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夫郎哭唧唧 第2章

白竹一听迎亲的来了,赶忙把嘴里的馒头往下咽。

两顿没吃了,馒头又干,一下子咽不下去,梗得脖子伸得老长,眼泪都梗出来了。

白露生怕他梗死了,忙用手拍着他的背心,帮他顺气,担心的说:“你慢点吃,别梗着。我出去了。”

白竹点点头,抬手拍拍胸口,把梗在喉咙的馒头顺下去,打了个嗝 ,长舒了一口气,才忙着催促道:“快出去,别进来了。我吃了这个馒头可以扛一天的。小心点,别让爹看见了,不然又得骂你。”

白露点点头,小老鼠一样,贴着门缝溜出去了。

白竹几大口把馒头吃完,一边咀嚼着,一边低头把掉在床单上的馒头渣一点点的捡起来塞进嘴里。

……

白竹是个苦孩子,五岁的时候,生父病死了。

他娘本想守着两亩田,把他养大。

可是他亲大伯容不下他们。

他大伯为了霸占他家的两亩薄田,两间破屋,天天来他家闹。

他娘生性软弱,被闹得没了法,只得带着他改嫁给了白大毛,房子和薄田都给了他大伯。

白大毛家里穷,脾气又不好。前妻病死好几年了,留下一个儿子白松,比白竹大三岁。他一直找不到婆娘。父子两个相依为命,过得也很苦。

好在他有一身力气,家里还有三亩薄田,几亩荒地,闲时打打零工,挣几个零花钱。日子虽苦也还勉强过得去,只是家里没个女人操持,日子过得乱七八糟,他就总想再找个婆娘。

她娘虽然带着一个拖油瓶,可是长得很秀气,颇有几分姿色,白大毛一见就喜欢上了。

他娘那时走投无路,虽然知道白大毛脾气不好,也只得带着他嫁过来。

刚开始白大毛对他还可以,想着一个哥儿,长大了反正要嫁人,得不了他的家产,无非给他一碗饭吃。

虽然不疼爱,倒也不怎么虐待他。白松那时才八岁,经常抢他的东西吃,也不打他。

虽然没有好饭食给他,但一日三餐和他们一起吃。无非是他们吃干点,他吃稀点。

虽然没有大饱,倒也没太狠饿着,他娘还时不时的偷偷塞给他一个杂粮馒头,偶尔还塞给他一个煮熟的鸡蛋。

本来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以为跟着娘就有了一切,可以这样半饥半饱的平安长大。可是他娘嫁过来没两年就生了一个小子,一切就变了。

这个小子因是白露那天出生的,就直接取名叫白露了。

她娘生白露时胎位不正,难产,疼了两天两夜才生下来的。

白露生下来时他娘虽然没死,却也没剩多少气。

自此落下了病根子,病恹恹的做不了重活,下不了地,还要经常抓药吃,没几年,连床都下不了。

本来就穷,现在多了一个小子,又多了一个病人经常要吃药,家里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

日子一难过,白大毛的坏脾气就显露出来了。

他天天气不顺,见啥都不顺眼,把气都撒在白竹身上。

毕竟另外两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舍不得打,也舍不得让他们挨饿。

那只得让白竹挨饿了,脾气一上来,只得打白竹出气了。

从此白竹就过上了吃不饱穿不暖,挨打挨骂的日子。

一开始他娘还护着他,和白大毛对着吵,可白大毛一生气连他娘一起打。

唉,何必呢?反正他是少不了挨打,何必让他娘跟着被打得遍体鳞伤呢?

何况,他娘身子那么差,整天病恹恹的路都走不动,再挨打只怕要不了多久,不是打死就是气死。

小白竹为了少挨点打,也怕他娘被打死,无比懂事。

他在家天天低头干活,煮饭洗碗,洗衣服,喂牲口,打扫卫生,照顾孩子。

可以说,除了吃奶,白露是粘在他背上长大的。

他整天背着孩子,忙完家务,就去山上砍柴,去地里扯猪草,鸡草,就没个空闲的。

稍大一点,白露可以自己走路了,他就得跟着白大毛下地干活。

什么脏的,臭的,重活都得干,没人记得他是个小哥儿,他比一般人家的小汉子还干得多,挑得重。

就算是这样,白大毛对他也没半点好脸色,一言不合就暴打他一顿。

他哥白松也学着白大毛,经常欺负他,动手打他。

他无力反抗,只要稍一反抗,换来的是更重的打,连他娘也跟着挨打,他学会了逆来顺受。

他越来越沉默了,整天干活。除了没人时逗孩子时会对着孩子笑,和孩子说几句话,对着外人他几乎不会说话了,胆小得很,也木讷得很。

他天天干重活,吃不饱,自然也不长个儿,一个成年人,又黑又瘦,看着像十二三岁的孩子似的。

他怕人,尤其怕男人!主要是被他爹和大哥打怕了,见了白大毛和白松怕,见了其他男人也怕。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也一样爱打人!

只有小白露他不怕,也只有对着小白露他才会笑。

小白露是他一手带大的,对他感情很深,见他挨打,会陪着他哭,见他挨饿,会偷偷的省下自己的馒头给他吃。

第3 章 你这不是嫁哥儿,是卖哥儿

不过,他爹看得紧,不准他进柴房,更不准他拿东西给白竹吃。

如果发现了,他舍不得打白露,但舍得骂他,还要更重的打白竹一顿,

白露怕害白竹挨打,一般不敢靠近他,偷东西给他吃更是非常小心,白竹挨饿的时候就更多了。

他娘见他过得这样苦,自己又无能为力,终日懊悔哭泣,觉得对不起他亲爹。

本来身体就不好,经常被白大毛打骂,终日郁郁寡欢,病得越来越重,终于在去年秋天一病不起,丢下两个孩子去了。

他娘在世时,似乎他和这个家庭还有点关系。他娘一死,连接他和这个家庭的纽带就断了,他在这个家就是个多余的,成了白大毛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只得吃得更少,干得更多,希望能在这个家里有个立足之地。

去年白松相看了一户人家的姑娘,要娶亲了,但没钱。

他爹白大毛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想把他嫁出去,换一些彩礼给白松娶媳妇。

本来他爹想把他嫁给他哥,能省了彩礼,还能得一个免费的劳力。可是他哥不喜欢哥儿,更不喜欢又黑又瘦的他,倒让他逃过一劫。

他爹见他孕痣浅,怕他不能生育,才死了那个心,挖空心思的想把他嫁出去换几个钱。

这两年,白大毛一直托媒婆给他寻婆家,却没人愿意来提亲。

他爹见他没人要,连一两银子的彩礼都换不回来,更讨厌他这个废物了。

他也着急啊,如果再没人来提亲,他爹迟早要把他赶出去,或者是卖到窑子去。

幸亏他长得丑,不然怕是早就被卖了。

他面对着他爹的臭脸,在家整日惴惴不安,埋头干活,尽量降低存在感。又偷偷的求菩萨保佑,求他娘保佑,能有一个不长眼的能看上他,早日娶走他。

也许是菩萨保佑他,也许是他娘保佑他。今年开春,媒人上了门,说是桃树村后山脚下的张鸣曦愿意出二两银子的彩礼娶他。

本来他爹见他没人要,想着有人出一两银子的彩礼也行,这时见人愿意出二两银子,马上水涨船高,开口就要三两银子。

张家好像不愿意,一时没了音讯。

他爹着急了,正要托媒人去说二两银子也可以,媒人却上门了,说是张家同意出三两银子,只不过要马上娶过去。

他爹求之不得,马上一口答应,把日子定在了今天。

不过他爹说因为张家要得急,他来不及准备嫁妆,就不给嫁妆了。

他知道那是借口,就算是来得及,他爹也不会给他一文钱的嫁妆的。连张家送来做嫁衣的布都被他藏起来了。

他一点嫁妆都没有,嫁到夫家总会让人看不起的。

有些不讲理的人家以这个为借口,压得媳妇夫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他爹只要把银子拿到手,才不管他的死活呢。

他呢?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张家愿意出三两银子的彩礼娶他。

他既怕张家觉得他不值三两银子而虐待他,心里又隐隐的希望张家能看在三两银子的份上对他好点,能让他在夫家好好干活,早日还上三两银子的债。

他坐在破床上胡思乱想,却听见院子里吵起来了。

他猛的吃了一惊,轻轻地走到破门边,从门缝里向外张望着。

院子里站满了人,白大毛和白松并肩站在一起,背对着他,挥舞着双手,正激动的大声说着什么。

白露站在一边,一会儿望望他爹,一会儿望望柴房,一脸焦急。

靠近院门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两个男人。

一个年轻的,不到二十岁,身材高大,俊气得很。身穿一件崭新的藏青色长袍,正抿着薄唇,皱着眉,一脸不悦的望着白大毛。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大约三十来岁,也是一身长袍,虽然不是崭新的,却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撑撑展展的,很是好看。

他们身后还站着几个男人,有穿长袍的,也有穿衣裤的,都没有这两个人引人注意。

他侧耳一听,听见白大毛大声道:“他姐夫,你也不用多说了。总之,今天不加二两银子,我家的竹哥儿不能和你们走的!”

那个穿长袍,年纪大些的男子很不高兴,但还是尽力压着火气,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白大叔,不能这样办事吧?之前你们要三两银子的彩礼,我们同意了,银子也给你了,怎么能在今天迎亲的时候临时加钱呢?”

白竹知道了,这个人是张鸣曦的姐夫赵仁。

这是个能干人,是张鸣曦他爹张青山做生意时的好朋友的儿子。

张青山还活着时,做主把女儿张红柳嫁给了他。据说过得不错,两口子很恩爱,生了一个小子,一个哥儿。

白大毛道:“他姐夫,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看见了,我家的情况就是这样,他哥哥等着娶亲,他弟弟还小,都是等钱用的。要不,你把他弟弟一起带过去,我就不要这二两银子了!”

“你,你怎么……”赵仁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嫁一个哥儿居然要哥婿养另一个小子,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养不起就不要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自己生的小子,居然要哥婿养?”来接亲的人看不下去了,小声嘀咕道。

白大毛一下子炸毛了:“哪个在放屁?干你屁事!我要你给我养儿子了吗?”

说着,重重的往地上呸了一口,转头对赵仁道:“他姐夫,要不再给二两银子,要不把白露领去!你们快点拿主意,不要磨磨蹭蹭的错过了吉时。”

他也好意思提吉时!

赵仁翻了个白眼道:“没有哪家哥儿要五两银子的彩礼的!连娶个姑娘都要不了五两银子。你这不是嫁哥儿,是卖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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