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抿抿唇,生出点奇怪的胜负欲。随即,他环住时岑的脖子,将对方压得靠近自己,主动吻了回去。
他试着探出舌尖,只一瞬,就同时岑的相遇,又很快被勾缠住,陷入湿热中,水声渐渐滋生出来€€€€比起吻他,对方分明更像是在舔|弄,时岑舌尖温度又比他烫,接吻中侵犯意味越来越浓。
当时岑抵着时明煦舌下系带舔舐过去时,后者终于忍不住腰眼发麻,一小线津液沿着嘴角往下滑,但刚刚蜿蜒出一点水痕,就被时岑以指腹碾去了。
指腹碾过皮肤的摩擦过程带出热意,同对方唇舌的进攻相配合,几乎让时明煦产生了被猎食的错觉。
可怜他舌尖被衔住,只能发出不成调的缭乱呜咽,麻劲儿一股股透遍全身,就在快要站不住时,时岑握住了他的腰。
时明煦顿时“哈”了一声,抖得厉害,徒劳溢出水涎,眼睫也颤得不成样子。
就在这声之后,时岑终于彻底撬开齿关,他伸进来的舌头这样烫,就连口腔黏膜也有了灼烧感,可怜他还没能从刚刚的刺激里缓过劲儿来,就被带入了更加汹涌的热潮。
理智分崩离析,余下残骸晃荡在浪潮间,时明煦彻底丧失掉思考的能力,只好本能地听从。
时岑叫他放松,他就果真努力放松紧绷的神经,被对方的舌尖细细舔过齿根与舌周,就连口腔内壁刚分泌的津液也被剐走。
好过分。
可他和时岑在南方雨林时,分明都听出了灰白色生物的孱弱,也见证了那种类似传承的交谈。
“蜕变是神明的磨砺!”侍者愤怒道,“而在此前,我的生命完美无缺!五十年前,我被神明拯救、回到乐园之际,还没来得及享受新生,就又被抓到那个愚蠢的灯塔中去,他们观察了我那么久,也连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根本无从窥探神迹。”
“直至一月前,神明主动抓取我的灵魂,向我预告此次降临。在此期间,€€的力量无法完美笼罩,所以我才会短暂出现这些情况。时岑,你听懂了吗!”侍者轻蔑地说,“我这个小小的F级已经活到六十三岁€€€€整个乐园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但时明煦在这些充满讥讽的言辞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
“又”。
侍者说,他就又被抓到那个愚蠢的灯塔去€€€€但就他同时岑此前查阅到的档案来看,没有任何侍者于灾厄前留存于灯塔的实验记录。
他在思绪流转间,很快联系起贝瑞莎沉倦的讲述。
“因为实验对象太少,寥寥几个孩子......还大多为E或者F等......”
他随即恍然。
原来,侍者就是曾经的跨物种基因链融合实验体之一。
那么,同样被带走的安德烈也是如此吗€€€€灾厄中,被白色巨型生物带走的人并非随机,而是定向选择了这些跨物种基因融合失败的孩子吗?
在这纷繁杂乱的往事里,时明煦终于努力抓握住更多线索,他转头,正要继续询问对方。
忽然,凝视感铺天盖地,纯白寒冷的空间中像是瞬间睁开无数只眼,所有竖瞳都盯住他,一个古老如湖泊的声音自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层层叠叠,好似远在天边,却又能震得耳膜生疼。
声波,那种沉闷的声波再度响起,它似乎还不如此前在南方雨林听见时有力,但由于特定空间的缘故,被无形的壁障反射加强少许。
只不过这次,它不再是同178号交流时候的未知语言,声波带动寒冷的气流,压制住时明煦。
对方,直接使用了人类的语言。
“你......时......岑?”
€€似乎还有点疑虑,想要彻底确定时明煦的身份。
是因为身为意识体的时明煦,同时岑的长相有所出入吗?
心脏在胸膛中咚咚跳动,对方搂住腰的手也在一点点收拢,两人仅仅贴在一处,时明煦呼吸间全是时岑的味道€€€€他曾从对方被褥间感受过的冷淡气息,现在尽数化作包裹他的风浪,他被拍散了卷进去。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腰眼麻得太厉害,心脏的悸动被神经末梢传递到全身,就化作细密的电流,激得四肢酸涩,以至于快要站不稳。若不是时岑搂住他,他恐怕早就滑下去了。
“时岑,唔......时岑。”时明煦说得断续,挤出潮软又破碎的声音,带着祈求,“你停一停......”
“扯到伤口了?”时岑终于舍得放开他,他垂眸,指腹轻轻擦过嘴角的小块冻伤,“小时,痛?”
其实是不怎么痛的,但时明煦实在架不住这样激烈的亲吻,于是他犹豫片刻,点了头。
时岑果然不再把舌头伸进来,他最后啄了啄时明煦的唇角,将人搂在怀里,拍着对方的背,帮助他一点点理顺呼吸。
随后,就在研究员理智逐渐回笼时,他听见对方说。
“下次对我撒谎的时候,不要犹豫那么久。”
时明煦一个激灵,骤然站直身子,却正对上一双含着点戏谑的笑眼€€€€时岑就在四目相对中开口:“实话实说我也可以理解。毕竟小时,你的意识体,似乎比身体还要敏感。”
“时岑!”研究员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他飞速推开对方,眼尾却还带着绯色,“你明明知道,你还......”
“但是你亲口说的。”时岑温声道,“小时,我不希望你有被强迫的感觉。”
时明煦怔愣一瞬。
他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没到那种程度€€€€或许就像你说的,意识体的感知更加敏......敏锐。”
但下一秒,他意识到了奇怪之处。
怎么对方好像不是这样的!
可恶的通感,它表面上链接起两个人,架起维度洪流间沟通的桥梁。但实际上,它又没有那样平等。
在意识错位前,时岑可以控制他的肢体,他却不能;而在错位后的如今,他们好不容易以意识体形态相逢,对方却好似没有敏感度提升的弊端。
意识体的情绪很难掩藏€€€€尤其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时岑眼见着对方生闷气,看得他心好软,于是没忍住探过来,碰了碰时明煦的唇。
研究员犹豫一瞬,轻轻回碰了下,就捂住嘴退后两步:“先、先不亲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我们言归正传。”
于是时岑正色起来,无需多余的语言,他们共同回到猜想中去。
“从305室中醒来后,侍者已经不见踪影。”时岑同对方一起坐下,肩膀靠在一起,两人都被暗色物质包裹住,空间内竟然已经拥有一些温度€€€€类似上午那会儿,他在安德烈意识空间中体会过的那样,它很浅淡,让人想起被风拂过的、日出前后的原野。
“侍者从冰窟中逃走了。”时明煦说,“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他对温戈所知甚少。他甚至不知道此次笼罩乐园的极端气候,是温戈维度跃迁失败的结果,而将其视为‘蜕变’与‘神明的磨砺’。”
“因而他和温戈签订的契约,应该也与安德烈和沃瓦道斯达成的承诺有所不同€€€€后者联系程度明显更加紧密,甚至到达了意识共体的地步。但侍者还保存着活死人的躯体,温戈对他也没有太多情感倾向。”
研究员说着,想起先前在意识空间时,温戈轻而易举地决定惩戒侍者,使其骤然长到青年。
于是他补充道:“对了,侍者在现实中的身体,应该也会随之变化。那他要怎么跟一众信徒交代?”
时岑同对方十指交握,淡淡道:“大概还是坑蒙拐骗那一套。”
在时岑配合着时明煦,将情况解释得七七八八后,两只亚瑟都听得有些困倦€€€€两只翡翠色绿瞳半睁半闭,终于在某个时刻彻底合拢,半流体融化成小汪水泽,小家伙翻着触手,陷入沉眠。
即便如此,彼此的身躯也没有碰到对方。这或许已经成为镌刻在3.5维生物基因中的本能性戒备。
可时明煦与时岑,却恰恰相反。
......就在彼此的缔契者睡着后,这处意识空间里的清醒者,就只剩下彼此了。
时明煦微微垂着目,他没有着急偏头看时岑,但手腕被牵引的感觉很鲜明€€€€对方没有太用力,但他的身体实在没有抗拒。
他被一点点拉近了,皮肤表层感受到温热而微潮的吐息。
那是时岑啄在他指尖的一个吻。
第 95 章 圈套
吻持续的时间并不短,时岑的吐息渐渐萦绕在咫尺,将指节皮肤浸得润泽。
意识体感官本就更加敏锐,本能告诉时明煦应当抽回手,可情感包裹下,他终究没有这样做。
真是奇怪,此刻身体的支配权分明在自己,却又好似被时岑不动声色地掠去了。最终,在时明煦眼睫发颤之时,时岑愿意短暂放过他。
佣兵仰首,轻缓地说:“小时,想吻你。”
“你刚刚已经在亲了。”时明煦终于得以稍微平复,示意时岑看向两只亚瑟休眠的方向,“时岑,你不要忘记,意识空间里没有悄悄话。要是动静......动静太大,把€€俩吵醒了,该怎么办?”
这还是此前沃瓦道斯闯入亚瑟一号的空间时,小家伙告诉他们的。
照着这个思路,两个世界178号后续高度重合的活动轨迹,也都可以说得通了。
比起时岑与时明煦的通感,两只沃瓦道斯活动的方式,更像是共脑,€€们像同属于某个生物的切片。
时明煦想了想:“刚开始,滑到我手心的178号并没有咬人的打算。时岑,我觉得在‘抱歉’二字后,属于沃瓦道斯的意识就重新苏醒,并取得了绝对的躯体控制权,连带声波也随之变得陌生。”
“那么咬你这件事,完全是故意的。”时岑说,“甚至当时发出‘咬’这一动作指令的,极大概率是我世界的沃瓦道斯€€€€€€已经从我这里获取到一些能量,又能够看出你的基因结构,所以也要利用你,帮助你世界的小蝾螈加速进化。”
€€也正是在基因读取间,才得以窥见时明煦的过往,并立刻决定掩藏真相,抹除掉对方的记忆。
时明煦顺着他的猜测,想到泥泞的西西弗斯街道。当时,他挡住沙珂,隔着寥落的雨,听见俞景向兰斯汇报。
“178号实验体畸变的速度太快了......€€正在飞速代谢。”
原来如此。
时空中光怪陆离的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二人间陷入寂静。
几息后,时明煦用掌心抵着时岑的胸膛,将自己一点点撑起来,他开口,声音稍有点茫怔:“但有关方舟的许多事,我依旧想不起来。”
他在此次记忆的碎片中,已经知道是自己送走了安德烈,也就此对应上此前唐博士所述的请假事件。
可那日具体的情形依旧很朦胧,记忆像长廊尽头晦暗的房间,每扇门都笼罩在阴影里,被无形的锁链禁锢住,时明煦走过它们,却只能徘徊于门外。
“这并非你的过失。”时岑说,“我们已经签订契约,恢复的记忆也不会再被抹除。很多事情,甚至可以寻找与安德烈联络的契机。”
时明煦没有再答话,只缓缓起身,时岑跟着他一同站起来,二人朝稍稍远离两只亚瑟的方向去,漫步于意思空间。
莫约半小时后,一种无形又轻微的阻隔感亘在身前€€€€依旧没有什么墙体或悬崖,但人就是无法再向前走去,流风吹拂感也在这里变得很弱。时明煦极目远眺时,望进无尽又不可即的微光中去。
属于他和时岑的意识空间,的确算不上太宽敞,虽然它的确比亚瑟的小蒸笼好上一点。
但。一秒,暴风雪骤然降临€€€€它与寻常暴风雪不同,漫天雪絮从巨瞳间流泻而下,云层也像是轰然坍塌,寒意顷刻啸卷天地。
时明煦看见,侍者浑身覆满冰霜,维持着攀在冰窟旁的姿势,甚至连指天的胳膊都还没有收回。
街道间尚且能够工作的广播也在此刻艰难地响起来,声音虽然已经调至最大,但依旧被狂风扯得稀碎,破破烂烂地飘散至各处,又随窗缝漫漶进屋内。
广播声断断续续。
“警告!由于极端天气降临,屏蔽型异变植株入侵......城中近来出现洪水、冰雹及风雪灾害,进入特级警戒状态......请低层内外城居民尽快联络城防所,前往灾民集中安置点。中高层居民紧密门窗,尽量避免外出。”
“资源库储备已经启用,生存物资将由军方统一分配至各城域......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恐慌,如果需要帮助,请立即联系对应城域城防所负责人......”
广播渐渐再听不清,耳边只剩下风声,老旧窗叶被吹得嘎吱作响,烛火也疯狂摇曳。
“小时,关窗!”
时明煦顶着巨大的阻力,艰难阖上窗户€€€€那只深灰色竖瞳,早在暴雪风到来的霎那就被模糊掉,但凝视感并没有消失,打在窗面的每一粒雪都像是一只眼睛,眼睛透过擦花的玻璃,一次次逼近他,又被迫阻隔,徒劳叩在窗上,急促响动如鼓点。
但风声无法被斩断,风从缝隙间漫漶进来,带来细密的、融化的雪粒,屋内的湿寒越来越重,烛火也变得微弱,在晦色的方寸里几近熄灭。
“我这边没有暴风雪。”时岑飞速道,“现在甚至只隐约飘落一点雪粒,还是雨夹雪阶段€€€€小时,€€是冲着你来的。现在赶紧用布条把窗缝堵死,拉好窗帘,不要让风和雪粒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