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他说来看大姨,那他一定是渴望快点见到娘吧!
白竹微笑着让他进来,关上院门,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家的。听我爹说,你回来了,赶快过来看看。”
白竹忍不住掩唇偷笑:哦,刚才是来看娘,现在又是来看自己,看来,他惦记的人真不少。
李立维没注意到白竹揶揄的笑容,大跨步往堂屋里走,似乎有点迫不及待。
堂屋没人,李立维自然而然进了灶屋,只有宴宴一个人在灶上忙碌。
李立维望着宴宴,目光灼灼,脸都红了,把手上的布袋放在桌子上,清咳一声,温声喊了一声“宴宴。”
宴宴望了他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转头望向堂屋,见白竹没进来,就冲着胡秋月的卧房喊了一声“娘”,大声道:“娘,立维哥来了。”
他一个小哥儿不方便和汉子独处,喊娘出来陪客。
胡秋月正坐在窗前搓麻线,准备缝新衣,听见动静,出来看见李立维,笑得一脸慈祥地道:“立维来了,什么时候到家的?”
李立维站起来喊了一声“大姨”,才笑着道:“下午到家的。大姨,这是两包糕点,今天从州府带回来的,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他话是对着胡秋月说的,眼睛却是巴巴地望着宴宴。
可恨宴宴是个木头人,没长耳朵似的,只顾低头忙自己的,望都不望这边一眼。
胡秋月把糕点往桌子里边一推,嗔道:“你这孩子,乱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
她推着糕点,手上碰到一个薄薄的细边,摸了一下,不知是什么,拉过布袋,解开一看,原来是两把精巧的小团扇。
乡下人都是用树上长的大扑扇,胡秋月没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小扇子,唬了一跳,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笑道:“州府新鲜物件真多,连个扇子都这么漂亮。”
“嗯,这扇子上蒙的是绢。先在绢布上画画,再蒙上去的,比蒲扇轻,方便好用。”李立维热情地介绍着,眼睛时不时偷瞄一下宴宴。
“真是轻便。看看,这上面的花草画得跟真的一样,好看的很。”胡秋月左右手各拿一把扇子,翻来覆去的看,赞不绝口。
“是啊,我看州府很多年轻人都用这个,就买了两把,宴宴和小哥一人一把。”
宴宴听见自己的名字,才撩起眼皮看了过来。
这时白竹拿着一把韭菜笑嘻嘻地进来了,笑道:“什么好东西,还有我的份?”
他想着李立维好久没回来,今天大约是要在家吃饭的,顺道去园子里割了一把韭菜。
李立维见宴宴神色淡淡,不管说什么,既不搭腔,也不过来看,心里着急,祈求地望了白竹一眼,笑道:“小哥,这是团扇,给你们的。”
人家好心好意从州府带回来的礼物,又是当着娘的面大大方方拿出来给俩人的,算不上私相授受,没有拒绝的道理,白竹凑过去一看,笑道:“哟,真是稀罕玩意儿,好看。”
说着,把韭菜放在桌上,舀水洗了手,才接过团扇,跑到宴宴面前,翻来覆去的给他看:“喜不喜欢,你要哪一个?”
宴宴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和娘用吧,我不喜欢扇扇子。”
白竹“噗嗤”一笑道:“你不要?不要我给娘了!”
宴宴不理他,淡淡嗯了一声,低头忙自己的。
李立维脸都急红了,眼巴巴地望着宴宴,掀起嘴唇想说什么,却犹豫着没有开口。
胡秋月道:“我老巴巴的,要这么娇嫩的扇子干什么?我用惯了蒲扇,用不来这娇滴滴的玩意儿,你们俩人用。”
白竹不想让宴宴和李立维难堪,双手拿着扇子,左右开弓,对着自己的脸轻轻扇了两下,笑眯眯地道:“轻巧,风也大,好用。你不要,就都给我吧,谢谢立维哈。”
李立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语气里透着如释重负和真心实意的感谢:“小哥,别客气。”
白竹拿扇子扇了宴宴一下,笑着出去了。
立维偷偷看着,白竹先去了宴宴的卧房,出来时手上的扇子只剩下一把,再去了自己卧房,出来时两手空空。
李立维微微勾唇,若无其事地回头和胡秋月聊天。
“立维,晚上在我家吃饭。小竹,看着加个菜。”胡秋月见白竹进来,叮嘱道。
白竹答应一声,跑去胡秋月卧房,拿了一块腊肉出来,小声对宴宴道:“你去烧火,我来吧!”
宴宴淡淡地望了望他手上的腊肉,抿抿唇,什么话都没说,低头去烧火。
张鸣曦下午上山砍柴,是力气活,晚上蒸的白米饭,刚才白竹凉拌了一盆木耳,宴宴炒了一碗白菜,自家四个人吃够了。
现在来客了,这些菜不够吃,白竹想着炒一碗腊肉,再来一个韭菜炒鸡蛋就够森€€晚€€了。
第 338章 不心疼
白竹在江家学过炒菜,给饭馆掌过勺,手艺和过去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只不过回家后成了珍稀物种,一家人不准他上灶台,没机会表现,今晚上还是第一次动手炒菜。
大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菜还没出锅,香气扑鼻而来。
宴宴吸吸鼻子,探头望灶上看:“小哥,你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香?”
白竹微微一笑:“等我慢慢教你。改变一下配菜的种类和顺序,味道就出来了。”
“这么简单吗?明天你教我。”
“好,还有,韭菜要先……”
一句话没说完,听见张鸣曦在外面拍门,白竹火烧屁股似的丢下锅铲就往外跑。
跑到灶屋门口,才想起锅里的菜,忙回头叮嘱宴宴:“快盛起来,看烧糊了。”
宴宴刚想嘲笑他,嘴皮一动,见李立维在一边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垂下头,没敢做声。
白竹拉开门,见张鸣曦挑着一大担柴,热得满头是汗,正抖着衣襟扇风,不由得心疼道:“傻子,不会少挑一点吗?你想累死自己啊?”
张鸣曦最喜欢看白竹心疼自己的样子,一见就想逗他,嬉笑着道:“怎么?心疼你男人了?”
白竹瞪了他一眼,侧身让他进来,骂道:“我才不心疼你呢!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我干嘛要心疼你?”
张鸣曦故意逗他:“你都不心疼我,我干嘛要心疼自己?”
他把柴挑进柴房,白竹哼了一声,站在柴房门口等他。
张鸣曦放好扁担,走到门口,双手捧着白竹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柔声道:“心不心疼?嗯?”
白竹脸一红,忙拉下他的手,小声道:“别闹,李立维来了。”
“哦?立维回来了?”听见有外人在,张鸣曦放下手,跟着白竹往堂屋走。
看见俩人相跟着进来,李立维忙站起来,亲热地喊道:“鸣曦哥回来了。”
“嗯,立维来了,坐吧,我洗把脸。”张鸣曦笑眯眯地冲他点头。
白竹忙拿着木盆舀了半盆热水放在木架上,用手试了试,有点烫,又舀了半瓢冷水加进去,伸手搅了搅,仰头笑道:“水好了,快洗洗,一头一脸的汗。”
张鸣曦嗯了一声,含笑望了他一眼,白竹生怕他傻乎乎的又做出什么亲热的举动,不看他,转身去收拾桌子吃饭。
李立维在一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俩人没怎么说话,他却觉得那俩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气氛,一种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气氛,外人无论如何插不进去的气氛。
他羡慕地偷偷咽了咽口水,又悄悄望了宴宴一眼:以后,他也会像鸣曦哥一样,把夫郎宠上天的。
“立维,在州府干什么,怎么待了那么久?”张鸣曦略带磁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去卖独角鹿,一家有钱的老爷买了去。他家在翻修园子,要请帮工。见我好说话,做事也肯卖力,让我去做帮工,一天给二十五文工钱。我看给的工钱多,就留下来了。”
他说完抿抿唇,其实心里后悔极了。
听爹说,他一走,张鸣曦家就出事了,可怜的宴宴独木难支,瘦成这样了!
晚饭在堂屋吃的,白竹和张鸣曦坐在一条板凳上,其余三人一个坐一边。
李立维吃了一口饭,鼓起勇气问:“宴宴,怎么瘦了这么多?”
宴宴抬头迅速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哪里瘦了?哦,忘了你喜欢胖子!”
李立维一噎,脸色煞白,条件反射地辩解道:“谁说我喜欢胖子?”
宴宴还想再说,胡秋月瞥了他一眼,坐在他隔壁的白竹轻轻踢了他一脚,宴宴闭嘴不说话,低头飞快地往嘴里扒着米饭。
张鸣曦见大家尴尬,忙让李立维吃菜,又引着他说了一些州府的见闻,白竹也故意插话,桌上的气氛才又轻松起来。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了一顿饭,好不亲热,只有宴宴不太热络,除了噎死人的那句“你喜欢胖子”,基本没怎么开口。
吃过饭,宴宴去洗碗,胡秋月去喂牲口,白竹泡了两碗茶给他们,跑去灶屋给宴宴帮忙了。
喝完茶,说了几句家常,立维见天黑了,站起来要走。
张鸣曦起身送他,李立维站在灶屋门口,喊了一声小哥,望着宴宴道:“小哥,宴宴,我走了。”
宴宴嗯了一声,没抬头。
白竹回头一笑道:“好,天黑了,小心点。”
李立维答应了一声,一只手插进裤兜里,踌躇着,不说话,也不走。
白竹诧异地回头望了一眼,见李立维手在裤兜里,一下想拿出来,一下又塞进去,眼巴巴地望着宴宴,薄唇紧抿。
宴宴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反正低着头洗碗,望都不望他一眼。
白竹是过来人,李立维眼睛里的火星都能蹦出来灼伤人,有什么不懂的?
白竹暗暗叹气,但李立维和张红玉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弄清楚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帮李立维的。
他故作不知,大声道:“鸣曦,立维要回去,天黑了,你打个火把送送吧!”
两家前后屋住着,熟得不能再熟,哪里需要打火把?
他是提醒李立维该走了,别杵在这里当门神了。
李立维一下子清醒过来,忙道:“不用麻烦,几脚路的距离,走熟了,摸黑都看得见,哪里需要火把?”
不好再磨蹭了,李立维使劲望了宴宴一眼,转身抬脚就走。
听见脚步声出了堂屋,宴宴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默默地低头洗碗。
晚上睡觉时,张鸣曦看见桌子上的团扇,拿起来看看,皱眉道:“哪里来的扇子?”
白竹抿唇:“李立维从州府带回来的。”
“他从州府给你带扇子?”张鸣曦盯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白竹想笑,使劲憋着:“是啊。”
张鸣曦眉头越皱越紧,拖长声音“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出天际。
白竹忍不住笑起来:“他说州府的年轻人都喜欢用这个,买了两把,我和宴宴一人一把。”
张鸣曦哼了一声,把扇子往桌子上一丢,不悦地道:“一个汉子居然买这么女里女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