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那么阴毒啊?我还花了十五万请他做法的呢,他还拍着胸脯说一定会救我儿子的。”张玉春摇着头,怀疑人生。
顾永乐说,“这陈大师是有人介绍给你的吧,你要小心你身边的人。”
就是脑子再笨的人都听得出来顾永乐话里的意思。
有人花了更大的价钱买张家全口人的命。
狠毒。确实狠毒。
顾永乐问张玉春近来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张玉春蹙紧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我是生意人,说没有得罪人大师你也不会信,可是都是些抢了土地,收购公司股票的事,不至于要我全家灭门吧?”
顾永乐不知道张玉春得罪了谁,不过他算得出来张玉春最近霉运缠身,恐怕大限将至了。
顾永乐走到黑棺边,凑头过去看,看见黑棺里面躺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脸色很是苍白,几乎没有半点血色了,指甲也都已经有些发黑了,他伸手去掀了下张大宝的眼皮,眼珠子还是有血丝的,还吊着一口气。
顾永乐叫张玉春去抓只老鼠过来,一定要是怀孕了的母老鼠,最好是第一胎那种。
张玉春听着哭笑不得了,要他去抓老鼠这满大街都是,可怀孕的母老鼠,还要是第一胎,这他怎么知道啊?
“一般第一胎的母老鼠走起路来比较笨拙,还很喜欢护着肚子。”顾永乐说着,张玉春始终拧着眉头,他实在是不知道哪只老鼠怀的是第一胎啊。
顾永乐干脆叫他不管是不是第一胎了,多抓几只怀孕的母老鼠回来,要快,一定要在半夜两点前找回来。
张玉春打发家里的下人出去找老鼠,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抓了只回来,顾永乐瞅瞅,“公的,不行。”
接二连三,找回来的都不是怀第一胎的母老鼠。
张玉春问顾永乐抓母老鼠回来做啥?
顾永乐说,“爱子情深,老鼠是很敏锐,十分聪明的动物,警觉性又高,特别是怀了第一胎的母老鼠,警惕性会更高,会很小心翼翼护住肚子里的小老鼠,我现在布下的阵法,要用母老鼠做阵眼。”
张玉春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一直到半夜一点四十分,还是没找到怀第一胎的母耗子,顾永乐觉得奇怪了,这里离旧市场那么近,要找只符合要求的母耗子没那么难才对的啊。
他走出房间门口,来到前院,要走出大门口时,陈管家风风火火跑了回来,手里抓着一个大麻袋,喘着粗气放麻袋到地上,解开绳子,很快几十只老鼠从麻袋里面钻出来,有大有小,黑不溜秋的。
老鼠钻出来,出了名胆子小的它们着急忙慌找掩护的地方,众多的老鼠里,顾永乐瞅见那么一只跑得迅速,却用前爪子护住肚子的母老鼠,它的肚子已经肥肥鼓起来了,应该是快要临盘了,跑起来身子一晃一晃的。
“找到了。”顾永乐大步走过去,瞄准耗子行动的节奏,伸手一下子捏住母老鼠的后脖颈抓了起来。
母老鼠蹬着两只后腿,前爪子还是抱在下腹处,护住肚子。
最让顾永乐高兴的是,母老鼠的两只眼睛居然有一只是红色的。
红眼老鼠更加机灵,它们会以为自己才智过人,肯定会想到办法逃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肯定不会死。
顾永乐抓来张黄符,用打火机点燃,然后用符纸上的火灼烧母老鼠的红眼睛,母老鼠吱呀吱呀叫着,一直到符纸烧完成了灰烬,将灰末匀散在白水里面,支开母老鼠的嘴巴,往它胃里灌符水。
灌完后,顾永乐没有第一时间放老鼠到阵眼的地方,而是用根红绳子绑住母老鼠的脚,绳子很长很长掉在半空。
一切准备就绪了,顾永乐叫屋子里其他人都回各自的房间里,好几个下人好奇心重还挺想看顾永乐施法的,可他都这样吩咐了,他们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陈玉春转身也要离开,顾永乐却叫他留下来,说他留在这里有很重要的作用。
陈玉春双腿开始抖了,他沉着脸,害怕得脸部的肌肉都瑟瑟抽搐了。
“大师,我非得留在这里么?留你在这里就可以了吧,我回房间里……”
“不行。”顾永乐直截了当,“我现在布下的是亲情阵法,你留在房间里就跟母老鼠留在阵法里的意思是一样的,你要救你的儿子,母老鼠被火灼烧了眼睛,察觉到危险,它现在要做的是保护住它肚子里的小宝宝,然后逃生。”
“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母老鼠从阵法里逃出来,张大宝的魂魄就会招回来,否则今晚就是张大宝的死期。”
张玉春听了双腿一软,“不……不行,大宝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那你就留下来,这根招魂幡你拿着,等会儿上面的铃铛一响你就喊张大宝回家,喊越大声越好,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爸,也就是你在叫他的魂,这样他就会看见回家的路飘回来了。”
张玉春打心底害怕,为了张大宝他是拼了。
顾永乐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可正式施法时,情况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右手抓着桃木剑,挑起一张符纸放到白烛上烧,烧完后刷刷耍了两下桃木剑,然后飞快念咒语。
念完咒语后,顾永乐抓来一根细长的银针,抓来张大宝的左手,细长尖锐的银针扎进张大宝的手指上,滴出一滴血,顾永乐伸手指勾了勾,然后抹在母老鼠的红眼睛上。
他放老鼠到地板上,母老鼠天生警觉性高,爪子一着地,它就耸起头四下张望,很快找到逃生的路,一下子从黑棺边溜过,往房间外面跑出去。
“跑……跑了。”张玉春提醒顾永乐。
“没事。”顾永乐叫张玉春不要出声,然后跟在老鼠后面走出去。
黑夜里,老鼠黑不溜秋的,很容易就消失不见的。
顾永乐四下看看,很快瞅见红绳子了。
他往前一步,要拉住红绳时,绳子往前移动,没抓着。
这时张玉春不知怎的,突然喊了声。
糟!
老鼠警惕性相当高,张玉春这一喊母老鼠一定受惊了,这下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躲着了。
母老鼠受惊了,张大宝的魂魄会感受到危险,会离张家越来越远的。
顾永乐一个箭步冲回张大宝的房间,果然不出他所料,张大宝手脚开始发冷了,就连眼球那点血丝也逐渐散去了。
伸手指到张大宝的鼻子下,气息极弱,已然跟死人没两样了。
张玉春瞅见顾永乐冷着脸,半句话不说,知道情况很糟糕了,他急得都要哭了。
“大师,我家宝儿真的真的……救不活了么?”
顾永乐叫张玉春别哭,抓来他的手,用刀子割裂指腹,让张玉春给张大宝喂血。
慢慢的,张大宝的脸上有了点血色,激动得张玉春差点叫出来。
他以为张大宝没事了,魂招回来了。
“不是的。”顾永乐说,“张大宝是你的亲生骨血,用你的血可以稳住他的魂魄,可他的魂并没有招回来。”
“那怎么办啊?”张玉春问。
“现在母老鼠受惊了,躲到咱们找不到的地方了。”顾永乐瞅了瞅腕表,已经凌晨三点了,要是过了四点,临近鸡啼,魂魄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张玉春担心了,一个劲在喊张大宝的名字。
“宝儿你回来,爹在家里等你呢。”
“宝儿你回来,别顽皮了,你快点回来,不要让爹担心啊,你乖,快回来……”
顾永乐脑子有些发涨,思忖了一会儿,叫张玉春别吵了,吵得他都没办法安静思考了。
张玉春立马紧闭双唇,噤若寒蝉,半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看来只能招魂了。”顾永乐说。
听见还有办法,张玉春连忙说,“大师,我就知道你还有办法。”
顾永乐叫张玉春别开心那么早,刚刚母老鼠被吓到了,也就是说张大宝的魂魄也被吓到了,现在临时招魂还不一定可以招回来呢。”
看见顾永乐布置阵法有理有据,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从容镇定,不急不迫的,张玉春觉得顾永乐的本事肯定很大,已经全身心相信顾永乐了。
顾永乐在房间里四下瞅瞅,见换衣间里放着一个人高的镜子,他走过去一手抱了过来,放在房间正中央位置,黑棺的边上。
现在要招张大宝的魂,顾永乐点了五根白烛,四根分别固定在黑棺的四个棺材角上,顾永乐手里抓着一根,他拿来一根红绳,一根他抓着,另一头叫张玉春抓着。
张玉春是普通人,听说招魂吓得够呛,脸色都煞白了。
可这是唯一救他儿子的办法,把心一横,他也就硬着头皮来了。
顾永乐看着张玉春,很是严肃地说,“等一会我正式开始招魂的时候,你记住无论你看见什么,都千万不要开口说话,一句话都不要说,不然你儿子就真的死定了。”
张玉春用力点头,“顾大师你放心,我肯定一个字都不说。”
之前在旧市场顾永乐已经吹熄左肩上的烛火了,现在为了招魂,他又吹熄右肩的烛火,一并放到黄布袋里面。
正常人身上的三根阳火,顾永乐已经吹熄了两根,现在他的活人气息已经很弱很弱了,可以说是和阴魂差不多了。
他一只手抓着红绳,另一只手抓着白烛,迈开双腿往前走,很快红绳拉直。
黑森森,亮着几点微弱烛火的房间里,顾永乐围着人高的镜子走,高高踮起脚尖,看着就跟屋子里面有一只鬼在飘着那样,十分可怖。
“走一圈,富贵荣华。”
“走两圈,寿比南山。”
“走三圈,过阴阳路。”
“走四圈,引死人魂。”
念完后,顾永乐刚好走到人高的镜子前,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看,镜子里面只能看见张玉春的人像。
张玉春惊恐得差些撒腿就跑,他强忍住恐惧,要说话时,顾永乐看向他,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
张玉春真的很想问顾永乐,怎么镜子里面只有他自己的人影,却没有顾永乐的啊?
为了张大宝,他没有问出来。
顾永乐放白烛到镜子前面,又看仔细了些,这一次镜子里面出现了顾永乐的影子。
张玉春大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顾大师有影子,是人。
顾永乐没有半分松懈,他要念招魂咒时,忽的镜子里面映出很多张鬼脸,仔细瞅瞅,满屋子都飘着阴魂,一个个青褐色脸,断手断脚的有,吐着长长舌头上吊死的有,浑身湿漉漉溺水死的也有,有的血肉模糊,肚腔破开来,肠子都掉出来好几条,应该是出车祸被大车轧死的,脑浆都溢出来了。
“啊……啊……啊……”
张玉春被满屋子的鬼吓得整个人都傻了,一直张嘴啊啊啊个不停。
顾永乐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吧,压低声音叫他一定不要说话,不然他儿子死定了。
顾永乐揉揉眼睛,在众多的孤魂野鬼里寻找张大宝的魂魄,他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圈,还是没看见张大宝的魂魄。
“今晚麻烦大家了。”顾永乐说着,点了张往生符,送屋子里的孤魂野鬼去投胎。
“谢谢大师!我们已经孤魂野鬼几十年了,真的谢谢大师帮我们投胎。”
“你们去投胎吧。”顾永乐说,“对了,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张大宝的魂魄?”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子咳嗽两声,沙哑着嗓子说,“张大宝的魂魄回来了,我看见他的,不过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好,行了,你们跟阴差去投胎吧。”
说着,房间里出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手里抓着粗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