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位营业 第169章

刚才他亲戚打电话过来数落了他几句,要他赶紧确认明天还去不去。如果不去,也好找人补缺。

死党很想去,毕竟一天一百多的工钱。他家给的生活费少,他又和沈苗苗不同学校,蹭不到吃喝。

手机里的接通音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死党倒在床上,心中决定等到10点。如果10点还找不到人,那他明天就自己去赚那个钱。

失联的沈苗苗,正在一间酒吧里喝酒。

他自己开了个卡座,现在茶几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啤酒罐。

酒吧里灯光昏暗,不过,还是有个人盯着他。

艾学飞自然认出了沈苗苗,下午一直在留意他,还偷听到他和朋友骂过好几次沈晏。刚才沈苗苗自己跑出剧组,他就跟了过来。

他混在剧组里,原本就做过伪装。现在看时机成熟,掏出一个喷雾瓶,把买来的二锅头倒进去,在自己身上一通喷,还倒出一点抹在下巴和脖子。然后把酒瓶里的酒换成白开水,才起身摇摇晃晃走过去。

沈苗苗再灌下一口啤酒,突然感觉有人靠近,抬头一看,发现是个走路都歪歪斜斜的醉鬼。

艾学飞晃到他面前,看看空空的卡座,抬手挥挥:“兄弟,别处没座了,我能在你这蹭个座不。”

说完,不等沈苗苗应,就径自在他身旁坐下。

沈苗苗皱皱眉头,瞪过去一眼。

但他也知道和喝醉的人没道理可讲,惹急了说不定对方会揍人。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叫服务员过来赶人,旁边这个醉鬼就开始自顾自说话。

“兄弟,你这一看,就也是、借酒浇愁啊!唉,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干一杯!”

艾学飞向沈苗苗伸手,拿酒瓶在他的啤酒罐上碰碰。却没有喝,反而是顺势倒得更靠近他。

沈苗苗被这一身酒味熏得恶心,刚要挪开,就听见一通怨天冲天的苦水。

“不过,肯定还是我更惨。我刚被剧组炒了!他妈的,那匹马突然发狂明明不是我的错!他们不敢得罪乱带东西的人,就把黑锅扣老子头上!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沈苗苗抬起的屁股一滞,又坐了回去,转头看旁边仰头灌酒的人,犹豫着问:“你说……什么马发狂?”

艾学飞一抹嘴:“就是本来好好的,突然变得暴躁,把背上的人都给颠下来,摔断了腿。可那关我屁事啊!还不是前头那小子拿包醋从马身边走过,马的鼻子灵,被那么浓的醋味一呛,当然暴躁!

“可那帮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就因为那小子是现在当红的流量,就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赖说是我没照顾好马!去他妈的,我就该也拿醋去熏那小子的马,让那小子也尝尝摔马的滋味!”

沈苗苗听得眼中光芒闪烁,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战栗€€€€兴奋的。

他忍着那股酒味,在吵耳的音乐中凑过去,不自觉地压着声音说:“这样不行吧……人家总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那么做,不得被警察抓走。”

艾学飞嘿嘿一笑:“当然不是直接拿去给马闻。这马身上的东西啊,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多了。比如说,用个保鲜袋装了浓醋,放在马鞍下卡着。到时等人骑上去,马跑起来,慢慢把袋子磨破……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沈苗苗垂着眼睛听完,手中的啤酒罐已经被他紧张得捏出一个坑。

他想了想,又问:“要那是过后被发现那个袋子呢?”

艾学飞:“马跑得那么快,等停下来气味早散完了。就算发现个破袋子,谁又会起疑心?当然,能混在旁边,趁乱把那袋子收走就更完美。”

沈苗苗眼中顿时闪出激动的光。

艾学飞一直观察着他,见他露出这种兴奋神色,心里就知道成了。跟着又轻蔑一笑€€€€这种被宠坏的小孩,可真是再好利用不过。

演戏演到底,艾学飞继续装模作样:“可惜我已经被赶出剧组,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兄弟,干!”

沈苗苗举起杯,和他碰一下。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喝了一通。艾学飞装醉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沈苗苗心里有了打算,没再继续喝,起身返回酒店。

一进房间,死党就扑过来:“祖宗,你可回来了!”

沈苗苗推开他:“走开,老子不喜欢男人。”

死党不敢对掏钱的大爷有怨言,只问:“明天你还去不去啊。”

他以为沈苗苗会说不去,却没想到,听见一声毫不犹豫的“去”。

死党震惊地看着沈苗苗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这祖宗出了一趟门,怎么好像心情还变好了?难道是在外头有什么艳遇?

沈苗苗见他愣在门口,又回身问:“他们招多久群演?”

死党愣愣地回:“应该一直招吧,大点的场面总要有背景板凑人头。”

沈苗苗嗯一声,进了卫生间。

死党莫名其妙地看着关上的门,搞不懂他是怎么个意思。不过,只要明天没问题就行。

死党心情愉快地去给亲戚发回复。

◇◆

今晚裴渊的戏份,是前期第一段剧情的高潮点,带兵捉拿一个位高权重的反派,并查封他的府邸。

这是真有其事,当初整件事前前后后都是沈晏和裴渊一同布局谋划。当然,现在的剧中将一部分重点移到了主角身上。

沈晏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不知多少次在宫中等着裴渊的消息。而裴渊,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此时看着镜头前目光冷然的裴渊,他禁不住在想€€€€当时在外面的裴渊,应该就是这样模样吧。

裴渊前面的戏份都拍完,最后一场就到沈晏上场。

韦锡跟沈晏、裴渊讲戏。

沈晏听完,回道:“我们想加点过渡和互动,台词我们会自己发挥,可以吗?摄政王和大将军幼年相伴,私交甚笃,从许多史料细节处,都能看出两人极为亲密,我感觉剧本在他们的关系处理上有些单薄。”

韦锡想到试镜的时候,两人也演过这种小片段,自然而温情,就问:“你们想怎么加?”

沈晏把他和裴渊先前对过的戏说了说。

韦锡沉吟。

裴渊建议道:“或者我们两版都演一遍,您对比看看。”

韦锡点头:“也好。那先试一遍你们想的,我看看效果。”

众人一同走进场地里,试过一次走位,便正式开拍。

沈晏坐在御花园的亭中,对着映出月影的池水拨动琵琶。

他眼眸半抬,映着水中的月,又像是含着半分迷离。

怀中琵琶曲调幽幽,如同在夜里想起往事,发出轻轻叹息。

他只着一件单薄的圆领袍,晚风吹过,揭起垂落的袍角。

衣袍鼓动间,背影更显清瘦。

隐隐透着一股不会在人前现出的脆弱。

大宦官抱着狐裘斗篷站在亭外,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突然有只手伸向他,他被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来人,才吁出口气。

裴渊从大宦官手中拿过斗篷,低声问:“殿下弹了多久。”

大宦官叹气,也低声回:“一个多时辰了。”

裴渊略点下头,拿着斗篷走进亭中。

沈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双肩微沉,才回过神来。

他垂眼看看肩上的狐裘,再侧头,果然见裴渊站在旁边。

裴渊柔声:“更深露重,殿下保重身体。”

沈晏微微牵动嘴角:“回来了,坐。”

裴渊在旁边坐下,伸手摸摸桌上水瓶,转头往亭外递个眼色。

大宦官会意,立刻遣身后小宦官去取温水。

沈晏转向裴渊,将琵琶放在腿上,手肘搭上凭几:“如何。”

裴渊:“幸不辱命。”

他沉稳地将刚才捉人和查封的情况汇报一遍。

说完,取温水的小宦官正好跑回来,将水瓶交给大宦官。

大宦官拿着水瓶走进亭中,给两人倒上温水,放下水瓶,再拿走原本的旧瓶。

沈晏抬手拿过杯,笑道:“该上酒才对。”

裴渊也拿起杯,神色一转,露出温和:“今夜太晚,明日臣陪殿下饮一杯。”

沈晏喝过一口水,转开目光。笑容虽在,眼中却透着怀念与伤感。

“我又想起以前阿兄和我说新政……现在最后一颗顽石终于搬走,可惜阿兄却没等到。”

裴渊安静地看着。他知道,他的殿下不是想寻求什么安慰之言,只是想说说话,他只要倾听就好。

沈晏断断续续地回忆几句,抒发完一时感慨,重新看向裴渊,眼中恢复几分暖意:“仲坚今晚辛苦了,明日多喝两杯。”

裴渊浅笑:“殿下知道的,臣不好杯中之物,倒是想向殿下另讨一样赏。”

沈晏扬眉:“什么赏。”

裴渊看向他腿上的琵琶:“既然殿下今晚有雅兴,臣想听殿下弹一曲。”

沈晏跟着垂下眼,随即放下杯子,重新抱起琵琶:“想听什么。”

裴渊:“都行,只要是殿下弹的,臣听着都好。”

沈晏想了想,拨起弦。

琴音再次响起,这次却轻柔而舒缓,就像在寂静深夜低低私语。

裴渊摩挲着手中杯壁,细细聆听。

亭外池水在晚风中泛起涟漪,月影摇晃。

裴渊眼中映出的光随之而动。

就像有什么要满溢出来。

拍摄现场收音,片场很安静,只有琵琶声在回响。

柔美的曲子听得不少工作人员都禁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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