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贴合自己新手的人设,他确实有意压制了发挥,让自己的狙击成绩保持在一个出色但不可疑的阈值内。但即使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他确信自己也不可能用当前的武器装备,达到如此惊人的成绩。
这个小孩,是黑衣组织实验室里出品的怪物吗?这已经不在正常人类范畴了吧?
他夹在指间的烟微微发颤。
再度脱靶之后,琴酒终于摘下耳罩走了过来,哼笑着:“你倒是把外挂用得淋漓尽致。”
五条悟转头望了他一眼,漂亮的蓝眸里有些微的血丝,声音里却是无比惬意:“不然怎么让你体会到自己是在自取其辱?我有你无的外挂,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服的话,你装一个我看看?说真的,你还不如约我做体术对练呢。”
“想打我?”
“诶~不愧是琴酒酱,很懂的嘛~”少年的声音荡漾起来,足见他此时心底的得意。
诸星大叼着烟懒懒地靠在柱子上,视线落在远处,仿佛正在放空,实际上却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都听在耳朵里,并开始思考:他们口中的外挂……是指什么?
他光明正大旁听的态度过于坦然,以至于谨慎如琴酒都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我还没有自虐到这种地步。”琴酒一句话终结了话题。
西拉翘着二郎腿坐在休息区招呼:“既然打完了,就过来喝一杯吧。”
几人便转移了阵地。
休息区已经摆满了各式酒品和各种不同款式的酒杯,从浓郁烈性的威士忌到清新爽口的琴酒,再到甜蜜诱人的利寇酒,每一瓶都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诸位,请自便吧。我只为小利寇倒酒哦。”西拉开了一瓶利寇酒,深色的酒液沿着杯壁进入了杯子,带着些巧克力味的甜蜜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小利寇,这是姐姐为你精心挑选的莫扎特巧克力酒,被称为可以喝的费列罗,是整个酒柜里最甜的一款酒了。正好适合你这种未成年的小朋友了。怎么样?试试看吗?”
随着西拉走近,一杯酒被递到了少年面前,空气中的甜味变得更加明显。
五条悟好奇地看着杯中液体,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女装大佬带着嫣然的笑容,在一旁谆谆善诱:“喝吧,这种酒的酒精含量只有17°,跟饮料没什么区别。”
白发少年把酒杯放到唇边,试探着抿了一口,然后眼睛就猛地亮了起来,挂满了快乐的小星星€€€€好喝哎。然后他一仰头,将酒液全部倒进了嘴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再来一杯。”
“我就说你会喜欢。”西拉乐不可支,从善如流地又给他添了一杯。
落座后开了一瓶波本威士忌正在给自己倒酒的诸星大注意到这边的一幕,不确定地问:“没问题吗?”
就算只有17°,喝起来再像饮料,利寇甜酒也是酒的一种,对没有任何饮酒经验的未成年来说,喝多了也是很容易醉的。
“能有什么事,就算喝醉了,那个小怪物也能单挑一支军队。”琴酒头都懒得抬。
“哦?”诸星大挑眉,澎湃的战意肉眼可见,“那位大人……有这么强吗?”
对面的银发男子终于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冷声警告:“尽快完成我派给你的任务,拿到了酒名代号之后,再来释放你那无处安放的好奇心吧。”
第 29 章
“西拉你穿女装真的爆丑啊!粉底再厚, 都遮不住满脸胡渣子。男的就是男的,装得再像都没用!你这么喜欢女装,干脆去医院动个变性手术得了, 说不定还能趁着年轻找个男朋友呢……”
“琴酒,你这个虚伪的家伙,连憎恨和厌恶的情绪都不敢拥有吗?什么Top-Killer, 也太可悲了吧?”
“诸星大, ”白发少年的脑子在这里短暂清醒了一下, 又被酒精的粘液重新灌满,“没人跟你说过, 你头上这顶针织帽真的好丑吗?是从旧货市场捡的破烂吗?能不能换一顶配得上你脸的?”
短短几分钟,都不够酒精从消化道进入血液的。
但这个神子几乎在第二杯甜酒下肚之后, 就眼神迷离、满脸通红地开始发酒疯, 叉着腰把现场每个人都喵喵咧咧了一番。
“呵呵。”西拉脸上风情万种的面具隐约有些开裂。
琴酒则沉着脸站起来,大跨步上前,干脆利落地一掌劈向了少年后颈。
但是举着酒杯暗中观察的诸星大清晰地看到, 在对方的手即将碰到少年肌肤的时候, 突然停滞在了半空,不得寸进,仿佛那里存在着什么他看不到的东西,阻碍了动作一般。
很好, 喝醉了还记得把无下限打开, 至少不用担心有什么安全问题。
琴酒瞪了五条悟一眼, 少年咧着嘴对他笑,笑得眉眼弯弯。
跟个傻子似的……银发青年心道, 转而一把扛起少年,往沉默端坐的黑色长发青年身上一扔, 命令道:“你负责把这个酒鬼送回家。”
诸星大震惊地接住了满怀的空气。
这并非是一个形容,而只是单纯地阐述事实。这名白发少年周身似乎环绕着一圈看不到的空气防护罩,隔绝了他与周围的一切。自己的手像是被迫悬停于空中,又能切实感受到对方重量带来的压迫。
这是……什么?符合任何已知的科学原理吗?
“怎么样?很有趣吧?”西拉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姿态优雅地朝他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 “这可是我们组织里宝贵的小怪物呢。”
“西拉。”琴酒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无论有多少疑问,现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
“那我先告辞了。”诸星大收敛起心神,按住怀里手舞足蹈试图挣脱的五条悟,以拦腰的姿势将他抱起,起身往外走去。
“你这个针织帽、倒霉鬼、碰瓷王,快点放老子下来!”超级长条的大白猫不安分地在他怀里翻滚着,似乎随时都会一把往他脸上挠过来。
诸星大一边手忙脚乱地转换手部位置防止他掉下去,一边加快脚步:“利寇大人,我送你回来。”
“我自己会走!”
“利寇大人,请安分一点。”
“不但会走,还会飞!”
“……再乱动的话,我要抱不住了。”
两人沿路展开了一场鸡飞狗跳的自由与约束之争。
等他以一种随时都会解体的奇怪姿势抱着少年勉强走到了室外时,面颊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汗珠,头顶的针织帽也不知什么时候不知所踪了。
夕阳余晖中,那双视觉冲击力拉满的璀璨蓝眸被直接曝光在阳光下,明显往他怀里躲闪了一下,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终于安静下来,委屈巴巴地控诉:“是谁偷走了老子的墨镜?那是我最喜欢的墨镜,限量的!”
青年对他突然冒出的类似撒娇的话语措不及防,脸上短暂空白了一下,硬梆梆地安慰:“可以再买副新的。”
“都说限量的了。”少年垮着小猫脸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又缩了缩,连眼睛都闭上了。
突然,诸星大脚步骤停,沉稳内敛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怔愣神色。
他的手指……
触及了实物,细腻的肌肤和细软的毛发。
€€€€两人间微妙的空间隔膜,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诸星大将少年安置进自己车子的副驾上,细心地拉好保险带,然后蹙着眉头坐到了驾驶座上。他似乎因为未知的原因,被莫名其妙被赋予了些许信任。
这种事情脱离掌控之外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在指间反复开合了几次之后,又收了起来,将烟重新放了回去。
“利寇大人,可以告诉我贵府的地址吗?”
白色的羽睫在少年脸上微微扇动,然后不是十分情愿地掀起了一条浅蓝色的缝隙。他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还是老老实实报出了一个地址。
诸星大谨慎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地址,跟他二次确认。
但这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希望这个地址是对的。
诸星大踩了一脚油门,干脆地发了动车子,边开车边思考着方才的一切,隐约察觉到这个跨国犯罪组织最大的秘密可能就系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他距离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
而此刻的五条宅内,正在上演幼驯染之间的斗智斗勇。
“你伤都没好,还是多休息吧。”苏格兰伸手,企图合上波本的笔记本。
波本赶紧带着吃饭的家伙,腾挪了一个身位:“别别别,我得尽快查清朗姆花钱请来的那个保镖的资料。那个叫伏黑甚尔的家伙很危险。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在官方档案里查到他的任何信息。”
“是出于担心五条君吗?还是出于坑了对方的愧疚?”苏格兰的语气温和,但话语中的内容却并不客气。
“是一回事。”金发青年紫色的瞳孔放软,十分无奈。
世间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面对犯罪组织成员时尤其如此。如果五条悟不是被迫加入,又保留着善良的天性,他根本不会在对方身上投注一丝一毫的情感€€€€不管是担心,还是愧疚。
苏格兰何尝不明白这点,无奈笑笑,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
对方接过苹果直接咬了一口,却不幸因此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几乎要怀疑自家幼驯染是在帮五条悟出气,但他没有证据。
“五条君把品诺塔吉和那个伏黑甚尔叫做天与咒缚,似乎是咒术界的一种术式天赋,在□□强化上颇为突出。”也正因如此,他才被品诺塔吉按着打成了这样。
苏格兰提议:“或者换个调查渠道?你不是申请了咒术界资料调用权限吗?”
波本的眼睛亮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Hiro,你真是太聪明了!”
“很高兴能够帮上忙。”
黑发青年拍了拍自家幼驯染的肩膀,果不其然又收获了对方新一轮的咬牙切齿。他失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些担心:“还是查不到基地里出了什么事吗?”
“组织将涉及到里世界的所以信息都管控得十分严格,否则我也不会呆了两年才知道组织有这一块的研究。”
“你看,”波本指着屏幕的信息,“区域内的监控都被人为物理关闭,无法远程链接。服务器内存储的监控数据,从今天开始的所有内容也被格式化了。”
“我隐晦地打听了一下,但没人知道基地里具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从中午一点起,基地就被禁止出入了,到现在还没重新开放。”金发青年苦笑了一声,自嘲道,“说不定我们两个反而是知道最多的,好歹知道这次事故是由一只咒灵引发的。”
黑发青年沉吟了片刻,走到玄关边的衣架上取下外套,坚定地表示:“我去基地周围转一转。”
“我也去。”波本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隐藏起当前桌面后,把笔记本合起来跟了上去。
突然,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生物径直扑入了苏格兰怀里,伴随着黏黏糊糊的撒娇声线,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绿川酱~超想你~嗝,和你做的甜品~”
苏格兰眼神柔软,伸手回抱了怀里的少年。
颈间的吐息带着明显的酒味,丝丝缕缕地飘到了鼻沿,他好笑地放软声线问道:“五条君,你是喝醉了吗?”
“两杯甜酒而已,我怎么会喝醉?你看,”五条悟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面颊,让他近距离看清自己的样子,“一点醉意都没有。”
面颊通红,呼吸灼热,像晴空往远处无限延展般的苍天之瞳里带了一丝雾气,显得天真又懵懂。
€€€€看来确实喝多了。
苏格兰心底无奈地下了定论,嘴上却违心地顺着毛安抚:“嗯,很清醒。但我记得五条君还是未成年吧?应该不允许喝酒哦。”
门外突然传来了陌生声音的诚恳致歉:“抱歉,西拉大人让利寇大人喝了两杯甜酒,没想到会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