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待,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心浮气躁,所以赵石为了让自己能够稳定下来,干脆给自己找了点儿事做。
只是钱义跑进来的动静太大,吓得他手一歪,滴了一个硕大的墨点子在上面。
看着那个碍眼的黑色墨点,赵石眉头紧皱,不善地看着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进来的钱义。
“小钱,你最好真的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汇报,不然……”
“赵叔!”钱义满脸都是焦急,“出大事儿了!”
“说!”
“客栈里应该有两名修士,但是我们只看到了一个!”钱义快速道,“这事情很不寻常!”
“两个修士?”赵石一愣,紧接着就追问道,“你确定?你又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
“那个小贼,还有这里的那位老管家。”钱义注视着赵石的眸子,语气低沉,“赵叔,你说……会不会是……”
“先别着急。”赵石抬起手臂,微微思索了一下,这才问道,“老管家几乎从不会离开这座宅院,他的消息,应该也是从小贼那里听来的吧?”
钱义一愣,片刻后,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好像是啊……”
“想要确认那个客栈住的是不是两个修士,我们还要再去确定……”说到之类,赵石停顿了一下,“不,最好不是我们亲自去。”
钱义疑惑道,“为什么?”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赵石缓缓道,“让老管家雇几个人,在东山镇里转一圈儿,收集一下消息。”
“除此之外,我们也不要闲着,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或许可以听到更多的消息。”
“是!”钱义领命之后,迅速跑去安排了。
十人分散开来,悄无声息地在东山镇的茶馆、街头巷尾听着镇子里的人聊天八卦。
闲聊的时候,人会比较放松,再加上闲聊的对象是熟人,彼此之间很容易就会扯出来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只不过这种信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捕捉到的。
傍晚,分散出去执行任务的十人全部返回,而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也让赵石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
“果然有第二个人……”
“赵叔,你可还记得我们去拜访那位修士的时候,他的房间里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钱义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道,“或许……那时候弄出声音来的不是一只跑掉的猫,而是……一个人。”
赵石看着钱义,轻轻点了点头,“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钱义低下头,恭敬地道,“ 是我的荣幸。”
“行了,少所这些有的没的。”赵石沉声道,“看来,我们需要再去拜访一下那位修士了。”
*
“那两位修士可还在?”钱义紧盯着客栈老板,极具压迫感。
客栈老板慌得很,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他们……已,已经走了。”
“走了?”钱义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什么时候走的?”
“就……就你们来那天……”客栈老板磕磕绊绊地道,“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走了,我还是去送早饭的时候才发现的。”
“人走了你居然都不知道?”钱义拧着眉,“你这客栈怎么开的!”
客栈老板:……
他默默地在心里嘀咕道:可那两人给的钱都够他们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了,他们什么时候走都无所谓。
当然,这话客栈老板是不敢说出来的。
但客栈老板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回答完了之后,钱义和赵石彼此对视了一眼,再次确认了心里的那个猜测。
*
“只有我们看不到那个人。”从客栈中离开后,赵石低声喃喃,“这到底是为什么?”
“会不会是我们的仇人?”钱义压低声音,“不然的话,为什么不敢见我们?”
“不太像。”赵石在脑海中回忆着之前跟那位修士见面的场景,试图从贺临脸上的表情里挖掘出一丝一毫的线索来。
对于修仙者而言,回忆一些东西并不难。
但可惜的是,贺临的那张脸上,实在是很难看出些什么来。
“那会不会是……”钱义指了指某个方向,“那里……出来的人?”
赵石沉声道:“我会联系祝管事确认的。”
钱义看着远处的山林,忽然压低声音问道,“赵叔,如果……真的是,”说到这里,钱义停顿了一下,“行少爷离开了,会怎么样?”
赵石深深地看了钱义一眼,缓缓开口,“相信我,小钱,你不会想面对那一天的。”
大概是赵石的语气平静的过于可怕,钱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沉默了一会儿,他喃喃,“可负责看守的不是祝管事吗?”
说完,钱义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后悔,他开始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爱表现呢?
*
虽然并不清楚贺临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但晏行对于贺临的这个决定没有丝毫反对,最好是越远越好,那样他被抓回来的几率才会越来越小。
夜晚的树林里,燃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火焰跳跃,发出了噼啪的响声。
虽然听不见也看不见,但篝火燃烧起来的温度无比清晰,晏行忍不住靠近一点儿,再靠近一点儿,直到€€€€
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烧焦了的气味儿。
晏行的鼻子微微翕合,尝试着寻找那股烧焦味道的来源。
忽然,贺临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你在干什么?”
晏行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贺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贺临面色古怪地看了晏行一眼,缓缓开口,“嗯,闻到了。”
“是什么在烧啊?”
“你的头发。”
晏行:?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1章
晏行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像是被针扎到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哪里哪里哪里?”
贺临抓住晏行的手腕,手指轻轻拂过那还在不停燃烧的发梢,片刻后,那发梢处被烧焦的头发就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切开,被烧焦的发尾被一道风卷着飞向了远处,再缓缓落地。
“你离火堆太近了。”贺临缓缓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毕竟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出去打个猎的工夫,晏行就差点儿把自己给烧了。
晏行下意识地握住了贺临的胳膊,脸上也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你不在,我只是想靠得火更近一点儿……这里有点儿冷。”
贺临垂眸,看着正抓着自己手臂的晏行,火光氤氲中,能够看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他可以确认,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晏行,真的只拥有一具凡人的躯体。
贺临的手指按在晏行的手腕处,那里的脉搏正在一下一下,规律地跳动着。
他的体内没有任何灵气,无论是从修士还是从龙的角度来看,小晏都足以称得上脆弱。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普通通,寒暑皆惧的凡人,却在一句话之间,治好了即便是对于龙而言,也极为严重的伤势。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只是失明?或者还要加上失聪?
大概是沉默了太长的时间,晏行忍不住开口道,“贺临,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贺临收回已经开始发散的思绪,看了一眼篝火上方的药碗。
在晏行看不见的地方,那一只金色的圆鼎形状的“药碗”正安静地悬浮在篝火上,只不过里面煮着的不再是苦涩的药汁,而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肉汤。
很难说刚才晏行不断靠近篝火是为了取暖还是为了……
“肉汤差不多好了。”贺临的声音缓缓响起,他拉着晏行做在篝火旁,将那只盛放着肉汤的圆鼎取过来,手心里有冰簇短暂闪现,不过是一瞬间,原本滚烫的肉汤已经变得适合入口。
经过了喝药那一次,贺临已经准确把握住了普通凡人所能承受的温度。
接过“汤碗”,晏行先是嗅了嗅,香气浓郁,不过这和他以前喝过的肉汤气味有一些不同。
在失明与失聪的双重打击之下,晏行的其他感觉被迫变得敏锐了起来。
和他曾在止善园里喝过的,经过精心调制的肉汤比较起来,贺临随手煮的这一锅肉汤的味道闻起来似乎有些单薄,没有太多的调料,那似乎……是肉质最本初的一种香气。
轻轻抿了一口,温度适宜,醇厚的滋味儿在唇齿间蔓延,晏行的神情瞬间变得生动了起来,“很好喝!”
比那闻起来不错但喝起来苦涩无比的药汁好多了!
趁着晏行喝肉汤的功夫,贺临已经把这次打猎的收获褪了毛穿了根木棍,架在火上开始烤了。
那猎物看上去有兔子的耳朵,但身体却不像是兔子那么圆润可爱。
贺临其实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但是晏行需要,当然,他也考虑过辟谷丹,辟谷丹根据不同的等级,吃下去之后可以维持几天到几个月不等的时间。
但很可惜,辟谷的时间太长,辟谷丹这种东西,早就从贺临的储物空间里被踢了出去,而且很长时间内都没有补货。
而晏行显然根本就不会做饭,他甚至连点火都不会,其他的就更不要说了。
贺临虽然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在尘世间行走过了,但记忆里稍微找一找,总还是能翻出来点儿有用的东西,比如,如何做饭。
毕竟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经化身一个普通的修士,在无数的世界间游历。
夜空里不见月亮,只见点点繁星。
星子闪烁时候的光亮很难照亮地面,但在人迹罕至的深林里,却有一团小小的篝火正在跳跃。
晏行抱着手臂,感受着周围吹过来的冷风,没忍住又往贺临的方向挤了一下。
他原本就已经靠得离贺临很近了,这一次挪动,更是整个人都贴了上来,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甚至,贺临怀疑,下一步晏行就要伸手抱胳膊了。
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晏行已经毫不迟疑地伸出了手。
贺临:……
默默地叹息了一声,贺临喃喃,“你对我,未免太信任了点儿……”
这才认识几天啊?你就这么没有警惕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