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转移 第39章

这让江昀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过,明明是很渺小的东西,他却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其打开。

绒盒敞开后,里面崭新的对戒让二人均是一愣。

盒子里装着一大一小两枚戒指,圈口较小的那枚内侧刻着他名字的缩写,旁边还有半圈品牌自带的英文。

Eternity,永恒。

那一刻,江昀清脑海里涌现出了很多场景,他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陆闻川送他的项链,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从青城来南清找陆闻川的夜晚,想起了那天深夜里睡着后对方不断收紧的拥抱,以及分手那天,他抱住陆闻川时,对方揣在大衣口袋里始终没有拿出来的右手。

江昀清忽然觉得很心酸,他不为自己,只为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等他回头,却始终没有等到的人。

他无法想象,在两人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当天,在沉默地听完宋淮之给他的录音之后,陆闻川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藏着戒指对他说出“我们就这样吧”这句话的。

陆闻川是在这天傍晚回来的,打开房门时,先闻到了一阵浅淡的花香。

房间里开着灯,陆闻川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江昀清。

他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在这儿,江昀清手里握着的东西便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

兴许是没想到自己已经放得如此隐蔽了,还是被找了出来,他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快步上前,将盒子从江昀清手里夺了过来。

他的表情很冷,少有的疾言厉色。他对江昀清说:“谁允许你随便进来的!”

然而江昀清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望着陆闻川的双眼,问他:

“这原本是你要送给我的,是吗?”

陆闻川不想跟他解释,戒指是他一直以来所固守的巨大的秘密,是阻止他在江昀清面前变得更加可笑的阀门,他压着脾气对江昀清说“出去”,并不打算回答任何对方的问题。

江昀清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后悔,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察觉,早点醒悟,或许也不至于和陆闻川步入如此境地。

他再次说:“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我让你出去!”

陆闻川不想再听,强忍着怒火看着他,觉得自己刚好的头疼症状似乎又要加重了。

那一瞬间,陆闻川仿佛又回到了同学到他家里看猫的那一天,他露出自己满是抓痕的手臂,觉得整件事情都像是个不入流的黑色笑话。

江昀清也说不出话了,徒劳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眼下的情况变好一些。

片刻后,他靠近了半步,僵硬地伸出手,试图去碰陆闻川的手腕,但被陆闻川躲开了。

陆闻川好像更生气了,五指用力地抓握着盒子,警告地说:“江昀清,别露出这副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 第50章 我是老板,不是导游

江昀清想表示自己没有,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开口,或许结果可能真的会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倾斜。

于是他说:“我从没有这样觉得,我当时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陆闻川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颇为讽刺地打断了他,“不知道我会突然回去,还是不知道我也准备了戒指?哪怕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已经有了其他人的,还会在意这个?”

“江昀清,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你在看到宋淮之给你的戒指,听到他对你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对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后悔一时冲动跟我在一起?还是说你当时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我?”

江昀清觉得,以眼下这种情况,可能自己说什么陆闻川都不会相信,陆闻川对他的不信任根深蒂固,交往时没有获得充足的安全感,眼下也根本不会有多少缓和的机会。

但他还是不希望对方对他产生误解。

于是他没什么办法地说:“如果我真的后悔跟你在一起,根本不会跑过来找你。”

他的语言干巴巴的,表情也很无助,根本想不出任何让眼下处境变得更好的方法。

“是,最开始我答应跟你交往的确是因为一个人太压抑,刚好当时你出现,让我感觉到了点儿希望。我觉得你是可以带我走出来的人,所以才选择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该辜负你,也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累,一点都不开心。”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调整,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坦白。”

“我们变成这样,我有全部的责任。”

江昀清红着眼睛站在灯下,觉得自己是个可恶又懦弱的人,每每回想起两人曾经在一起时的情景,都会感觉到内疚和无力。

他继续道:“可是陆闻川,我从来没有说过骗你的话。”

“我跟你说我在努力放下是真的,说不后悔跟你在一起是真的,说喜欢你也是真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过年的时候我跟父母坦白,你跑过来陪我的那晚,我是真的有想过跟你有一个共同的未来的。”

他尽自己所能向陆闻川表达自己的心情,尽管他也不知道陆闻川到底有没有听懂。但陆闻川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问他喜欢与否,他不能错失机会,只能靠自己主动表达。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但我是真心想要弥补的。”他微微哽咽着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什么新的男朋友,我只想要你。”

纹身师将蝴蝶纹到他身上,调侃他说可以当做杀手锏以备不时之需时,江昀清没奢想过和陆闻川复合。

他从青城赶往南清,数百公里的路,无数个熟悉的地标,无数次不经意间想起陆闻川时,没有想过跟对方复合。

甚至他再次回到民宿,看到陆闻川跟旧日的相亲对象亲密合影,听到疗愈师跟他讲起陆闻川的过去,意识到陆闻川其实一直都在试图包容和纠正两人之间的关系时,他也没有过妄图复合的想法。

然而如今,陆闻川的戒指就像是一颗出乎意料却动能巨大的石子,敲碎了他“只是寻求原谅”的伪装。江昀清终于意识到自私的本性难以更改,哪怕自己仍旧没有信心以这样狼狈的面貌博得陆闻川一丁点的怜爱,也还是不希望陆闻川的戒指将来戴在别人的手上。

陆闻川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心里埋怨一切都来得太迟,他们总归是没有缘分走到一起。

以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也变成了一个怨天尤人的人。

从小到大,陆闻川所受到的教育就是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因此他从不羡慕别人,也从不抱怨。

因为他本身就拥有很多很多的爱,拥有很多很多人的喜欢。

是江昀清的出现让他二十多年来顺风顺水的生活碰了壁。认识江昀清后,陆闻川没有一天不在想,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他、欣赏他,而得到江昀清的爱却那么难。

江昀清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从陆闻川房间里出来的,只记得陆闻川沉默过后对他说“太晚了,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临走前,陆闻川把戒指和花瓶里的花都丢了出来。

郁金香的花枝带着水珠溅到地板上,江昀清捡起来的时候,有的枝茎已经断裂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他剪掉了断裂的花枝,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戒指好好地收了起来。

然后当天晚上,他在背包夹层的最深处找到了因为线头脱落而不小心漏进去的绒盒。

江昀清一夜没怎么睡,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气色很差。

天刚亮的时候,他头重脚轻地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冷水冲刷下来时,终于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他回想起昨日的经历,从陆闻川房间回来后,他没有一刻不在回忆两人之间相处的细枝末节。尤其是他们分手后,陆闻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厌烦的神态,都让江昀清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阻塞。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苍白,脸色憔悴,没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更找不出一点值得喜欢的地方。

他侧了侧身,视线透过镜子看自己的侧腰。他腰上的修复贴早就已经撕下去了,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几只红色的、平面化的蝴蝶振翅飞舞。

江昀清伸手碰了碰,没有任何感觉。

他试图去回忆当初自己趴在纹身店的软垫上,纹身针刺入皮肤时的感觉,发现时间真的是有无比奇特的效用,只要一段时间不去在意,不去回想,哪怕偶然之间再次将其从记忆里挖掘出来,再怎么密集的疼痛也都会逐渐变得模糊。

他不由得想到了陆闻川说只要他不再出现,一定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话,想起了疗愈师问他的问题,跟他提起的过往。

江昀清长这么大没有多少件事是做过之后,再回想起来觉得后怕和庆幸的,如今,他只为当初没有选择跟赵赫安离开而松了一口气。

上午九点十分,陆闻川从房间出来,要出门时,正巧撞见院子里坐着的江昀清。

江昀清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局促,没敢立刻上前。

陆闻川不想理会他,抓着车钥匙要往外走,江昀清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

“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去金桥屿的景区采风,”他没有看陆闻川,视线停在对方衣领的位置,磕磕绊绊地说,“但我不是很认识路,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似乎是觉得诧异,明明昨日还闹得不可开交,今天江昀清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来要求他作伴,陆闻川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提醒说:

“江昀清,我是老板,不是导游。”

“可你以前也陪过别人。”江昀清不是很敢翻旧账,因此没有继续说,抬头匆匆和陆闻川对视了一眼,又垂下视线,低声恳求,“只是半天,也不行吗?”

陆闻川很久没有回答。他用一种复杂的、觉得江昀清很难以理解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半垂着脑袋的人,像是要透过这具精致的皮囊,看清楚里面复杂的本质。

他觉得江昀清一定是误解了什么,叫了声他的名字,想跟他撇清关系。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下文,院门口便传来了李灿的声音。

李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从门口探出头来,说:“陆哥,我准备好了。”

她还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情况,看到陆闻川面前站着的人时,表情才变得尴尬起来,又将脑袋给缩回去了。

江昀清注视着院落门口,心头刚燃起没多少的勇气被浇了个精光,他终于想起昨天上午陆闻川对李灿说过的话€€€€今天他们要去市里的宠物店,一起去挑一只宠物。

陆闻川便也没再多言,直接抬脚朝院门走去,用实际行动回答他,不行,自己还有其他人要陪。

江昀清眼睁睁地看着陆闻川越走越远,听到了院外两人之间零散的话音。李灿似乎心有顾忌,对陆闻川说:“不方便的话下次也可以的。”

陆闻川的表现很冷漠,回答说:“没关系,不用管他。”

在去市里的路上,仍旧是陆闻川开车。李灿坐在副驾驶上,数次开启话题无果,忽然觉得眼下这副情景似曾相识。

她想起从青城回到南清的那一天,当时好像也是这样,在她提到江昀清这个名字后,陆闻川开始变得心不在焉。

李灿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敢贸然开口,于是又寻了一个话题,问陆闻川:“我比较想养一只猫,但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猫性格更好,你觉得呢?”

陆闻川没有谈自己的看法,他说:“我也不知道。”

“但你之前不是养过一只吗?”

陆闻川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那只脾气不怎么样。”

李灿偏头看了他一眼,莫名地问:“你不喜欢它吗?”

陆闻川一下子不说话了,几秒后,才肯定道:“不喜欢。”

李灿没有戳破,觉得陆闻川在撒谎。

因为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在她提到时,陆闻川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低落起来。

这种低落源自于喜爱却未曾得到结果的遗憾,她觉得,或许江昀清也是陆闻川的那只“猫”,脾气性格温顺与否都不是决定喜不喜欢的标准,陆闻川的难过在于其他方面。

两人在市里随意找了一家宠物店,在一楼的狗狗专区逛了一圈,李灿还是决定要养一只性格温和的小猫。

于是两人又从扶梯上了二楼,店员明白了李灿的诉求,向她推荐了布偶,称布偶猫颜值高,还会撒娇卖萌,熟了以后会特别粘人。

李灿觉得还不错,转头问陆闻川觉得怎么样。

陆闻川没给出意见,视线朝一旁偏转,正在掉线。

他们所在的二楼布偶区旁边有很多水箱,最上方贴着醒目的标识,是单独开出来的新区,暂时用来放置各种品种的乌龟。

陆闻川的视线停在最左边的一只水箱里面,那只箱子里有几只个头不大的乌龟,正在张嘴一个接一个,吃掉像杂质一样飘浮在水中的虾干和龟粮。

专管饲养的店员刚刚喂过食,又端着龟粮转去喂别的水箱。店员的身体移开时,陆闻川看到了水箱的角落里,几乎被绿色水藻遮盖的地方,一直缩在那儿不敢露出头来的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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