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突发奇想,把酸果汁当做调料加进菜里凉拌,竟非常的酸脆可口,最是美味。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年代调味品太少,连高度酒都酿不出来,更别说醋了。
没有醋的凉拌菜没有灵魂,吃起来寡淡,而酸果充当了这个灵魂,让凉拌菜有了更好的口感。
酸果让江大成做的菜有了灵魂,并且是别人偷学不走的灵魂。
有了酸果,江大成成功的熬出酸汤,做出独一无二的凉拌菜,让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生存下来,且生命力旺盛。
酸果每年八月份成熟,新鲜酸果不好保存,一个月左右就会腐烂。
为了常年能有酸果用,燕子摸索出一套保存方法:新鲜酸果切片晒干,装袋,挂在房梁上,不会回潮,不会生虫,一年到头都有用的,且用不完,每年都剩下不少 。
除了熬酸汤外,江大成做家常菜也有一手,什么小炒肉,黄焖鸡之类的手到擒来,速度快,味道好,也是招牌菜。
江大成一身手艺,燕子不肯好好学,他愿意把手艺传给白竹,一点都不藏私。
这天,他拿出一袋干酸果片,交给白竹:“别小看它,这时我们的镇店之宝。
做出来的菜好不好吃,全靠它了。
晚上抓一把泡在木盆里,早上连水带酸果片煮开,熬制一会儿,等汁水变得浓稠,把酸果片捞出不要,剩下的汁水就是酸汤了。
这时候火候很重要,熬浓了容易糊,熬清了味道太淡。
差不多时用筷子挑出来看看,能挂丝就可以了。
做凉拌菜的时候加一点进去,酸酸脆脆的味道全出来了。”
白竹第一次见酸果片,干巴巴,黄灿灿的,不知它的厉害。
他好奇地捡了一小片塞进嘴里,才咬了一口,一下子酸得眉毛鼻子皱成一团。
他忙不迭地“呸呸”吐出酸果,伸出舌头哈气,燕子见他酸得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竹瞪了她一眼,骂道:“坏东西,就知道幸灾乐祸!”
说着,忙拿了葫芦瓢舀水漱口。
连江大成都忍不住好笑。
白竹漱了口,那股酸劲过去了,才笑道:“果然好酸!牙都酸倒了,想不到吃起来这样酸的东西做成调味品竟然效果这么好!”
燕子笑道:“正是呢!这东西吃起来难以下咽,用起来倒是好用。爹怕这棵树年纪大了,哪天突然死了,就没了酸果用,又育了几棵幼苗,栽在菜园里,哪天你去看看。”
江大成早先攒钱买了一块地做菜园子,想自己种菜,能降低一些成本。
但菜园子只能种些家常菜,品种也没有那么多,不够店里用,日常用的很多菜还是靠买。
白竹摸着酸果片,点头笑道:“我家也有一大个园子,就在院子隔壁。我娘勤快,园子一年到头都种着菜。”
白竹望了燕子一眼,微笑道:“我弟弟也叫宴宴,是个小哥儿。乖巧可爱,懂事的很,长得非常漂亮。有机会你们认识一下,你们性格很像,肯定处得好。”
燕子见他提到自己家,面部放松,表情柔和了很多,眉眼灵动,嘴角不自觉地带着一抹笑,和平时郁郁寡欢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怜的哥哥想家了!
燕子心里同情,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笑着劝慰道:“好啊,你总说你家好,我真的有点想去看看,见见你家里人呢!”
白竹眼睛亮亮的,跟她说说娘有多疼自己,又把宴宴夸成一朵花。
提到自己的家人,白竹神采飞扬,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五官生动地立起来了,就像清晨荷叶上的第一滴露珠,清澈圆润,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迷人光晕。
就……太漂亮了!
燕子呆了一下,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不敢再看,别开头,扯开话题笑道:“你经常提你娘你弟弟,倒是很少提你哥哈。”
白竹一窒,心猛地一疼,脸上神彩退去:他哥,他哥是藏在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轻易不能与人言!
他哥,他哥是他心尖尖的痒痒肉,不能想,一想就痛彻心扉!
白竹垂下目光,鼻翼翕动,眼眶发酸:他哥,他哥怎么还不来接他回家啊!
白竹真的好想回家,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第311 章 鸳鸯交颈
白竹找不到回家的路,现在贸然回家,可能像之前一样饿死。他不得不留在这里,希望鸣曦能顺着他的记号找过来。
如果鸣曦不来,他学好手艺也要回家的,有了手艺,就不怕饿死了,大不了到一个地方帮几天工,挣一点路费再往前走!
现在他毫无办法,只得静下心跟着江大成学做菜。
他做饭是有些天赋的,勤快肯学,肯琢磨。
没事时他就在灶屋调配酸果汁,试验酸汤的火候,尝试着在酸汤里加一些熟芝麻和花生碎,反复试了几次后,做出的酸汤比原来更可口,无论是做酸汤菜肴,还是用来凉拌,都大受欢迎。
一个认真教,一个努力学,不过十来天,白竹就学到了江大成的手艺,自己尝试着改良一些佐料的用量,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以独自掌勺了。
江大成乐得卸担子,把灶台交给白竹,让燕子给他打下手,自己跑到店堂招呼客人。
燕子活泼开朗,话多,一张小嘴成天叭叭的,一点小事都能笑半天,每天把灶屋弄得热热闹闹的,倒是稍微缓解了白竹的思家之苦。
俩人整天呆在后院,白竹心里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把她当宴宴疼,有什么话也愿意跟她说,俩人亲密程度更胜往昔。
这天收工比较早,江大成早早歇息了。
白竹洗了澡,换上燕子给他做的新衣服,正要关门睡觉,燕子扭扭捏捏地进来了。
白竹见燕子脸红红的,不由得打趣道:“今天脸怎么这么红?做了亏心事了?”
燕子脸更红了,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想开口骂他,嘴皮动了动,又忍住了。
白竹一头雾水,笑道:“怎么了?有话直说,你要在这站一晚吗?”
白竹这一年长高了不少,一米七了,比燕子高出一个头。只是这段时间吃了大苦,现在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又总是想念张鸣曦,想家,瘦得厉害。
燕子仰头望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别开头,咬着下唇,扭捏了一阵。
燕子性格直爽,向来是有话就说,突然这样扭扭捏捏,白竹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不好的预兆。
他咳嗽一声,摸摸鼻子,笑道:“妹妹,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要关门睡觉了。”
燕子瞪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突然掏出一个崭新的绣花荷包往他怀里一丢,含羞带怯地低声道:“给你!”
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迅速瞥了一眼白竹,红着脸转身就跑。
白竹见她扭捏半天,就丢个荷包给自己,不由得好笑:这姑娘跟宴宴一样,不喜欢做针线,自己就没见过她拿针,什么时候做了一个荷包?
送个荷包这么扭扭捏捏的,是做得有多丑!
白竹捡起荷包一看,这个荷包不丑,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
荷包不大,针脚细密,浅蓝色的细布荷包上用彩色丝线绣了一对鸳鸯,栩栩如生,交颈缠绵。
白竹心神不定,望着鸳鸯出神。
这姑娘,这傻姑娘,在想些啥呢?
这交颈鸳鸯是能随便送的吗?
白竹把荷包放在床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了。
细想了一下:唉,自己扮小汉子过了头,惹得燕子动心了。
白竹摸着额头的孕痣,有些懊恼。
其实,在江家安顿下来后,他是想坦白的。
后来一想,燕子是个小姑娘,和小哥儿相处没事,但江大成四十来岁,还不算太老,万一知道自己是个小夫郎,动了别的心思,就糟糕了。
虽然江大成看着是个好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竹犹豫了,这一犹豫就一天天的拖下去,没机会说了。
后来认了干爹,反正自己是要回去的,干脆回去时再坦白吧!
没想到,拖出问题了。
自己虽然假扮汉子,其实是个一个小夫郎,哪里能想到燕子一个姑娘会喜欢自己呢?
都是自己的错,思想太简单,没能早些意识到燕子的小心思!
现在怎么办?
燕子动了心,如果直接拒绝她,会让她没面子,下不来台。
但这件事要尽快解决,不能让燕子越陷越深,但要不动声色,悄悄地解决。
要不就跟她坦白自己是个小夫郎,已经嫁过人?
现在回不去,找不到相公,万一他们逼着自己嫁人怎么办,或者逼着自己给燕子当后娘怎么办?
总之,麻烦!
白竹思来想去,有了主意。
他装作没有看懂荷包上的鸳鸯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
第二天和平时一样,若无其事的炒菜,和燕子说说笑笑。
燕子不知道白竹是怎么想的,把荷包送出去后,提着一颗心,总偷偷打量他。
白竹虽然不提这件事,但荷包也没退回来,应该是愿意的吧!
燕子偷偷的甜蜜的笑。
白竹见燕子看他时,不似往日大方,含羞带怯,眉蹙春山,眼含春水,满面春风,总是偷偷的傻笑,知道不能再拖了。
这天吃过晚饭,照例洗好碗筷,打扫卫生,洗漱后,燕子磨磨蹭蹭的不去睡觉,想跟白竹说话。
白竹想等她睡了,再去找江大成,不搭理她,进了房间假装要睡觉。
刚刚进门,燕子尾巴似的跟进来了。
白竹赶紧转身往外走,含笑道:“妹妹,你先休息,我有话跟干爹说。”
燕子以为他是想跟爹提亲说俩人的事,又高兴,又害羞,带着一丝雀跃道:“你要和爹说什么?”
“不告诉你,快去睡觉!”
燕子撇撇嘴,不好意思地睨了他一眼,红着脸跑了。
白竹走到江大成门口,门缝里,一灯如豆。
他默默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抬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