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曦知道他在想什么,皱眉道:“怎么又说不要?这样不要那样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竹见他皱眉,就不敢犟嘴了。
他虽然在家不怕张鸣曦,总敢犟嘴,但在外面总要顾着相公的面子,不太敢反驳他。
俩人相处这么久了,白竹早就摸准了张鸣曦的脾气,其他事都能依着自己,顺着自己,唯有在给他买东西时,他一反对,张鸣曦就会不高兴。
白竹不敢再说,想着到脂粉铺子看看再说,实在太贵就还是不买了。
张鸣曦见他紧紧跟着自己,不再表示反对,又高兴起来,带着白竹径直去了脂粉铺子。
一进去,白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
脂粉铺子和其他的杂货铺子不一样,里面干净整洁,连空气都是香的。
货架上隔成小格子,放着小瓶小瓶的各种香料和妇人小姐用的香脂香膏。
虽然靠近年关,铺子里并没有什么人,一个年轻的小伙计百无聊赖地擦拭着柜台。
这时见有顾客进来,伙计眼睛一亮,热情地迎上来,笑道:“客官想要点什么?本店有各种价位的脂粉香水,口脂面脂都有,客官可以慢慢挑选。”
一般店铺的伙计经常跟人打交道,眼光最毒,嘴巴也甜。
他见俩人虽然穿得干净整洁,但明显是乡下人打扮。
乡下人挣钱辛苦,嘴巴都糊不住,哪里会舍得花钱买这些?
不过,他见前面的汉子一进来就盯着货物看,后面跟着的小夫郎虽然皮肤黑,却长得非常漂亮,那汉子应该会舍得给自己漂亮的夫郎花钱买东西,所以他热情地迎了上来。。
张鸣曦回头望了一眼白竹,又去看货物,问道:“有没有擦脸膏,擦手膏?”
“有,有!”那伙计点头哈腰,拿出几瓶大小不一的瓶子,摆在柜台上,笑道:“这几款是最实用的,擦在脸上香喷喷的,皮肤光滑又细腻。”
东西肯定是好东西,白竹最怕贵,担心张鸣曦不管不顾地捡贵的买,忙插话道:“怎么卖啊?多少钱一瓶?”
伙计笑道:“不贵!不贵!”
转身往货架上一指:“客官请看,这几瓶是最贵的,要便宜也要一百多文钱一瓶,客官要看看吗?”
白竹连忙摇头道:“不看,看看这些就够了。还有没有比这更便宜的?”
伙计笑道:“这些都不贵,用起来效果非常好。小夫郎长得这么俊,擦了以后皮肤又白又嫩,只怕用完了还要来买呢!”
张鸣曦听了,心中一动,白竹五官长得非常漂亮,美中不足的就是皮肤黑,虽然这大半年不用下地干活,养白了一点,但比宴宴还是黑多了。
如果擦了这个,能变白,那可太好了,白白的白竹可不要太漂亮!
当下就决定要买,伸手拿起最大的看上去也是最气派的一瓶,问道:“这个多少钱?”
第229 章 送两瓶吧
伙计笑眯了眼,点头道:“客官真识货!这是效果最好的一款,不贵,五十文钱一瓶。”
什么?
五十文钱一瓶?
他怎么不直接来抢钱啊?
白竹吓一跳,忙紧紧扯着张鸣曦的衣袖,示意他放下瓶子,不要买。
一个人工十五文,做三天短工还不够买一瓶的,傻子才买这么贵的擦脸膏!
张鸣曦却想着,一分钱一分货,贵有贵的好处。
再说了,如果白竹擦了这个真的能变白,那五十文钱也不贵!
当下拿着那个瓶子翻来覆去的看,又凑近使劲地闻,瓶子是密封的,闻不到什么味道,不禁怀疑地问道:“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用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那不能够。客官,放心,我们是百年老铺,以质量和口碑取胜,从来不骗人。”那伙计舌灿莲花,笑道:“客官,这一款是本店卖得最好的,镇上很多夫人小姐也很喜欢这一款呢!”
张鸣曦被他说得动了心,张嘴就应了一声好。
谁知白竹在边上紧跟着说了一声“不好”。
那伙计忙望了一眼白竹,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想要更好的。
毕竟很多人都是这样,好不容易求得相公给自己买一次东西,哭着闹着,也要买好的。
当下笑道:“小夫郎不喜欢这一款吗?这里还有更好的,你要不要看看?”
白竹依然不习惯和陌生人讲话,红了脸,摇头道:“不是的,我不要这个,拿个最便宜的来看看。”
这倒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夫郎!
不要贵的,只要便宜的!
但只要肯买,多少都是生意,伙计见多识广,自然懂得这个。
他笑着指着边上最小的一个白色瓷瓶道:“这是最便宜的,二十文钱一瓶。”
白竹见这么小小一瓶也要二十文钱,不由得暗暗咋舌,想说不要了,又怕惹得张鸣曦不高兴。
他凑近张鸣曦,小声道:“就买这个吧。先用用,看看效果好不好再说。”
张鸣曦嘴皮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伙计笑道:“客官是聪明人,细算一下 就知道买五十文的划算了。你看,这个瓶子大,装的膏脂多。并且效果比二十文的要好的多了,早晚擦一次,一个冬天下来保管脸变得白白嫩嫩的。”
张鸣曦一听,又有点动心了,他对擦脸膏一窍不通,并不知道哪种好,但想着贵点的肯定要好些。
白竹生怕他点头要买,忙扯扯他的衣袖,小声道:“五十文一瓶的好是好,就是太贵了,能买好几斤猪肉呢。再说了,你不能只给我一个人买,也要给宴宴买一瓶,两瓶就得一百文。”
张鸣曦想想也对,正要说那就买二十文一瓶的吧!
那伙计察言观色,见张鸣曦也要舍贵买贱,忙见缝插针地道:“二十文一瓶的是便宜些,不过装的膏脂少,一瓶不够擦的一个冬天。与其用完了还要再买一瓶,不如就买五十文一瓶的。这个膏脂多,质量好,一瓶就够了。”
那伙计真是会做生意,几句话说得白竹都犹豫了。
张鸣曦当然更是心动,他本来就想买五十文一瓶的,当下拍板道:“那就买两瓶五十文的,不过你要送两瓶擦手膏。”
那伙计闻言夸张地笑道:“哎呀,客官,那可不敢送的,最便宜的擦手膏都要五文钱一瓶,送不起啊!”
白竹拉着张鸣曦就往外走,故意大声道:“走吧,这么贵的东西,一下子买两瓶,他连个擦手膏都舍不得送。我不要了,一百文钱差不多能买十斤猪肉,我去买肉吃不更实惠吗?”
张鸣曦回头望着擦脸膏,舍不得走,奈何白竹连拉带扯,几下子把他推到门口。
那伙计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大急,忙追过来拉住张鸣曦,低声下气地讨好道:“客官别走啊,擦脸膏买回去,夫郎擦得白白的,香香的,多好。男人挣钱不就是给自己的媳妇夫郎花吗?”
张鸣曦本不想走,就坡下驴,半推半就地又跟着伙计回到柜台前面。
俩人一阵讨价还价,最后伙计苦着脸道:“客官,你可真厉害,我是没了法子。这样吧,我自己贴五文钱买一瓶擦手膏送给你。”
白竹只是不肯,坚持要他送两瓶擦手膏,伙计苦着脸好话说尽,就是不肯送两瓶。
最后张鸣曦无奈道:“算了,一瓶就一瓶,你和宴宴共着用,用完了再来买。”
好在擦手膏不贵,用完了也买得起。
白竹因为总要干家务活,洗洗刷刷的,手上总要沾水,买贵的一沾水就洗掉了,就算买回去他也舍不得用,还不如买便宜的,让他多擦点。
最后张鸣曦花了一百文买了两瓶擦脸膏和一瓶擦手膏。
伙计喜笑颜开地拿着两瓶擦脸膏和一瓶擦手膏给张鸣曦,点头哈腰地道:“客官慢走,用得好再来哈!”
白竹生怕不小心摔了,那一百文可只听个响就没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瓶子放进背篓里,怕放在板车上会颠破,自己背着背篓,跟着张鸣曦回家。
冬天天冷,路上没多少人。
白竹见张鸣曦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给自己买瓶擦脸膏,既甜蜜又心疼。
这时见路上没人,忍不住埋怨道:“鸣曦,不是我说你,你用钱太大手大脚了!家里盖房子欠了一屁股债,你还花钱买这个!”
张鸣曦拉着板车走在他边上,低头看了一眼,见白竹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他一只手拉着板车把,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白竹的头顶,温声道:“我给自己的夫郎买东西有错吗?”
有错吗?
没错!
“可是,那也太贵了。”白竹红着脸争辩道。
张鸣曦理解白竹,他从小过着苦日子,在白家从来没有为自己花一分钱,嫁过来后新衣服做了一套又一套,新鞋子做了一双又一双,虽然心疼银子,但那是必不可少的,尚且可以接受。
可是今天花钱买这“没用的”东西,可把他心疼坏了,甚至产生了负罪感。
第 230章 听着呢
张鸣曦默了一下,轻笑道:“你是我的夫郎,我给你买东西心甘情愿,我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再说了,我愿意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长得这样漂亮,可惜没有好好打扮,一打扮起来,整个村子,不,整个镇上谁能有我夫郎俊?”
白竹见他大白天的口口声声夸自己漂亮,又高兴,又害羞,垂下头,抬手悄悄摸了一下额头的孕痣:唉,孕痣这么淡,真的好看吗?
张鸣曦见白竹低头不语,又道:“你就是舍不得钱!我有钱的,盖房子的钱没有用完,我手上还有十来两银子。”
说着,一边走,一边把盖房子的账目细细说给他听。
他原本手上有四两多银子,跟李大贵借了十五两,跟赵仁借了十五两,他姐红柳偷偷塞了五两给他,加上白竹和宴宴送了三次咸菜,挣了一两多,起手动工时,李大贵送了五百文,红柳送了五百文,三叔送了一百文,他一共有四十二两多。
他原本计划盖房子控制在三十两以内,余下的银子另有他用。
这次盖房子非常顺利,砌匠师傅和帮工卖力,进度很快,材料省着用,没有一点浪费。这样就节省了不少钱,原本光盖房子是用不了三十两的。
但是他多买了一些砖,新换了院门,新房子的门窗做得大,间间都安了新门窗,又做了一些新家具,给宴宴买了新床,就超出预算了。
一共花了三十一两,现在手上还有十两整银,铜板还有几百个。
白竹原来担心家里一个铜板都不剩,只剩一屁股债,这时听说还有十两银子,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抬头问道:“既然还有十两银子,怎么不还债啊?”
张鸣曦却不打算还债,想留着十两银子做本钱,过完年再和赵仁去贩一次货,跟上次一样,一次性挣够钱把欠债全部还清。
这样,家里新房子住着,良田种着,漂亮的夫郎抱着,老母敬着,幼弟疼着,衣食无忧,又没有欠债,这样的人生不要太完美!
他正要说暂时不想还债,留着做本钱贩货。
可他一想到要出远门,就想起了白竹的那句呓语“鸣曦,我好想你”,就想不下去,更说不出口。
他望着白竹那张精致小脸上的纯真笑容,咽下了想说的话,只含糊道:“过年要买年货,不知道要用多少钱,只怕不够又要去借。先拿着吧,过完年后看看能不能找个好营生,赶快挣钱了好还债。”
白竹憧憬地道:“还找什么营生啊?过完年还是卖卤肉,送咸菜啊。一个月有四两银子的赚头,非常不错了。再节省一点,明年一年就能还清了。”
张鸣曦心想:我就是不想让你过这种样样舍不得买的节省日子,才想多挣钱快点还清欠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