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半空中近乎完美地勾勒出了刺这个动作,但可惜的是,此时无人欣赏。
*
不远处,贺临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方才那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是想出手的,但是没有想到,小晏居然快了自己一步。
“总算是成功了。”贺临并没有发觉,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与欣慰,方才他的识海可是被晏行那一连串的贺临吵得不行呢。
“还好成功了。”晏行也松了一大口气。
被两个人前后夹击,而且还被贴到了这么近的距离,晏行也不敢乱动,他僵硬着身体,右手轻轻往下压了压,同时,嘴里吐出了一个字,“落!”
“啪叽€€€€”
“噗通€€€€”
在半空中被定格成了两尊雕像的罗纲和孙敬齐齐摔在了晏行的脚边。
姿势的缘故,孙敬更是大半张脸都拍在了地上,罗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额头杵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结构。
“我做到了。”晏行看着自己脚边的那两个轮廓,喃喃自语道。
很快,他就兴奋了起来,飞快地跑向了贺临所在的方向,声音里满是喜悦,“贺临,你看,我做到了!”
贺临抬手,接住了没能刹住车而直接撞进自己怀里的少年,语气温柔,“是的,你做得很好。”
但很快,贺临就皱起了眉头。
一股血腥气传入他的鼻尖,而他按在晏行后背的受伤,也有了濡湿的痕迹。
“你受伤了?”
“啊?”晏行却茫然得很。
贺临按住他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
刹那间,一道狭长的伤口映入了贺临的眼帘,从后背肩胛骨处开始,直到左侧的大.腿中部。
血迹还在缓缓渗出,洇湿了被划开的衣物。
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贺临的目光扫过孙敬, 虽然孙敬的脸还贴在地面上,但是被贺临的视线扫过的时候,他仍旧觉得身上一冷, 仿佛那一瞬间, 自己被什么凶兽给盯上了。但好在, 那种感觉只是一瞬。
贺临看着那一条细长的划痕,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来的。
方才孙敬的剑尖距离心后太近了,而他整个人往下坠.落的时候, 锋利的剑刃便在坠下的力道中,划破了小晏身后的衣物, 又划伤了他的后背。
“这么长的伤口, 不疼吗?”贺临低声问道。
晏行反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后背,却被贺临抓住了手腕,“别乱动。”
“我……我刚才都没注意……”晏行扭过头, 想往自己的身后看, 但很显然, 他根本啥都看不到。
“刚才就只顾着兴奋了,根本没感觉到痛。”晏行晃了晃脑袋,“但现在感觉好痛!”
贺临:……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手掌一翻, 一瓶药水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贺临坐到一旁的石头上, 拍了拍自己的腿,“趴上来,我帮你上药。”
晏行本想说他可以自己治疗自己的, 但贺临都好心帮忙了,他立刻开开心心地扑了过去。
“后背很疼, 你轻点儿。”趴好后,晏行还扭头认真叮嘱。
“嗯。”用牙齿咬掉瓶塞,贺临倾斜瓶口,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倒了出来。
原本应该落到地面上的半透明液体漂浮在半空中,贺临手指微微滑动,将那一团液体拧成了长条的模样,轻轻地按在了晏行背后的伤口上。
药水冰凉,刚一接触皮肤,晏行就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好冰!”
贺临停顿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懊恼,似乎是正在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温度的问题。
他将手按在了晏行的后背上,掌心的温度逐渐升高,却并不至于到滚烫的地步,像是肌肤相贴时候的温度。
那药水的效果倒是让人惊讶,在敷上之后,晏行后背那长长的划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了起来。
贺临按住了晏行伸向后背的手,“不要乱动。”
“可是很痒。”晏行的语气有些可怜,他忍不住扭动身体,“就让我挠一下好不好?”
“不行。”贺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晏行的请求,下一瞬,他又放缓了语气,“稍微忍一忍,很快就好。”
见贺临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晏行忍不住稍稍撑起身体,用脸颊蹭了蹭贺临的手腕,可怜兮兮地道,“就只是一下,一下而已!”
但从贺临嘴里吐出来的,仍旧是冰冷的拒绝,“一下也不行。”
晏行泄了气,整个人像是一条蔫蔫的咸鱼一样,失去了希望。
贺临的视线落在了伤口最深的地方,蠕动的血肉正在逐渐弥合,结痂后又脱落,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蜿蜒,看着就触目惊心。
但好在,那红色的疤痕也在逐渐缩小,直至彻底消失。
随着伤口的好转,皮肉生长所带来的痒意也同时消失。
但晏行却还是趴在腿上,脑袋都没抬起来。
“小晏?”
贺临喊了几声,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轻轻拍了拍晏行的脸颊,因为姿势改变,小小的呼噜声传了出来。
贺临:……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能睡着的?”
贺临摇了摇头,将晏行抱起,至于另外两个人,贺临直接传讯给了郁行舟,“人抓到了。”
“我这就去!”郁行舟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兴奋,毕竟那可是九百七十万上品灵石啊!
*
晏行这一觉睡了很久,贺临很快便察觉到,晏行或许并不是普通的昏睡,可能是进入了某种入定的状态。
对于修士而言,这种状态极为难得,绝不能被打扰,因此,贺临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从拍卖行回来后,晏行与贺临便一直住在伴云宗,两人住处相邻。
但与贺临那堪称简陋的住处相比,晏行住的地方要有趣得多。
窗户下面是掘开的泥土,歪歪斜斜地堆起了几个田垄,上面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根幼苗。
黄色大狗趴在门口,闭着眼睛睡觉,只是尾巴偶尔甩一下,让人不仅怀疑,它到底有没有睡着。
屋中的桌子上还有一大捧野花,旁边是柳枝,一个花环做了一半儿,但因为放在那儿的时间太长,枝条和花朵已然枯萎。
窗台上放着两只小碗,一只碗里放着谷物,另一只碗里是清水。一只翠绿色的小鸟停在窗台上,蹦蹦跳跳地跑去啄米了。
角落里,长长的杆子上套着一个圈儿,圈上绑着一层网,看上去疑似自制的捕鱼网,就是网眼儿大了点儿,等网出水的时候,里面的鱼九成九都漏了个干净。
或许,旁边水缸里的那只螃蟹,就是唯一的收获了。
除此之外,晏行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他像是重新学会了探索这个世界,捡回了曾经的好奇心。
看着晏行那安静恬淡的睡颜,贺临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自从开始在世间游历,贺临就极少会有这种安定的感觉了。
在贺临的感知里,只有他出生且成长的地方,才会给他这种特有的安定感。
“好像确实……很久没有回去过了。”贺临扭头,看向远处湛蓝的天空,眸子里划过了一抹怀念。
他收回目光,看着晏行安静的睡容,漫无边际地思索着,等小晏实力再强一些,或许可以带他一起回去。
当然,贺临为自己的这种心情找了一个理由,龙族寿元悠长,小晏身上奇怪的地方又太多,或许族内长老会知道小晏的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很快,贺临的思绪就被打断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伴云宗山门的方向,隔着无数屋舍与草木的距离,他听到了山下的争执声,也看到了来人。
是郑峻,但站在郑峻身边的,却是晏怀。
郑峻来伴云宗找麻烦倒是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郑峻和晏怀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他们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会是晏家已经突破了小晏的言灵束缚,察觉到他的失踪了吗?
无数猜测在贺临的脑海里冒出。
不得不说,那二人倒是会挑时候,荀仲一回来就闭关,宗门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郁行舟打理,虽然原本就一直是他在打理。
因为荀仲闭关,整个伴云宗的最高战力便只剩下了贺临一个。
虽然贺临和晏行从未说过要加入伴云宗,但荀仲一贯自来熟,十分自然地就把这二人给划拉进自己的宗门里,甚至还特意给贺临封了个长老当当,至于晏行,就成了伴云宗的小小师弟。
虽然对荀仲安排的那个所谓长老嗤之以鼻,但这些时间的相处下来,贺临也不可能真的放任郁行舟被欺凌而无动于衷。
只是对方挑选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巧,恰好卡在贺临不方便走开的时候。
是真的巧合,还是……
*
伴云宗山门外,晏怀笑得温和儒雅,“真要算起来,伴月宗与伴云宗本是一体双生,只是中间一度断了联系,如今知晓伴云宗后继有人,宗主定然欣慰。”
若是以前,郁行舟定然不会多想,可上次拍卖行一行,笼罩在小晏身上的迷雾愈发浓重,也让郁行舟对晏家产生了更多怀疑。
而身为晏家天之骄子的晏怀,比起其他晏家子弟,更能接触到家族的核心。
他这次过来,是真的为了伴云宗与伴月宗的关系,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郁行舟心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但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