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作精胞弟 第82章

明明是亲生母子,却看起来更像互相戒备的仇人,胤€€稍坐了片刻,不等德妃赶人,他就自己起身走了,连茶水都没喝一口。

胤€€明显感觉到,生母对自己不像之前那般刻意讨好,又变回以前生疏的模样。

他身边的太监苏培盛为他打抱不平:“德妃娘娘也太厚此薄彼了,以前对六阿哥好,现在对十四阿哥更好,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对四阿哥您却……不冷不热的。”

“不是我的东西,即便偶尔得到了,也终究是会失去的,又何必介意。况且我如今有皇贵额涅,有二哥,他们都比额涅更关心、更在意我,这样也好。”

“奴才就是替您觉得伤心。”

“我不伤心,太皇太后走了,二哥却很是伤心,正是需要人陪着的时候,咱们快些回去吧。”

元旦过后,科尔沁达尔罕亲王班第率领蒙古各部抵达京城,他到了慈宁宫,看着亲妹妹的梓宫恸哭,他毕竟也是高龄的老人了,胤€€怕他有事,与太子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保宁,你告诉我,布木布泰走的时候可还安详?”

“乌库玛嬷是笑着走的,她说自己实在想念皇阿玛,先去找他了。”

班第听后,缓缓点头,自己的妹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心里总是放不下他,这一点自己是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

第82章

太皇太后离世,康熙陷入悲痛之中难以自拔,食不下咽,夜不安枕,正因此,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原本还能够坚持处理政务,后来又晕倒了两次,直接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太子了。

太子深得皇上信任,处理起朝政,也是游刃有余。

不过要紧的事情,他还是会去康熙面前禀报,请康熙拿主意,绝不会逾越储君的本分。

胤€€瞧见他来了,上前悄悄告诉他:“皇阿玛一直守在灵前,才发落了哭灵不尽心的科尔沁图摄图亲王阿拉善,直接革去了他的爵位。太子哥哥自己小心。”

太子颔首,看着清减不少的胞弟,显得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更大了。

“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太子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知道了。”胤€€回抱了一下自己的兄长。

兄弟二人步入灵堂,太子先给康熙请过安。

“保成来了,去给你乌库玛嬷上炷香吧。”

太子照做,陪着康熙一起烧了一会儿纸钱,见康熙唇色苍白,微微蹙眉。

“皇阿玛,儿臣有要事回禀。”

康熙把手里的纸钱烧完,才缓缓起身,即便动作并不算快,也还是踉跄了一下,幸好太子扶得及时。

“扶朕去偏殿。”

父子二人离开之后,明珠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看,总觉得心里不安。

另一边索额图与徐乾学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老狐狸了,瞬间的眼神交流,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太子给康熙倒了一杯热茶。

康熙接过之后,喝了一口,唇色总算恢复了一丝红润。

“何事如此匆忙?”

“皇阿玛,江南道御史郭€€,参靳辅九年来治河无功,听信其幕僚陈璜之言,阻挠黄河下游疏浚,郭€€希望皇阿玛惩处靳辅。”

“靳辅?”

“是,郭€€还参户部尚书王日藻、佛伦等人,说他们也与靳辅一起,参与夺取民田,妄称屯垦,将所得米麦越境贩卖,以此获利,中饱私囊。”

康熙听得有些头疼,“靳辅治河确有功,朕南下时,亲眼所见,至于他是否阻挠下游疏浚,屯田欺民,罢了,让他自己到朝堂上,与郭€€当面对质吧。”

“是,儿臣即刻派人传旨靳辅,调他归京。”

靳辅得知自己被参,连夜乘船由运河赶到京城,他当晚还见了一个人。

“郭€€不是徐乾学的门生吗?都是自己人,为何构陷我!”

靳辅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屯田这事他确实干了,这也就罢了。

治河之事,他与于成龙起了分歧,于成龙此人性格死犟死犟的,他不过是让佛伦去给于成龙施压,想让他知道自己才是治河的主事之人,偏就叫郭€€说成是他有意阻挠!

对面之人掀开兜帽,竟是明珠本人。

“此事说来话长,余国柱从前任江宁知府时,遭水灾,他想着尽量平息此事,可此事却被汤斌在皇上面前告发。余国柱这两年一直有意抓他的错处,不曾想太子一直护着汤斌,于是余国柱气不过,就散布了些谣言,想要报复汤斌,此事成了汤斌的心病,他竟气死了。”

“不是,汤斌是太子师,太子当然护着他了,余国柱没事去招惹人家干什么?他自己有问题,还不让人家实话实说!不对,余国柱针对的是汤斌,关徐乾学何事?”靳辅现在是恨极了一切可能牵连到他的人,说话也极为不客气。

“€€!谁知徐乾学私底下,与汤斌竟然是至交好友,他后来得知那谣言是余国柱散布出去的,就这么跟余国柱起了龃龉。”

明珠没说针对汤斌也有他的手笔,只把错处都推到余国柱身上。

“那徐乾学该让郭€€参余国柱啊!”

“郭€€是江南道御史,监察江南官员,徐乾学知道你与余国柱有往来,所以指使他的门生参你,佛伦与你同为一方,所以也遭了弹劾。”

明珠微微停顿,又找补了一句:“不过这也只是老夫的猜测。”

“定是徐乾学在背后搞鬼!”靳辅直接认定了,他在朝中素来并无政敌,于成龙背后也没有任何势力,他此次大约真的是被余国柱给连累了!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在朝上,定要当着皇上的面儿,分说清楚!”

一早朝会,靳辅果不其然将自己历来治河的功劳细数了一遍,又言及郭€€根本不懂治河之道,说他有意阻拦下游疏浚实属诬告。

郭€€站出来说:“那屯田一事,靳大人总不能再说是下官诬告你了吧!”

康熙本来最近就心情不好,听见底下吵个没完,尤其深得他信任的靳辅竟然与民争利,这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都吵够了没有!”

底下的大臣不约而同地噤声。

“靳辅,你说人家是诬告,你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郭€€参你的,条条都有实证。”

靳辅哪里拿得出什么证据,他满心以为皇上会偏向他,毕竟这些年他确实治河有功,皇上也一直十分信任他,屯田不过是小错,顶多训斥几句就完了。

谁知这回皇上却要他拿出实证。

太子年岁尚小,并未上朝,不过朝堂上发生的动静,他都尽数知晓。

“靳辅这些年是被皇阿玛养得有些狂妄了,让他吃些苦头正好。”

立在他身后的张良敬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的意思是,要继续深挖靳辅的错处?”

“朝臣相争,历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此消彼长,永远无休止那一刻,而这些臣子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只要有用,就值得留下,不过孤要在此之前,将他们打磨成孤想要的模样。”

“奴才……听不大明白。”

面前的少年储君有些可怕,神情语气实在太过淡漠,竟不像是把朝中那些大臣当成人看,只是将他们视作自己手中的棋子,张良敬只能装作不懂。

“走吧,带上孤昨日命膳房准备的吃食,孤去瞧瞧二阿哥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奴才已经叫她们装在食盒里,即刻就可以带过去!”

太子也就只有在提起二阿哥的时候,像个有温度的常人。

不久,经调查,靳辅罪状属实,被康熙罢官。

在他神情黯淡,即将踏上归乡之程时,却收到了一封神秘的来信,让他顿时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信中说:“中河既成,杀黄河之势,洒七邑之灾,漕艘扬帆若过枕席,说者谓中河之役,为国家百世之利,功不在宋礼开会通,在今,在靳。”

康熙初次南巡时,与靳辅会面,曾与他说,希望黄河水流能够平缓,利于漕运。由此,靳辅受到了启发,从黄河北岸开新河,此河被命名为中河。

中河一开,过往的船只,可免渡黄河一百八十里之险,这是大功一件,中河即将竣成,来信之人的意思是要保他,这让被免官之后,求助无门的靳辅怎能不激动。

信中并未表明身份,可这字迹靳辅却觉得十分熟悉,他瞳孔大震,即刻去了书房验证,翻开自己曾上书过的奏折。

朱批的字迹有两种,一种清丽洒脱,一种端重藏锋。

皇上偏爱董其昌的字,所以他的笔迹清秀。

至于另一种,明珠曾私下与他说过,太子虽还未正式参政,私下却已经时常代替皇上批阅折子。

这封信的字笔力险绝,点画劲挺,与朱批上另一种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竟是太子!

不久后,才升任佥都御史的郭€€再度参奏,这次被弹劾的对象竟然是当朝首辅明珠,以及文华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光禄大夫余国柱。

“明珠及其党羽结党营私、纳贿收财、排除异己……”

郭€€总共列出了十一大罪状,条条都附有证据。

康熙翻看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明珠。

这把火终究是烧到了自己身上,跪在殿中的明珠闭上了双眼。

索额图极为高兴,徐乾学也勾起了唇角。

明珠、余国柱以及佛伦被免官,谁料事情至此,并未止歇。

湖广巡抚张€€贪污被揭发,其中就涉及他曾向徐乾学行贿,徐乾学提前得知了风声,他聪明,也确实有才华,直接面圣,辞官。

他正在编撰《大清一统志》一书,康熙同意他回归田园,只是要他把编书的任务也带回去完成。

朝中一时风平浪静,大臣们个个都安分守己,生怕这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明珠赋闲在家,他终于看清了。

“既扫除了老夫这一派,徐党也元气大伤,索额图如今还未做出功绩,也不敢冒头,这背后唯有一人可以做到如此,皇上啊,您果真是天生的帝王……”

如此随意地将他们这些臣子玩弄在股掌之间,明珠是彻底怕了,也不想再继续往党争里头掺和,如此便好,他年岁也不小了,也到了该含饴弄孙的时候。

中河竣成,消息传到京中时,就得派人前去查看验收,康熙不免想起靳辅。

因他与于成龙对立,牵扯出许多风波,不过他要的,是真正能治理河道的人,所以他把二人都召入宫中。

分别询问他们关于治河之事细则,靳辅对答如流,对河道过往的历史,如今的现状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反观于成龙,康熙问他:“减水坝会堵塞吗?用塞减水坝之法开海口,河堤能保证不冲溃决口吗?”

他回答的却不甚明了,“不能保其不决。臣对上游的实际情况并未明晓,焉敢妄对。”

虽然诚实,但语焉不详,康熙并不满意。

“你曾言崔维雅治河之论可行,果真可行吗?”

“崔维雅之论可行,但只是听大家说的,臣实际上也不是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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