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贴贴他的头,柔声道:“说得对极了,我也不喜欢他,第一眼就不喜欢。只是想着他家里条件好,先了解一下也没关系,万一是个好的,岂不是错过了?果然有钱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幸亏发现的早,瓢未动,碗未响,你没有吃亏。乖,别哭。”
宴宴流着泪,心酸地道:“我是哭自己命苦,别人说亲顺顺利利的,偏我都是些乱桃花,亲事还没发动,眼泪先快流光了。村里人都知道陈鹏举原来是喜欢我的,却被张红玉半路拐跑了,都笑话我。”
说着忍不住哽咽难言:“我,我活成了个笑话!”
乡下人喜欢嚼舌根,有人幸灾乐祸看笑话是难免的。幸亏宴宴没有和陈家结亲,倒也于名声无碍。
只是宴宴一向心高气傲,接连两次被张红玉搅了亲事,未免气苦。
他自尊心强,压根看不上沉鹏举。可被看不上的人背叛,更是没面子。
他这段时间过得极其痛苦,连门都不愿意出。
白竹叹了口气,把宴宴搂进怀里,怜爱地亲了亲他的鬓角,担忧地问道:“宴宴,娘知道吗?她是不是气坏了?”
宴宴摇头:“那时娘病得很重,连床都下不了,我没有告诉她。后来她好些了,我才告诉她,我不喜欢陈鹏举,拒绝了他家,他就娶了张红玉。”
白竹心里又感动又心疼,搂着宴宴,都不知道该怎样心疼他好,半晌才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宴宴想到那段时间的无助和痛苦,伏在白竹怀里又哭出声来。
白竹理解他,心疼极了,搂着宴宴,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劝道:“宴,别哭,我看这是好事。反正你也不喜欢陈鹏举,这样的人不值得为他伤心。至于有人笑话你……”
他柳眉倒竖,银牙一咬,气势汹汹地道:“我看谁敢笑话你,看我不骂死他!”
宴宴见他凶巴巴的样子,破涕为笑道:“你们回来了,他们应该不敢笑了。之前你失踪,哥不在家,娘病了,好多人明里不说,暗中都笑话我家犯灾星,还说我没福气,陈家那么好的人家都巴不住,活该受穷。”
白竹气道:“这些人鼠目寸光,懂个屁!我宴宴福气好着呢!陈鹏举配不上你,将来不知哪个有福的人得了去!”
说到这里,白竹突然想到了李立维,拧眉问道:“宴宴,别难过。陈鹏举不是好东西,张红玉拐跑了才好呢。他们一对贱男贱女,互相祸害,免得出来祸害好人。我问你啊,以前姨父和李立维对我们家关照颇多,这次没有帮忙吗?”
宴宴揉揉眼睛,吸吸鼻子道:“姨父总来帮忙的。立维哥和你同一天出门,去州府卖独角鹿,没有回来。稍信回来说在州府找到活计了,做完再回。”
白竹心里大疼:小宴宴真是太可怜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居然一个帮忙的都没有,连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
他要照顾生病的娘,担心失踪的自己,还要承受亲事生变, 被人耻笑,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难怪瘦成这样了!
俩人搂抱着,默默坐了一会,白竹又开口问道:“奇怪了,之前你不是说张红玉喜欢李立维,他们俩人在相好吗?怎么张红玉又去勾引陈鹏举呢?”
“谁知道呢?张红玉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说不定她见陈家有钱,就不想要李立维了呢!”提起张红玉宴宴就生气。
“这话倒也有理。张红玉这次身败名裂,去了陈家也没有好日子过。可惜李立维了,一个好好的俊俏汉子被张红玉害了。”
白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依他对李立维的了解,以及李立维每次见到宴宴忐忑不安,想方设法讨好的样子,他应该是喜欢宴宴的。
可是,那次他和宴宴亲眼看见李立维和张红玉在河边搂搂抱抱,拉拉扯扯,是怎么回事呢?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亲眼看见的,应该不会错吧!
可是现在宴宴正哭呢,再提起李立维,实在是在他伤口撒盐。
再说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张红玉不要的人,凭什么让宴宴接盘?
宴宴不是垃圾桶,他值得更好的!
第 332章 毫无办法
白竹叹了口气,拍拍宴宴的肩膀,柔声道:“宴宴乖,别哭。你的亲事交给我,我负责给你找个长得俊,人品好的。”
宴宴窝在白竹怀里,含着眼泪,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谁要说亲了?我还小呢!”
“嗯,你的确还小,不着急。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你嫁人。慢慢挑吧,一定要挑个称心如意的。好饭不怕晚,我还想多留你几年呢!”
宴宴沉默了半晌,才小声道:“我现在想通了,家境好不好真的不重要。你和我哥这样的恩爱,我非常羡慕。以后,如果能有人像我哥疼你一样的疼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不重要。”
白竹嗯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在宴宴心里立了个标杆。
想到张鸣曦,白竹心里软成一团浆糊,含笑道:“你哥真的很好。我真是太幸运了,这辈子竟然遇到了他!我在白家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遇到他的。哎呀,我应该再多吃些苦,就能早点遇到他。”
宴宴见他笑得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取笑道:“羞不羞啊?早点遇到他,你一个小哥儿早早就想嫁人啊?”
白竹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挠他的痒,骂道:“就是的,我就是想早点嫁给你哥,怎么样呢?”
宴宴怕痒,扭着身子躲,俩人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
宴宴这段时间痛苦极了,无人倾诉,憋闷的很。
和白竹哭诉一通,玩闹一番,压在心头的巨石不知不觉消失不见,心里总算舒服了。
宴宴被白竹又哄又劝又挠痒,终于高兴起来,拉着他的手一起去洗衣服。
午饭刚刚做好,张鸣曦顶着一头汗匆匆忙忙回来了。
他一进院子就喊竹子,白竹连忙出来迎他。
看见白竹眉眼弯弯,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他才松了口气。
张鸣曦简单地说了一下送刘杏花见官的事,人证物证都在,张树山第一个出来指控她,刘杏花辩无可辩,承认了罪行,官老爷迅速收了监,说是要流放,至于流放到哪里,他压根不在意。
本来还想把刘大根和王麻子送去见官的。
但那二人膝盖断了,走不了路,干不了活,成了废人,活的生不如死。
这样的人送去见官,官老爷也不会收。
收了干嘛?啥都干不了,白吃饭,还要派人伺候。
张鸣曦懒得折腾,让他们在外面活受罪吧。
胡秋月见刘杏花终于恶人有恶报,松了口气,又把叮嘱白竹的话跟张鸣曦说了一遍,要他多照应张明辉兄弟俩。
张鸣曦自然一口答应,他恨的是刘杏花,关两个幼弟什么事?
下午张鸣曦没有出门,在家编竹匾,陪着白竹。
他才出门了一早上,见不着白竹,心慌得要死,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只有看得见,摸得着,陪在他身边,才能减轻心里的那份惶恐和不安。
晚上,俩人躺在床上,张鸣曦搂着白竹,拉起他的手亲了亲,问道:“竹子,我再不想出门了,我要天天在家陪着你。田里产出有限,粮食仅能糊口,还要找个赚钱的营生,多挣点钱,让你们过好些。”
白竹一听,想起一件事,翻身趴在他身上,把头摆来摆去,用鼻尖去撞他高挺的鼻尖,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问你。之前贩货我不准你去,你非要去,有没有挣到钱啊?”
张鸣曦想起他执意要出门时,白竹痛哭两天,床都起不来,等他走后又大病一场,心里又酸又疼,很是后悔。
他一手搂着白竹的腰,一手按下他的头,温柔地亲了亲他调皮的鼻尖,叹气道:“唉,后悔不听你的话,非要往外跑让你遭了大罪。我就说呢,做生意分离是常事,纵有不舍,哭哭啼啼的闹一闹就行了,也不至于哭成那样。原来冥冥之中早有预兆,差一点成永别了!”
白竹一听,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后怕地道:“不准胡说!什么叫永别?只要有一口气在,我爬也要爬回来的。”
张鸣曦嗯了一声,一手搂着白竹的腰,一手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道:“这次贩货很顺利,连本带利挣了四十两银子。还债用了三十五两,剩下的五两出去寻你时做了盘缠,用了一些 ,还有四两多。”
白竹笑道:“我有三两,加起来就是七两了。”
“干爹给你的银子你不是没要吗?哪里来的三两?”张鸣曦皱眉。
白竹笑嘻嘻地把李二踢了他一脚,赔了三两银子的事情说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把张鸣曦心疼坏了,忙坐起来点灯去看他的腿伤。
伤早就好了,张鸣曦不放心,把他的两条白花花的细直长腿翻过来覆过去的看,看见个黑痣都要大呼小叫地摸半天。
白竹被他摸得浑身痒,笑着推他:“别摸了,早好了。就是替燕子挨了一脚,干爹感激,才认我做干儿子,教我手艺的,这一脚挨得值。”
张鸣曦伏在他身上,抿唇不高兴地凝视着他,白竹受不了他的低气压,双手肘支床,抬起头,在他紧抿的薄唇上啄了一口,哄他道:“皱眉不好看,快,笑一笑,我喜欢看你笑!”
张鸣曦叹了口气,皱眉心疼地道:“傻子,以后再不准了。遇到危险要自保,再傻乎乎的往前冲,别怪我翻脸。”
白竹知他心疼,故意逗他:“来呀来呀,你翻脸啊,我好怕呀!”
一边说,一边咯咯笑,娇憨可人。
张鸣曦又气又爱,骂又舍不得骂,打又舍不得打,拿他毫无办法。
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一招制他,翻身压了上去,咬了一口那张恼人的小嘴,恨恨地道:“你就欺负我吧!把我心疼死,你有什么好处?”
白竹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哼,我就欺负你,我不欺负我男人还能欺负谁?”
那声音软软糯糯,一句“我男人”含娇带怯,勾人心弦,张鸣曦心里一荡,低头吻了下去。
白竹惊叫一声,又嘻嘻笑了起来。
一时听得咕叽一片水响,白竹那张叭叭的小嘴总算堵住了,再说不出一句整话,只听得见甜腻的哼唧声。
第 333章 快幸福死了
幸福的日子过得快,转眼白竹回家四天了。
这四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健康的残疾人。
明明他身健体康,能吃能睡,能说能笑,可一家人把他当成个病入膏肓的重症病人,什么都不让他做,什么都不让他碰。
别说做饭了,连洗个菜,喂个猪都要惹来胡秋月的一顿唠叨,一家人的口头禅就是“别动,好好歇着”。
张鸣曦更是把他宠上天,干个活陪着,走个路护着,俩人独处时,搂在怀里抱着,只差吃饭没动手喂了。
灶屋的事情宴宴全包了,不让他伸手,每顿不是炒腊肉就是炖鸡蛋羹,伙食前所未有的好。
胡秋月把家里的红糖大枣都拿到白竹卧房,给他当零食吃,吃慢了还和他急。
连蛋黄都知道白竹是全家人的掌中宝,一天到晚追着白竹打滚,撒娇卖萌。
白竹幸福死了,觉得自己都幸福地被养废了。
他是有分寸懂感恩的人,不会恃宠而骄,闲得过意不去,抗议了几次,胡秋月才准他稍微干点轻松活。
这天吃早饭时,胡秋月扒了一口饭,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望望张鸣曦,又看看白竹,笑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
白竹心里咯噔一下,他真是被吓怕了:怎么又有事啊,平平淡淡的过点舒心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还是说这几天他过得实在太惬意,老天爷看不过眼了?
张鸣曦一个大汉子,比白竹扛事,闻言眉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吃了一口菜,才慢悠悠地道:“什么事?”
胡秋月见俩人脸色有异,生怕吓坏了他们,忙道:“是咸菜的事……”
一句话没说完,白竹和张鸣曦同时舒了口气,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抿唇一笑。
胡秋月知道他们之前吓坏了,杯弓蛇影,笑道:“前两个月,你们不在家,我病着,家里家外全靠宴宴一个人。一开始姨父帮着送了两次咸菜,可是要买菜,要洗,要晒,还要腌,宴宴一个人忙不赢,实在无法按时按量的保证福来酒楼的用量。后来高管事催烦了,不想让我们送了。我想着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就这么断了可惜,就把送咸菜的活计让给你们三婶了,做咸菜的方法我也教给她了。”
白竹松了口气。
这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可惜,一个月差不多能赚一两银子呢,但当时的情况的确没法保证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