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当然知道在自己失踪之后,五条家一定会倾尽所有全力去搜寻他的下落,这么多年都没查到他陷落在黑衣组织里,才是奇怪的事。明明自己在出任务和到处玩的时候,从来没有遮掩过容貌特征,只要稍微查一下,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线索才对。
而他在计划逃离组织的时候,也曾经试图联系过五条家,但搜寻的结果却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咒术界,更不存在所谓的御三家。
以那家伙的说法,就是“两个世界的融合度不够”,自然无法穿越世界壁去获得另一个世界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品诺塔吉可以穿梭两地,他也有过几个猜测,或许是跟对方天与咒缚的体质有关,或许是机缘巧合,又或许是某种被人为推动的结果。
现在五条家能找过来,即便有世界融合程度加深的原因,但也应该有其他契机才对。
“回大人,是在黑市上从天与暴君手上买到的消息。”大长老如实回答。
“诶?”五条悟意外地瞪圆了眼睛。
“花了两亿,倒也值得。”长老的语气轻快。
艹!少年却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一笔生意,赚三倍钱还不够,还能用他的消息从五条家手上再捞一笔。不愧是你,伏黑甚尔!
五条悟算算时间,苏格兰就快要回来了,推着几人往门口送,让他们先回去:“这边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嘴上说得斩钉截铁要遵循六眼神子意志,但等要走的时候,五条家大长老又哭得不能自已,改口说要亲自留下照顾他。
“大人€€€€悟大人€€€€要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一定要差遣我等啊。”
五条悟对此颇为头痛,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作为小辈如何哄家中长辈的天赋技能,张口一通甜言蜜语,让对方老怀欣慰之余,心甘情愿地带着一行人就这样回去了。
想到这些,踩着夜色回到房间的五条悟脸上露出了一些无语。
原来老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会越老越小,比小孩子还要幼稚,这是真的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径直走到落地镜前,卷起了衣摆。
€€€€腰部曾经受伤缝合,又被自己用反转术式治愈的浅色疤痕清晰可见。
这是他在隐约摸到窍门之后第一次尝试。
效率有些低,但成功得很轻易。
可能自己真的像那家伙说的那样,拥有这方面的天赋吧。毕竟,多年来始终陪伴着他长大的神秘意识,本来就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
五条悟的视线,穿过镜中少年人修长的身体,落到了床头柜上那盒由乌丸莲耶几经辗转送过来的药剂上面,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大长腿不过几步间,就轻巧地走到床边,伸手将药剂盒拿起来。
指间用力,轻轻一捏。
“啪”地一声,那些意义非凡的药剂连带着盒子被一起捏成了碎屑,金属和玻璃渣子瞬间四溅,药水沿着指缝淌了下来。
不管这些药剂的制作者是品诺塔吉还是雪莉,他都不再需要了。
*
在五条悟住院期间被分派到苏格兰手上的任务,最后的截止时间就在这几天。
他并不希望少年在修养期间还要操心这种琐事,随口说了一个“贝斯琴弦松了,带去保养”的借口,就面色如常地拎着装有狙击木仓的贝斯琴盒出门了。
两名狙击手在目标频繁出入的某处酒吧附近,分别选择了两栋高层楼宇的顶楼设置狙击点。
这次需要苏格兰和黑麦两个狙击手双重保险的任务目标,是个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
对方的资料,波本已经通过邮件分别发给了两人。
上面的内容很少,没有求学记录,没有职业记录,也没有医院记录,甚至没有保险记录,除了大量消费记录可以证明对方是个生活在社会中的正常人类外,几乎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好人?或是坏人?
无辜民众?或是罪有应得?
因为任务紧迫,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反复确认了。
而且因为有着第三方的介入,而无法像以往一样动用其他的办法转移任务目标,比如安排假死戏码。
但没问题,所有的卧底搜查官在潜入黑暗之前早就做好了背负罪孽的准备。只要像平时一样,瞄准要害,一木仓毙命就可以了。
黑发青年上半身都压在狙击木仓上,瞄准目标,握紧扳机,内心出奇地镇定。
瞄准镜中,那名中年男子若有所觉,抬起了头。
然后,苏格兰在对方平淡无奇的脸上,看到了一条横贯额头的长长疤痕€€€€像是经过开颅手术将头盖骨整个掀开再盖回去的那种奇怪疤痕,甚至连缝合线都还没有拆除。
现在医院在动开颅手术的时候,会使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吗?
在他怔愣的瞬间,目标对象猛地往后倒退几步,重新返回了酒吧,彻底消失在瞄准镜中。
这是被……发现了?
普通人会有这么敏锐的感知吗?
苏格兰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拎起狙击木仓离开这里,再另找下手机会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意料之外的来电显示让他皱起了眉。
琴……酒?
“通知黑麦,任务取消。”电话那头的Top-Killer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后续也不必继续关注任务目标。”
“知道了。”
苏格兰挂断电话后,一边利落地将狙击木仓化整为零塞入贝斯包内的隔层里,一边思考着当前的局面,隐约察觉到这次的目标不是普通人。
或许,跟那个咒术界有关。
那组织一开始想要击杀一个咒术师,在临门一脚的关口反悔取消狙击任务,又代表着什么?
第 42 章
算不上十分宽敞的建筑内, 短短几天内就被塞进了一堆新物品。
五条悟搬进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去买了新的游戏机和一堆新的游戏卡带,沉迷于各类游戏不可自拔。
“悟君, 我去超市买点菜,然后拐去新房子那边看看装修进度。”
“知道了~”白发少年叼着一根棒棒糖,盘腿坐在屏幕前, 专注于手中操作, 头也不抬。
“做好的大福在冰箱里, 今天用时令的柿子尝试了新口味,味道还不错, 但是不要一次性吃完,小心肚子疼。”
“嗯嗯。”
意识到自己的叮嘱被敷衍对待了的苏格兰无奈叹了口气, 走到少年身侧, 微微俯下身看着他:“悟君也不要一直玩游戏,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要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今天的天气不错哦~”
察觉到对方的吐息近在咫尺, 五条悟才给游戏按了个暂停, 抬头对上他温和的眼睛。
他没有说自己的伤已经彻底好透了这件事,而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明朗笑容,拖长声音应答:“好啦好啦,我再玩一会儿就去院子里看漫画。绿川麻麻可以不要唠叨了吗?”
“希望我走了之后, 你还会记得自己说的话。”苏格兰无奈。
“说起来, 最近悟君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 睡眠也正常了。眼睛和头不疼了吗?这样我就放心了,虽然你一直都说没什么事, 但一直疼的话,总是不太好……”
“嗨嗨~完全不疼啦, 麻麻你快出门吧。”
五条悟眼见他又要继续唠叨,放下游戏手柄,推着青年往外走。
“再不出门的话,超市就要关门了哦~”他的语气夸张,完全无视了外面刚刚从东面屋顶斜斜洒下的阳光。
猫咪在养熟之后,难免开始恃宠而骄。
但只要当事人乐在其中,似乎也是乐趣的一种。
于是,青年无奈笑着,顶着少年灼灼的抗议目光,顺手揉了揉面前那头手感颇佳的毛茸茸白毛,拿上外套出门而去。
苏格兰性格温和,处事内敛,是个情绪十分稳定的人,所以即便是善于观察又日夜同处一室的五条悟都没有发现他情绪中隐隐带着的焦躁不安。
他的焦躁,来自于自家幼驯染的失踪。
每天都会发送约定暗号报平安的幼驯染突然中断了联系。最后一次联系,就是发送那名被临时中止的任务目标的资料过来。
在意识到幼驯染失踪之后,苏格兰强压下内心忐忑,又等了两天,还是没有收到对方任何保平安的消息,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主动出击。
他辗转了两辆公交,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偏僻小路边找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约定的电话。
“喂?”
“是我。新宿的樱花盛开在每一个秋夜。”
“山樱的花瓣坠落于光明之外。”对面的声音十分熟悉,暗语也对得分毫不差,“在约定外的时间联系我,是有什么事吗?”
黑发青年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声道:“确实有一件紧急的事情,需要麻烦您为我申请与警察厅公安部的零组那边进行一次联系。”
“以你现在的情况,这可是违规操作。”
“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而且警察厅公安部的权限应该在我们之上。”
“……你耐心等我这边的消息,不要冲动行事。”
*
在微凉的秋风中,五条悟半躺半坐在后院秋千椅里悠闲地看着漫画。
看到奇葩处,他忍不住原地打了个滚,笑得乐不可支,觉得这个sb作者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人才!
正经剧情不好好画,专门整活,每周更新都能整出新花样,让人不禁好奇这漫画的奇葩剧情尽头到底在哪里。
在这种心态的趋势下,竟然有为数不少的读者边追边骂,骂完不甘心又接着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黑红何尝不是一种红呢?
这年头只要脸皮够厚,直播表演拉shit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五条悟正暗自感叹的时候,院门被人拉开,某个黑发青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虽然脸上表情算得上冷静,脚步完全失去了往日从容。
他将手中漫画放下,坐起身来:“……出什么事了?”
苏格兰站定后,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十分镇定的语气说出了那句:
“波本不见了。”
所谓的波本“不见了”,指的是,对方既没有在组织里,也没有在公安部。跟他失去联系的不只有自己,还有作为公安部零组一员也是降谷零副手的风见裕也。
波本威士忌安室透和降谷零这两个身份角色,同时消失了。
“悟君,这件事,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