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轻声说道:“那倘若我告诉师兄,其实与师兄还在师父身边时,神水族的人就已经找到了我,可是我舍不得离开师兄,所以并没有跟他们离开。”
苏梦枕蓦地睁大眼睛。
月笙继续道:“而后,他们暗中教导我,我想着学这些倒也没什么,日后还能保护师兄。”
“但不久,六分半堂的雷损要将他的女儿许配给师兄,虽然师兄拒绝了,但我还是很不高兴,师兄明明是我的才对,凭什么被他人觊觎,哪怕那个女人并没有得到师兄。”
“当时我问师父,为何六分半堂要与金风细雨楼联姻,师父为我讲起汴京的形势。”
“原来六分半堂一直在阻碍金风细雨楼的发展,那么日后师兄继承楼主之位,六分半堂还是一个极大的敌人。”
“师兄的身体不好,我不想师兄因此劳累、甚至受伤,于是我同神水族的人说,我要建立神水教。”
说到此处,苏梦枕更是难以置信,神情震惊,从座椅上站起:“阿笙……”
月笙道:“没错,神水教的教主与神子是一人,师兄,我就是神水教的教主,那日在街上出手的不过是我族中的一位长老罢了,若是我出手,雷损绝对不会被救走。”
“师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师兄是我的,我就不允许师兄受伤。”
“我也明白师兄的志向,希望有朝一日宋朝驱除鞑虏、收复失地,可你看这朝堂,有蔡京、有傅宗书等人,简直乌烟瘴气,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个皇帝,昏庸无能……”
“阿笙,住口!”苏梦枕脸色微沉道,为月笙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而心下沉重。
阿笙想要做什么,他此刻隐约猜到,就是因为如此,才更加不可置信。
神水教要行造反谋逆之事吗?
月笙倒没有被苏梦枕吓到,他接着说:“我才不住口,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师兄,你心里明明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要实现师兄的愿望,不妨告诉师兄,杀死蔡京才只是第一步而已。”
“阿笙,朝廷若是动荡,流离失所、受难的是百姓。”苏梦枕沉声道。
他要杀的人是天子,却又怎么可能是那般容易的。
月笙:“师兄,有一件事情你不知。”
“其实宋祖开朝时,有一赵家的分支远离朝堂,自此隐世学习术法。”
“神水教乃是受命于天,当今昏庸,也该由赵家分支的血脉替换下他,重新令大宋焕发生机。”
系统:宿主简直越编越邪乎。
这话也不知晓苏梦枕到底信不信,但月笙说完,看他的神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所描述了。
苏梦枕还在消化月笙的话,就见月笙站起,来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低低道:“师兄,你不要生阿笙的气好不好,或许我与师兄印象中的师弟不再一样了,可我还是我啊,我最爱师兄了,师兄以后也继续爱我好吗?”
苏梦枕的心尖不禁颤动。
哪怕月笙欺骗他,哪怕神水教图谋甚大,哪怕月笙现在说的话仍旧还是骗他、暂且安抚他……
可他却可悲的发现,他甘之如饴,只要阿笙还在他的身边,旁的,竟丝毫不重要。
月笙抬起头,吻上苏梦枕的唇。
最初由他主动,可没一会儿,苏梦枕便不由反客为主。
他与其唇舌交缠,随后一把抱起月笙走向床榻……
三天后,月笙进宫,又不经意间展现几个神迹,深受当今陛下信任。
傅宗书深感神水教的威胁,在民间大肆传播神水教可能会危害江山社稷,但这话传到陛下的耳中也只是听听罢了,毕竟他现在极度痴迷修仙。
还不等傅宗书有对付神水教的动作,顾惜朝先一步呈上傅宗书叛国的证据。
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白愁飞暗中投靠傅宗书一事也由此曝光。
陛下下令处斩傅宗书,白愁飞也被苏梦枕杀死于红袖刀之下。
这一件件事情开始令方应看变得不安,他恍惚觉得,自己将神水教举荐到陛下面前一事似乎做错了。
蔡京、傅宗书接连死去,接下来会不会轮到他了?
于是,方应看找到当初与他联系的墨泽,要求见他们教主一面。
“你们神水教到底想做什么?”
墨泽笑道:“当初与小侯爷合作之时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神水教要荣华富贵,要陛下看重,而小侯爷则要神水教的支持,要神水教在陛下身边为小侯爷美名,小侯爷现在问这做什么?”
方应看:“但你们在朝堂中铲除异己,妄图一家独大,之后是不是连我也要对付?”
“小侯爷说笑了,朝堂上不是还有诸葛神侯么。”
就是这他才害怕,他暗中做下的恶事不比蔡京、傅宗书少。
这神水教难不成还替天行道?可笑。
方应看道:“我要见你们教主一面。”
墨泽思索一番:“既然小侯爷坚持,也不是不可,待我禀报教主之后,自会通知小侯爷。”
第104章 神子X楼主(16)(完)
方应看最终如愿以偿地见到神水教的教主,可却没有想到,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竟然也在此处。
他眼神闪了闪,神色不明道:“教主这是何意?”
“我以为今日见面只有你我二人,怎么苏楼主也在这里,难道苏楼主和教主也有事相谈?”
他心中不禁生出警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既然教主和苏楼主在谈话,那我之后再来也可以。”
不怪方应看心生退缩之意,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骄傲自大的人,他的城府也不允许他如此。
他想要得到更多,就要小心谨慎的蛰伏。
因此在外人看来,他方应看是无害的、率真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是什么人。
他越发的忌惮神水教。
在将其举荐给陛下之前,方应看以为神水教不过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存在,就如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一样,哪怕教主神秘,哪怕神水教说有求仙只能,他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可那日神子在高台上祈雨,随后方应看特地求证了一番,在得知那片乌云竟真的是携带雨水一路向北而去后,他心中不敢置信,也越发觉得神水教深不可测,神鬼莫测、手段可怕。
但他既与神水教绑在了一起,就不得不继续下去。
可自从苏月笙在陛下眼前得了好,朝堂开始变换,蔡京的死居然只是一个开端。
他敏锐的意识到,神水教似乎在借由陛下的手清理朝堂上的贪官蛀虫。
傅宗书死后,就连那郭京都被神水教杀害于家中,对外只说是炼丹不小心/炸/炉而亡。
那么接下来呢,是不是该轮到他方应看了?
为保全自己的性命,方应看可以暂时放下尊严。
但他还是做错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来见神水教的教主一面,试图探查他对自己的态度。
“慢着,小侯爷急什么。”教主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来这里不是有事与我相谈吗?”
“事情还没说,怎么就走了。”
方应看瞧了眼苏梦枕,他立于一旁,分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却无法叫人忽视他的存在。
而此刻方应看似乎才意识到,怎么苏梦枕的面容神色好像较之前好许多?
他仿佛……不像是一个有重疾在身的人了。
但此刻也容不得方应看细想其他。
他道:“此事不急,可以稍后再谈。”
“既然不急,小侯爷不妨先听一听我的事情。”
方应看略为蹙眉,疑惑:“教主何事?”
他就看着教主一步步走下台阶,道:“神水教与小侯爷合作,理应更加诚心才是,毕竟神水教能有今日,都是靠着小侯爷将神子举荐到陛下面前,那么,为表谢意,小侯爷想不想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方应看先是一愣,随即心脏猛地跳动一下。
然后他的心仿佛被攥紧一般,就像一只猫看见一个箱子,目前不知晓里面有什么,可能是尖锐杀猫的利器,也有可能是诱猫的饵食、或束缚住猫的绳子……
这猫明明可以转身就走,可偏偏就是止不住那好奇心,非得伸出爪子去拨弄箱子。
现在方应看就如这猫一样。
他想快些离开,但却好奇极了神水教的教主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方应看回答,月笙已经动手除去伪装。
他的声音也由苍老变回正常,待只剩一个面具要摘下来时,他道:“小侯爷,别来无恙。”
“不,应该说,我们才在宫里见过面才对。”
伴随着声音结束,他脸上的面具也全然摘了下来。
苏月笙!
方应看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神情,第一次肌肉抽搐、目眦欲裂,难以置信。
神水教的教主和神子居然是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苏月笙他才多大年岁,竟有那样厉害、不,他本来也不是寻常人。
方应看此时心神俱震,脑袋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重锤一般,弄得他头晕目眩,简直要怀疑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但他到底不是一般人,急忙反应过来,转身迅速欲要逃出去。
他额头冒汗,脊背也全然绷紧,已经意识到苏月笙之所以会在他面前显露真实的身份,明显是要杀了他。
他今天来错了!大错特错!可现在反悔晚矣,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逃,快些逃然而,比方应看更快速度的却是苏梦枕的红袖刀。
那一抹红色最终映在方应看的眼里、刺入他的身体……
方应看不可置信,喃喃道:“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武功大进?”苏梦枕知晓他未尽的话语。
他料到神通侯方应看会隐藏武功,可能与他不相上下,可这程度是与之前的他相比。
苏梦枕不知是笑还是叹息一声,道:“大概是因为,我有阿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