来发现这人自己就能聊得很嗨,话题越来越发散,根本不用自己接茬。
池归舟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会有人以鸭子命名,现在觉得,异世界的人起名还真准……
池归舟拿起笔记复习前,还特意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新舍友。
结果封千鹜压根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叨念着愈加延伸的内容。
池归舟:“……”
好在他的小天赋可以无视周围的任何喧嚣,全身心地沉浸在书本知识之中。
等池归舟翻完半本笔记,从知识的海洋里抽身而出,才看见新舍友停下、端起水杯喝了第一口水。
封千鹜站在房间里的木桌前,端起水杯喝水时,袖口自然滑落,露出疤痕交错的手臂,深深浅浅的伤痕与淤青遍布在上面。
“……”池归舟握着笔记的动作略一顿。
干枯头发、深陷眼窝、伤痕遍布的营养不良的躯体,像是经常被苛责虐待的人。是家庭,还是学校,亦或者两者皆有?
思绪游走在脑海,池归舟没有主动开口问。
封千鹜喝完水,润了润喉咙,又开始笑嘻嘻说话:“哎呀你真好、舍友!我说这么多了,你都不嫌我烦的。”
池归舟:谢邀,因为都自然而然屏蔽了。
只是他没这么回复,而是平静道:“你不需要休息会吗?等会晚宴就要开始了。”
“我不累!”封千鹜摆摆手,隔了半秒,又神秘兮兮凑上来,“对了、舍友,我这次带了宠物过来……你不会介意我养宠物的吧?”
池归舟闻言愣了下:“什么宠物?”
他没看见房间里有其他动物的身影,也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封千鹜半跪在自己的床铺位置,从下面抽出一个被几层布料缠绕包裹的方盒,他将上面的幕布拆开,大声道:“咚咚€€€€在这里!”
池归舟目光下意识落过去,看见透明塑料四方盒里趴着的盘成一团的黑色线性生物。
“……蛇?!”池归舟愕然半秒。
“放心放心、我会好好看管它!而且它很听话的,不会随便咬人。”封千鹜捧着自己的透明方盒,将半张脸贴上去,“这是没有毒的小蛇,我从我家后院捡到的。”
没毒吗。池归舟视线落在那条黑色小蛇上面。这里的生物和地球有差别,单从外表,无法判断它是否有毒。
再加上这条黑蛇是幼体形态,池归舟甚至没法辨别它是否为某种异兽€€€€很多异兽的幼年体形态是正常的动物模样,十分难以辨识。
尽管舍友表示这是无毒蛇类,可池归舟还是提醒道:“如果你不把它放出来,保证安安稳稳收在饲养盒里,我就不会介意。不然我会报告给助教或老师,让他们临时看管。”
“我不会的€€€€别夺走它!”封千鹜将怀里的透明方盒抱紧了些,“小石头没我不行!我得照顾它,它也想陪着我。别人不会好好养它的,这是我特别特别喜欢的宠物。”
小石头。给蛇起这个名字啊。不过单看黑黑的外表,似乎也比较恰当。
池归舟将笔记收起,回答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看好它,我就不会介意你在房间里养。”
封千鹜脸上洋溢起笑容,右脸烫伤的大片疤痕随之牵动起。
他小鸡啄米般点头,捧着他的盒子蹲到角落里继续碎碎念起来,不知道是在和小蛇交流、还是自言自语。不过两者实际上也没差别。
池归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今晚的晚宴联谊会了。
于是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摆,打算先行过去,不然等会可能没有合适的座位。
出门时,池归舟还回头看了眼窝在角落碎碎念的舍友,提醒了句:“等会就要开饭了,记得去一楼大厅。”
封千鹜闻言抬起头,他顿了片刻,才颔首:“呃、好的。好的。”
池归舟关门,走出房间,前往今天晚宴的位置。
这不是两所姐妹院校第一次合作,往年,奥德佩斯学院和拉德维克学院也会共同组织星际生物相关专业的学生参加校外实践。因此场地布置顺利完备。
晚宴是自助餐,中间还有舞会,伴随着曼妙的音乐。联谊会里,许多人都换上了和平时日常穿着不同的漂亮礼服。
池归舟捎带了换洗的衣物,但他没特意准备联谊会的礼服。实际上,他对联谊舞会没太大兴趣,只是来晚宴美美干饭的。
到达场地后,他还给南饧发了条消息,表示如果自家学长现在还在忙的话,他可以帮忙占据一个干饭的好位置,顺便附带了自己所占据的位置的图片。
南饧隔了片刻,回复:【抬头。】
看到这条留言的池归舟下意识抬起眼眸,眼帘中撞入一道靓丽身影。
南饧打扮得极为精致,银白色长发用发带低扎在脑后,身穿镶金边的优雅燕尾服,白色领结整齐美观。
与池归舟对视时,他狭长的紫罗兰色眼眸弯起,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灿烂开屏的大孔雀,每一片尾羽都闪耀着光辉。
池归舟还没见过自家学长打扮得这么精致的样子,一时之间怔了怔。
南饧见状眉眼愈发明亮了,就如同毛皮油光发亮的大白猫,迈着步子过来。
“学长今晚真好看。”池归舟真诚赞美,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周围人都看呆了,等会肯定有人邀请你跳舞。”
“我只等你、也只邀请你跳舞。”南饧嗓音平稳回复。他眼帘抬起,唇角翘起,“你愿意与我共舞吗?”
哎?池归舟对此稍感意外,没想到自家学长会邀请跳舞。他神情流露出些许苦恼:“可我不会跳交际舞。”
异世界的交际舞和地球并不一样,池归舟穿越以来重心从来都放在学习上,自然没有接触过这些。
“哦€€€€没事。其实我也不会。”南饧话语听不出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他身形前倾,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凑到池归舟耳边,“我们可以模仿周围人,跟着他们跳。”
“可以吗?”池归舟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事听起来像游戏一样。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不踩脚就行了。”南饧直起腰身,“走吧,小学弟,一起去玩一会€€€€跳上几曲,我们再来共进晚宴。”
池归舟想了两秒,觉得来都来了,不体验一下舞会确实可惜了。反正现在还不饿,去玩一会正合适。
于是池归舟点头,兴致腾升道:“好,那我们先去舞池里跳一会吧。”但当他起身时,又觉得自己现在的打扮不太合适,动作不免停滞住,“不过我现在这身不搭配吧,我没带晚礼服。”
“嗯……我带了。”南饧左手攥拳搭在唇边,轻声咳嗽一下,“已经放到更衣室的储物柜里了。”
“可我的尺码和学长的尺码不一致。”池归舟回答。
“我带的就是你的尺码。”南饧抬手,轻搭在池归舟肩膀上,“之前我给你织过毛衣,提前量过身体数据,况且我们也住在一起过€€€€我知道你穿多大码的衣服。”
提起之前冬天的事,池归舟回过神来。
心灵手巧的学长曾经给自己织过各种各样的贴身衣服,再加上他们之前同居过,衣服都摆在衣橱里,学长知道自己穿的尺码并不意外。
……不过学长竟然还特意为自己准备了晚礼服?什么时候准备的?
池归舟瞥了眼身边人,南饧这时候没有看他,而是早早地将视线落在前方,不与池归舟对视。
头顶的灯光映照下来,衬得银白长发男人耳朵尖微微泛红。
“学长要陪我去更衣室一起换衣服吗?”池归舟收回视线,顺口问道。
南饧身躯僵了一瞬,纯白睫羽快速扇动:“……我陪你过去,在外面等你。”
“我很少穿礼服,一些细节调整不太擅长,可能还需要学长帮忙。”池归舟认真回想,眨了下眼睛,提前说道。
“……那我等在外面。你有需要,就叫我,我就进去帮忙。”南饧声音放低了,觉得喉管仿佛有羽毛瘙痒。那若有似无的羽毛顺着咽下,在胃里打转。
两人一同前往更衣室。南饧输入密码,从储物柜里取出自己提前准备的那套漂亮晚礼服。
池归舟捧着质地顺滑的衣物,走进单人更衣间。落座时,有什么东西从衣物里掉出。
是一个黑色环圈,还有三条带子与夹子。池归舟将其拾起,辨认了两三秒,认出这是什么€€€€让衬衫更笔挺整洁的衬衫夹。
他穿好上衣衬衫,将黑色衬衫夹套在大腿上。左边很顺利,但是另一条衬衫夹似乎有点问题,调整大小的部分卡住了,池归舟自己扯不动。
无奈之下,池归舟只能站起身,稍微掀起半边帘子,探出头:“学长,可以来帮我一下吗?”
第99章
因为池归舟只掀开了半边帘子,探出头来说话,南饧并未注意到池归舟的衣着。
听见需要帮忙的话语,南饧没多想,他紧接着点头,掀起布帘踏进了单人更衣间。
比起外面通亮的灯光,因为厚重幕帘遮蔽的缘故,单人更衣间的光线非常昏暗。南饧眼瞳适应了两三秒,才完完整整地看清眼前人。
€€€€更衣间空气不流通,不免闷热,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池归舟整张脸连带着脖颈,都被热气熏得有些泛粉。
他正在换衣服,上半身刚刚套上纯白衬衣,还没穿礼服裤子。
池归舟此刻正依靠在墙壁,和另一条大腿上的衬衫夹斗智斗勇,两手用力扯着卡扣。衬衫衣摆偏长,垂下来半遮半掩,黑色衬衫夹捆在白晃晃的大腿上,勒紧收拢腿肉。
只一眼,南饧就差点像是路过看见一条黄瓜的猫、扑梭梭跳起来升入太空。
他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整个人直接挤到单人更衣间角落里,甚至要挤出墙壁。
“学长?”池归舟见状不由自主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宛如蜘蛛紧紧扒住墙角的那道身影。
“……”南饧视线落在旁边,他都不敢抬头。
刚才只瞥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若是再仔细盯下去,他都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眼前画面暴击昏倒在地。
“另一边的衬衫夹调整松紧的地方卡住了,我自己拽不出来。”池归舟开口解释,示意道,“学长来帮我弄一下吧。”
“衬、衬衫夹?”南饧正在尽力运转思绪。他努力回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准备的一整套礼服,似乎是有这么个配置。
衬衫夹算是正式场合需要配备的物件,可以防止衬衣收缩起皱,实际上是常见的实用工具。但因为它绑在大腿肉上,通常具有非常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就比如现在。
为什么要配备衬衫夹!!南饧在心底发出尖锐爆鸣。他现在心情复杂得很,既觉得衬衫夹真是个好东西,又觉得那也是个坏东西。
至少在他没做好完全准备的时候,是坏东西。
好在自己的意志力堪称惊人,八年的潜伏培养了他充足的忍耐力。南饧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砰砰跳动的心脏。他抿了抿发干的唇。
隔了半秒,南饧才僵硬地靠过去:“……我帮你扯一下。”
“好。”池归舟身形便不动了,他伫立在原位,两手松开掰扯不动的卡住部分。
因为强行用力扯了许久,池归舟的手指都有些疼,大腿里外侧也被磨损得红通通一片。黑色衬衫夹的皮带半挂半卡住,晃晃悠悠要掉不掉。
南饧伸手抓住衬衫夹的一角,平日里稳到可以拨弄最精细管线的手,此刻抖得像是帕金森。
他修长五指扯着卡住的部分,拉拽着调整松紧的带子,如小扇的纯白睫羽宛若蝴蝶颤翅。
虽说在尽力避开,但南饧还是不可避免地手指蹭到了大腿肉。温热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触感让他身体更加僵硬了。
南饧心跳直飙180,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他狭长的紫罗兰色眼眸里几乎要旋转起蚊香,骨子深处属于Alpha的侵占本性又开始浮起摇曳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