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对我爱不释手 第20章

云照心不住地下沉,原本还留有一丝期盼的眸子顷刻间暗淡无光。

他知道,母亲是这是在与他抗衡。

沈南枝笑得张狂,其中不乏嘲讽的意味,她视线投向云照那张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许久才止笑道:“看来子安是离了母后太久了,连头脑都不清醒了。”

云照缄默无言。

沈南枝脸色渐沉,冷声问:“告诉母后,母后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云照不愿再费口舌,但人总是有妄念的,他贪心地想要沈南枝回心转意,即便知道这样的结果微乎其微。

“回答。”许久等不来回应,沈南枝不耐地提醒云照道。

云照却闭口不谈。

最终,沈南枝嗤了一声,阴怪道:“子安啊子安,你可真是母后的好儿子。”

目光带着极致的嘲弄,沈南枝上下扫视着眼前的人,警醒般道:“既然子安忘了,母后不妨提醒你。”

“你乃大梁公主之后,身体里流着我梁国的血液,你日后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是为了大梁,为了母后。”

童年的魔咒再次萦绕耳廓,但云照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知讨母亲欢心的无知孩童了。

“母后错了。”他看着沈南枝,眼神坚毅道:“儿臣姓云,是大郢的摄政王,身体里流着大郢皇室的血,而非梁国之后。”

言毕,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沈南枝眼底的惊愕与愤恼逼得云照喘不过气来,胸口的起伏彰显着她此时的心情。

沈南枝怒不可遏,这是云照第一次忤逆她,阔别多年,以往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傀儡不见了,未曾想再见之时,倒多了一个与她作对之人。

想到这里,沈南枝忍不住又嗤了一声。

胸腔内的暴虐汹涌不断,但也许是对云照留有最后一丝偏爱,她并未当场爆发,只是稍显心酸地瞪视着对方。

云照平静地看着她,但若仔细一瞧,不难看出袖摆下的双手在不停颤抖。

“子安。”忽然,沈南枝开口。

云照稍稍抬眸。

沈南枝冲他轻轻招了招手,声音恢复了一开始的温柔,“过来,让母后再好好瞧瞧你。”

云照踌躇片刻,然后走了过去。

沈南枝枯骨般的手在云照脸上来回抚摸,门缝后的一双眼睛流露出悲悯之色。

“子安,是不是很恨母后?”她凝视着云照,蓦地问道。

云照薄唇轻启:“并未。”

沈南枝又问:“那就是对母后失望了?你是不是在怪母后对你整日打骂,亦或是怪母后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出生环境?”

云照仍旧道:“并未。”

沈南枝听罢抽回手,接着佯装拭泪道:“母后知道,子安这是在说气话,其实你很讨厌母后吧?”

云照眼底划过无措,但很快又掩了下去。

“儿臣没有。”他低声道了一句。

沈南枝敏锐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心知自己的苦肉计奏效了,不禁暗自一笑,继续哭诉道:“既然子安不讨厌母后,那为何放任母后在这荒芜之地受苦?想来是希望母后早早逝于人世,好丢了我这个累赘吧。”

又是这样,云照心喃了一句。

这个他一直敬重有加的母后,自小视为最重要之人的母后,也是最会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

虽然早已看透了这点,但每每遇见,云照还是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就像现在这样。

“母后言重了。”他垂着眼帘,语气不乏痛心,“儿臣从未讨厌过您。”

“是么?”沈南枝发问了,“是不讨厌,还是不敢讨厌?”

云照沉默了。

沈南枝见状嗔笑,那种一眼看穿敌人心思的兴奋感令她上瘾。

左右也懒得再演了,她看着对面哑口不言的人,眼底一片自傲,“子安啊子安,母后的好儿子,这般善良心软,怎堪大任?”

讥讽的话语柳枝般抽打着云照的脸,他面色依旧平静,但内里却已波涛暗涌。

“母后从小就教过你,对于喜爱之物,要不惜一切手段拿下,对于厌恶之人,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你可还记得?”

“…………”

“呵,不记得也没关系,子安心性良善,母后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谅。”

“…………”

“跪下。”

话锋蓦然一转,沈南枝冷眸宛若冰霜,好似在她的眼里,云照仍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孩子。

但她忘了,一只鸟儿,即使被关得再久,也会有想要冲破牢笼的那天,一旦那天到来,就算是拔舍自尽,那鸟儿也绝不任由捕猎者对它随意操纵。

如今的云照,正如那突破囚笼的鹰隼,翱翔于雪峰之巅,睥睨脚下万物,又怎甘心做回那个唯唯诺诺的无用之人?

口中升起一股腥甜,渐渐地,云照松开紧咬的牙关,对着沈南枝淡笑:“母后是不是忘了,儿臣如今是大郢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您只是一个身居冷宫的前朝皇后,谁尊谁卑,还需儿臣向您解释?”

话毕,沈南枝不可置信地盯着云照,漂亮的眸子逐渐瞪大。

云照笑得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沈南枝的自语。

果不其然,沈南枝怒了。

她指着云照,纤细的指节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干涩的红唇来回张合,竟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云照站在原地,双手负于背后,背脊绷得挺直,尤其那张脸,带着蔑视群雄的泰然与安定,其间的锋芒却也叫人无法忽视,宛如交战时即将飞箭的弓弩。

沈南枝审视着,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了。

但仅仅片刻,那种将人牢牢掌控的感觉消失,她怒不可遏,霎时间红了双眼。

“子安,果真是长大了。”她双目铜圆,锋利的指甲深嵌宫门,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云照微微阖眼,明知会激怒对方,却还是道:“母后谬赞。”

婆娑的树影印刻在宫墙上,直到最后,云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朦胧中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再然后便没了意识。

身下是柔软的床褥,身侧是滚烫的炽热,云照燥热难耐,不安分地想要推开包裹着他的躯体,却不想愈推愈紧。

耳边的呼唤声越发清楚,云照猛然睁眼。

黏腻的汗水浸满了周身,他目光稍显呆滞地喘着粗气,直至头顶再次传来一声呼唤,他才缓过神来。

“这是哪里?”云照抬起眸,半晌问道。

裴勉撩开他额前沾着汗水的碎发,眸中迸着些许心疼,“连自己的府邸都不认得了?”

云照扫视一圈,这才察觉自己回到了安王府里,“是你带我回来的?”

裴勉应声点了点头。

云照长哦一声,眼里忽地泛起一抹忧色,“那我母后她…………”

裴勉道:“放心,她很好。”

脑中思索了片刻,他半开玩笑似的又道:“她老人家见是我抱走了你,一脸惊讶呢,那模样,就跟食了生肉一样,没去毛的那种。”

闻言,云照噗嗤笑出了声,“那你可得小心着些了,我母后记仇得很,当心她哪日将你就地正法。”

见云照美颜终显笑意,裴勉不由松了一口气,拇指指腹在那张嫩肤上来回摩挲。

酥痒的感觉让云照不自觉蜷起身,满眼嗔怒地瞪着裴勉。

裴勉咧嘴一笑,不要脸地在云照颊边亲了一口,顺便留了两排牙印在那里。

云照吃痛,扬起拳头揍向裴勉,被地方灵巧地躲过了。

裴勉得意洋洋地冲他挑了挑眉,云照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但身体的疲惫让他没有力气再同裴勉耍玩,只默默垂下头,将整张脸埋进了那灼热的胸膛中。

裴勉见此敛去眸中的戏谑,继而把人紧紧拥住,“若是累了就再睡会儿吧,我一直都在这里。”

云照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儿呢?他可还好?我们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他定然又要难过了。”

裴勉安抚道:“没事,我同他本就是去寻你的,见你晕倒了,他比我这个做夫君的还着急,一个劲儿嚷嚷着找太医。”

“是么?”云照唇角微扬,“那后来呢?”

裴勉抬脚勾起床尾的褥子盖到云照身上,道:“后来,我对他说你这是太累睡着了,必须加紧回府歇息。”

“他信了?”

“信了。”

“哈…………”

闲聊的话一句跟着一句,裴勉脑海中回忆着离开前沈南枝同他说的话,眉心锁了又锁。

他想,如若那位冷宫皇后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必然是要将真相刨根究底了,就当是为了云照,以及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

第二十六章 身世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云照醒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裴勉?”

无人应答。

正欲下榻寻人,门外倏然响起一阵刀剑挥舞的声音,他当即沉下脸,不甚高兴地努了努唇角。

那个混蛋…………

嘴里嘟囔了一句,云照心道裴勉那家伙,连自己起身了都不知道,还有闲功夫在外头舞刀弄枪,当真是胆大包天。

眉眼浮出幽怨,他气势汹汹地瞪着紧闭的房门,三两下收拾妥帖后忿忿地推门而出。

“裴…………”

质问的话还未出口,抬眸便是裴勉那张青筋暴起的脸,锋利的剑刃在空中乱舞,四周散落一地的枝桠。

院内,裴勉一袭玄袍加身,手中长剑闪着骇人银光,一花一叶皆难逃他的法眼,不待枯叶落地,那焦黄的脆弱叶茎便在顷刻间四分五裂,动作迅猛且狠戾。

云照看着,一时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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