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再度屏住,却在逐渐适应的黑暗中看到了那弯腰看过来的身影,甚至能够看清她唇角咧出的笑。
“梅!”格洛丽亚急促又轻声道,心弦却是一下子松了下来。
“还真是你,快出来吧。”梅朝她招了招手,在留意到那踌躇的身影时垂眸看了一眼那只老鼠,弯腰捏住了它的尾巴直接丢到了窗外,“好了,没有老鼠了。”
格洛丽亚这才放松心神走了过去,只是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呃……忘记了,下次我直接把它捏死带走。”梅也瞧了一眼窗外说道。
“不用了。”格洛丽亚轻声制止,事实上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式,“刚才它帮了我。”
“那是我放的。”梅笑了一下,“你躲这里,她一眼就能找到。”
“你怎么会在……”格洛丽亚仰头,却被梅的轻嘘制止了话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小心上楼,直到再度进到卧室里时格洛丽亚才松了一口气。
“您怎么会在那里?”小姑娘轻声问道。
“还没有睡着,听到了动静,以为进了贼。”梅看着还脱了鞋子的小姑娘道,“没想到你也注意到了。”
“那是葛瑞丝,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进父亲的书房的。”格洛丽亚憋在心里的话终于有了个出口。
“这件事我是不能掺和的。”梅看着她直接了当的说道。
她只是雇佣者,随意的揣测万一引起误会,对己身的处境不利。
格洛丽亚微怔,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对梅产生了依恋:“抱歉。”
这件事本就不关梅的事。
“哦,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梅看着她笑道,“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能向我求助的,不过下次最好不要一个人去面对你的继母。”
那个女人刚才那一刻看起来像极了一条美女蛇。
人一旦开始发疯,连她自己都未必能够掌控得了自己。
“是,谢谢您。”格洛丽亚轻声道。
“我先回去了,早点休息。”梅拉住了门把,离开前道,“哦,对了,最好别让你的继母看出来今晚的事。”
“好。”格洛丽亚轻应,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沉下了气息。
梅对这件事不想掺和,格洛丽亚却不得不去思索葛瑞丝行动的目的。
或许她只是帮父亲去取东西,可如果是那样,她根本不需要脱掉鞋子,轻手轻脚的去,还担心被人发现。
那她就是自己去的?她去过多少次?目的又是什么?
格洛丽亚努力思索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其中理出线头,因为她并不懂经商的事,对于父亲书房里的很多书也看不懂,当然,他也不鼓励她看,因为觉得对女孩子没有用。
可葛瑞丝或许是看得懂的。
难道是担心父亲最近的经营状况吗?
格洛丽亚做着这样的猜想,却暂时无法得到证实。
或许她应该提醒父亲,可是他会相信她吗?还是觉得她在污蔑她的继母,想要把她赶出去。
虽然她的确有着这样的目的,但格洛丽亚却清晰的知道这样的心思不能让她的父亲知道,因为他讨厌心思深沉的家伙,连葛瑞丝在他的面前都不能露出恶毒聪明的一面来。
……
阿扎德最近的经营状况实在不太乐观,他的原料问题刚刚解决,成品出售却被卡住了喉咙,无论是降价出售还是未降价出售的商人们都好像把住了风口,群起而上。
无论他摔打了多少杯子也无济于事。
“那真是一个倒霉蛋一样的家伙。”阿伯特毫不犹豫的发出了嘲笑,“从他娶了新的妻子后,生意好像就没顺过。”
“听起来确实很倒霉。”许愿笑道。
“或许是他的新妻子会给他带来霉运也说不定。”阿伯特一边看着合同一边幸灾乐祸道。
“这样的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许愿抬眸问道。
“哦,娶妻当然要娶贤德的妻子,能够操持好家务,不让丈夫烦心。”阿伯特耸了耸肩道,“可是阿扎德娶妻之后,却看起来不怎么高兴,连生意也一落再落,难道不是那个女人带来了霉运吗?”
许愿未语。
“您的妻子想必一定是很贤德的人。”阿伯特看过这长期订购的合同后吹捧道。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许愿笑道。
“哦,看起来真是恩爱,令人羡慕。”阿伯特只字不提上次的事,打趣笑道。
许愿轻笑:“这份合作您觉得怎么样?”
“您可以相信我,整个罗拉王城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将这件事办的更妥帖。”阿伯特拍着胸脯,十分诚恳的看向了对面年轻的商人道。
“我也很相信您的实力。”许愿看着对方紧紧盯着的目光笑道。
“哦,布兰德先生不愧是富有的商人,您的眼光无人能及。”阿伯特心中那口气松了下来。
“不过我要先签三个月看看成果,满意后再续。”许愿手指敲击在了合同上笑道。
“这都是应该的,不会有人能让您更加满意的。”阿伯特再一次诚恳的保证道。
“合作愉快。”许愿笑道。
“合作愉快。”阿伯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着那合同上明显高于采购价三倍的资金,心都要飞扬起来了。
虽然这次需要采购的不是羊毛而是红酒,但只要有价格摆在那里,想要收拢到足够的绝对不是问题,布兰德又不能每桶都打开检查。
年轻的商人,或许是在伊斯达尔城习惯了那里的高物价,又或许是刚刚继承了家业,才会这样随意的挥霍。
合同签订,阿伯特满意的收起了自己那一份,搓了搓手压低了声音道:“布兰德先生,您真的没有兴趣去娱乐一下吗?”
“你知道的。”许愿抬眸看向他道。
“哦,我当然知道您有一位非常相爱的夫人,这次不是去玩那些。”阿伯特压低声音道,“是斗兽场,那里可是有不少这座城中的贵人慕名前去,您不想去结识一番吗?”
“我不太喜欢那样血淋淋的场合。”许愿摩挲着杯柄笑道。
阿伯特在心中吐槽着他的假正经和胆小,在他看来,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也没有不喜欢那些血腥暴力的。
当拥有了财富以后,如果还不能高高在上的掌控一些人的生命,那赚取那么多的财富实在是太无趣了。
“哦,这次可不单是血淋淋的。”阿伯特意有所指的动了动眉头道。
“怎么说?”许愿问道。
“这一次他们找到了一位十分漂亮的剑客。”阿伯特嘴角咧出了笑容,“据说他的剑术很强,长的漂亮极了,虽然是个男人,但据说看他一眼的人就会为他心动。”
“那他真是有勇气。”许愿敛眸轻笑道,“不过看点在哪里?”
“美人与野兽的碰撞,不刺激吗?”阿伯特呲牙笑道,“想要让他出场,就得付出极高的价格,每付出足够的价格,就能够让一头野兽跟他比上一场,但那些喜欢他的贵妇们可不就心疼坏了,不想让他死,当然会加注。”
他兴致勃勃的说着,好像已经看到了那种画面一样,连脸色都涨红了些:“他的命运就决定在我们的手上。”
“他是雇佣者?”许愿看着他笑道。
“谁知道呢。”阿伯特耸了耸肩,显然并不在意对方的来历。
“我想那一定是一场盛会,时间在什么时候?”许愿问道。
“十天后,您要去吗?!”阿伯特有些激动的问道,“我可以为您取到邀请函。”
“看时间。”许愿起身笑道,“再见。”
“哦,我送您出去。”阿伯特有些看不明白他的态度,十分殷勤道。
“谢谢。”许愿笑道。
【他们说的不会是美人吧?】小巧的猫在宿主上车坐定时没忍住问道。
【确实令人不太愉快。】许愿看着窗外经过的风景轻笑道。
他的笑容如初,小巧的猫身上的毛却莫名的从头到尾炸了一遍。
……
“想抓我去斗兽场?”艾默德听到这个消息时轻挑了一下眉梢笑道,“他们还真是看的准。”
他一条人鱼确实算得上是兽了。
“出行的时候要注意,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下什么样的黑手。”许愿叮嘱道。
“无非是用迷药或者绊马索那些,再不济就是用他们养的斗犬。”艾默德轻捻着一片两梗的草叶笑道,“要不要我直接深入斗兽场,把他们的家底全掀了?”
对战的那些无非就是些豺狼虎豹,他把它们全放了,到时候烦恼的可就不是他了。
可他这样说着,却没有听到岸边人的回答,抬眸对上那金色的眸时,鱼尾莫名轻动了一下道:“我就是说说,不会亲自涉入险境的!”
虽然斗兽场很可恶,但能够经营这么多年,其中一定有很多他未知的手段,万一真的出事,神伤的可是他的伴侣,艾默德自认还没有伟大到那种程度。
“真的!”艾默德牵住了他的手再度保证道,“我还要跟你过一辈子呢。”
他浑身都湿漉漉的,绿眸中更是挂着湿漉漉的水气,这样保证的时候看起来真诚可怜极了。
许愿伸手捋过了他颊边的发丝笑道:“那你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艾默德扣住了他的手腕笑道,“要么杀到没人敢来,要么就是积怨深厚,全挑了。”
总之任人宰割是不可能的。
许愿垂眸,轻吻在了他的唇角,艾默德知道他们算是达成共识了。
……
如艾默德所预料的那样,只要他有出行,就会遭遇到刺杀和围追堵截。
迷药,绊马索,搜寻犬……那些家伙们无所不用其极,显然是有极大的利润在背后做支撑。
血液在丛林中喷洒,沾染在剑锋上的血液顺着雪白的剑锋滴落下来。
被挑飞了剑的人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那提着剑靠近的青年,他的面孔真的漂亮极了,即使是在遍布血腥的地方,他的身上也纯净的好像沾染不了一丝那些肮脏的气息。
“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那人顾不得眸中的惊艳,看着那染血的剑后退着。
“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青年停下了脚步,似乎对他所说的人起了兴趣。
“他可是……”那人并未说完话,手里的粉末就直接抛洒了出去,直冲青年的门面。
“哈,小子,中了我的药!”那人话语卡壳,十分震惊的看着那直立在原地扇动着粉末,一点儿没有晕倒迹象的青年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没事?!”
“你知道药剂吗?”青年翘起了漂亮的唇角。
“不,不知道……”他的话音落时,颈侧的血液飞溅了出来,视线一片漆黑之前,映出的是青年漫不经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