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实在是从未听过的美妙曲调,一个个圣洁美妙的音符随着那巧妙拨动的手指流淌了出来,每一声都像是弹动了心弦一样令人向往。
拨琴者神情温柔而平和,俊美又无侵略感的外表让他像极了来自于天外的使者,指尖带着魔力般,每一次拨动都带着犹如仙乐般的享受,洗涤着人的心灵,平复着那些躁动和火气,令人觉得如果不能够认真聆听,那将是对神灵的亵渎。
宴席一片安静,只有美妙的乐曲流淌,连在旁侍奉者和在门外的护卫者都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那被带来的乐师在最初的大惊失色后也难以抑制的陷入了其中。
实在太美妙了,他的指法无可指摘,那些乐符组成的音调更是完美到了极致,甚至令他怀疑这并不是属于人间的作品,而是来自于神灵之间,连神灵都会为他的曲调驻足倾倒的。
一曲结束,绕梁三尺,余音未散。
许愿收回手起身行礼,整个宴会厅却仍然陷入在一片屏住呼吸的气氛中。
法希尔是最先回神的,但他仍然无法掩住神情之中的赞赏和惊异之色,因为实在太美妙了,不同的乐器发出不同的声音,演奏不同的曲调,却同样能够令他的心在跳舞。
而这样的曲调即使传授给其他人,恐怕也是无法演奏出同样的出来的。
赫伊里,他或许最合适的不是做一位商人,而是一位乐手。
法希尔的心脏回神之后狂跳着,除了他最初爱恋和被授予官位的时候,再没有这样激动的时刻,这样的情绪甚至令他的头皮发麻,迫切的又喜悦的,甚至想要上去拥抱他的友人,瞧瞧他的手指是怎么神奇的存在,再赏赐他无数的金银才能够平复下来一些,当然,或许会更激动也说不定。
但他终究按捺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亲爱的朋友,辛苦了,请去休息吧。”
他可不能让这些官场的家伙们获得赫伊里的好感。
“是。”许愿轻声应道,转身离开。
“哦,请留步,既然是法希尔大人的朋友,应该一起参加宴会才对!”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切的说道。
“赫伊里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法希尔朝转眸过来的挚友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放心的离开后说道,“请不要为难他。”
他虽然得意,却已经开始后悔将自己珍藏的乐手分享给这些家伙们了,因为他们的眼睛实在太亮了,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的珍宝一样。
“法希尔,我们才听了一曲!”他的友人有些不满意道,“不要这么小气!”
“怎么会,赫伊里每日只会演奏两曲,你们已经听到一曲了。”法希尔看向了左手侧笑道,“如果大家没有听够,接下来可以邀请法迪大人的乐师来为大家演奏,相信一定也会是十分美妙的乐曲。”
法迪的脸色一瞬间僵硬难看了起来。
第180章 阿拉丁神灯(3)
他的脸色难看, 其他人倒是有些看好戏或是期待的神情。
一曲仙乐极其享受,总是会令人期待挑衅的另外一人的水平是否能够胜过。
不过此时宴席满座却无人说话,只是瞧着法希尔与法迪的对峙, 如此的众目睽睽,让法迪的目光瞟向了一旁的乐师, 可看到的却是对方十分为难的神情。
想要比拟那样的乐曲是十分困难的,即使不懂乐曲的人都能够听出来,此刻演奏,无异于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法迪蹙眉,心下一横正在开口时, 却听到了从主座传来的声音。
“看来法迪大人的乐师身体不太舒服。”法希尔乐的欣赏挑衅者变来变去的神色笑道,“还是请各位欣赏我这里的舞蹈吧。”
“呃……”法迪虽然有些错愕,却是顺着这样的台阶下来了,“他的身体的确不太舒服,还是法希尔大人敏锐。”
他恭敬且带着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行礼, 法希尔带着笑意抬手,在舞女上来时, 与客人们推杯换盏起来。
一场风波似乎化于无形, 但是即使不必比试,客人们也知道法迪带来的乐师输的彻底。
“法希尔大人, 您从哪里找来这样优秀的乐师呢?”有人在舞女的舞动中询问道。
“那是一场偶遇, 是上天赐予的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法希尔笑道。
“真羡慕您每天都能够听到那样的曲子。”
“真希望每天都能来您这里坐客。”
“即使是最美妙的女子也比不上那一曲让我心痒。”
处于高位者自然对权力向往, 有其本身带来的愉悦感,也有其附带的好处, 金银, 美食以及美人, 但那些不过是有权力者便唾手可得的, 美人看的多了,也会有疲倦的时候,可舞乐不同。
那些曼妙的音乐,轻快的舞蹈,总是能够直观的带来最美妙的享受,而欣赏之后,就会渴望更加美妙的,新奇的,能牵动心灵的滋味。
他们从未想过一首乐曲能让他们心潮澎湃到如此地步,但心脏就像是被羽毛搔过一样,忍不住的盼望着再享受到那样触动心灵的愉悦。
“我当然很欢迎你们来,但是想要听演奏,我得询问赫伊里的意思。”法希尔当然能够理解他们的渴求,那是忙碌一日后心神的完全放松和沉浸,即使是麝香糖水也无法比拟的。
他并不是个吝啬的人,演奏时一人听和几个人一起听,其实是一样的。
“当然,我们会尽量不打扰赫伊里先生的演奏。”询问者已经能够明白法希尔将对方视为友人的原因。
“感谢您,您真是一位大方慷慨的人,愿神灵保佑您。”另外一位同僚说道。
他们热情交谈,品尝着美食,欣赏着歌舞,看起来其乐融融。
法迪这里松下了神经,却也知道那样的邀请是与他无关的。
他从前引以为傲的乐师,在那样的技艺之下连上场都不敢,可他无法对法希尔低下头去,也无法夺走那个乐师。
宴会觥筹交错,可很快便散了,因为在听过那一曲之后,再响起的音乐即使配上美妙的舞蹈,也总是令人感到哪里不足。
法希尔的府邸自那之后比从前更热闹了起来,而这自然是被人们看在了眼里,再加上各处似乎都在招募挑选乐师,也让传闻愈发的牵动人心起来。
“据说那一日大臣们是去法希尔大人听演奏的。”
“那一日的曲调像是来自于天上。”
“我想他们一定很满意。”
“要不然也不会日日前去拜访。”
“赫伊里的技艺一定相当高超,要不然为什么会招募筛选那么多的乐师?”
“你说他跟宫廷中的乐师相比,哪个更厉害呢?”
“我想王宫里的乐师可没有让大臣们日日拜访的能力。”
“真想听一曲啊。”
“去法希尔大人的府邸外守着吧,或许能够听到,那位大人对于聚集者并不会驱赶。”
“法希尔大人真是慷慨的人。”
人们议论着传闻的同时也在称颂着,可能够受到邀请的大臣们自然自豪和快乐极了,法迪那里却是连日以来烦躁极了。
他从前十分喜爱的乐师弹奏出的曲调虽然仍然优美,却只是在耳边作响,无法拨动他的心灵。
即使想要招募一些新乐师,那些乐师的水平甚至不如他原本的乐师,即使有技艺者,也像是在炫技,始终无法带给他如那日听到时一样的感受。
他又不能像平民一样挤到法希尔府邸的附近去聆听,那样他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还是没有查到赫伊里的来历吗?”法迪扶着额头,抬手制止了正在拨动着琴弦的乐师。
“很抱歉,大人,我们询问了赫伊里最初出现的店面,阿拔斯只知道他是一位来自于阿马尔的商人,据说他的亲人都在那里,但想要往返,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调查者恭敬的说道,“需要将他的家人带来这里吗?”
“那样便宜的只有法希尔而已。”法迪沉下了一口气道。
赫伊里明显是想要回去的,将他的家人带来,是他法迪做了恶人,而法希尔却能够以替他出头的名义,占了这份好处。
这样损己利人的事,法迪还没有愚蠢到那种地步。
但他的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不仅是乐曲,还有法希尔的运气,他总是能够得到比他更好的东西,得到国王的赏识。
国王的赏识……
法迪抬起了头来,本是沉沉的眸中浮现出了一抹精光来,然后变得愉悦了起来:“哦,我怎么忘了这一点了!”
“主人,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调查者瞧见他的神情询问道。
“不,不需要。”法迪站了起来,兴奋的来回踱了几步,又伸手召住了那将要离开的调查者道,“为我准备去王宫的车,我要拜访国王陛下。”
……
集市繁华,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总是充斥着金钱碰撞的响声,驼队和马车在其中也并不罕见。
驼铃响起,便是新一轮货物的运输,阿拔斯叫停了经过的骆驼,买下了一小袋的果干,那是十分稀罕且富含糖份的食物,夹着面饼吃上几颗,就能够令他的一天都感到十分的愉悦。
从前的他绝对舍不得买这么多,但那一日卖笛的收入和法希尔大人的赏赐,却令他可以稍微的奢靡一些。
如果他的生意日日都能够像赫伊里到来的第二日那么好就好了,阿拔斯想着这样的好事,却也知道不太可能。
“要干果和蔗糖吗?”那收了钱的商人问道。
“不需要。”阿拔斯提着自己的葡萄干拒绝道。
那些实在太贵了,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那些可是十分好吃的,真的不考虑来点儿吗?”商人仍在问询。
“亲爱的哈迪,你看我像是能够买得起那些的人吗?”阿拔斯没好气的反问道。
“听说你发了一次财。”商人的消息显然十分的灵通。
“只是那一日卖掉的东西比较多。”阿拔斯抱着臂看着这恨不得将他口袋里最后一块铜币薅出去的商人道,“你可不会将辛苦赚到的钱一日之内全部花出去吧。”
“如果遇到满意的货物的话。”哈迪笑道。
“快走吧!”阿拔斯毫不留情的驱赶道。
“哈哈哈……”哈迪笑了几声,牵着自己的骆驼打算离开,可从远处行来的马车却让他停下了动作。
“哦,多么漂亮的马车!”
“是哪位大人出行吗?”
“我记得,那是法希尔大人府邸的马车!”
马车经过,速度并不快,也让许多人不自觉的驻足眺望着,投去了好奇的神色。
哈迪让开了位置,即使他已经是一位十分富有的商人,但仍然不适宜跟大臣们起冲突。
阿拔斯的心脏则在看到那辆马车时轻轻跳动了一下,他同样让开了位置,却明白自己恐怕永远都无法忘记赫伊里来到他店里的时候,他不仅收获了最好的生意,还让法希尔大人来到了他的店铺。
即使他现在的生意远远比不上那一日,可赫伊里带来的风气还是让他的生意比从前好上很多,人们想要购买乐器,也会更乐意到他这里来。
即使他们不会再有交集,阿拔斯仍然对这位大人心存着感激。
他将葡萄干放进口袋里对着马车恭敬的行礼,可那辆本该经过他门前的马车却意外的停了下来,这不仅让阿拔斯瞪大了眼睛,更是让许多原本打算收回视线继续忙碌的人看向了那里。
马车停下,有侍从上前打开了车门,也让阿拔斯的心脏由轻微的雀跃变成了砰砰的跳动。
他带着忐忑不定的心情,恭敬的看向那穿着华服从车厢里下来的人,不知是福是祸时却先看到了来人手中执着的玉笛。
那实在是一支漂亮至极的笛子,贵重的令人看到就怕它磕碰到哪里,折损它的价值连城,可它握在来人的手里,却相得益彰的令人惊叹那只手与玉笛是多么的适配。
即使只见到这只手,也足以了解这个人的优雅与富贵,也会更渴盼见到他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