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计,走上上策。
谢昭宁伸手去扶她,扫了一眼倒桌的金镶玉,而后抱起谢蕴,谢蕴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姑母醉了,我送姑母回家!”
“谢昭宁,你放肆!”
谢昭宁抱起谢蕴就往外走,脚步沉稳,口中不忘嘲讽这对主仆:“你们查我时候没查到我的酒量吗?”
谢蕴羞得无地自容。
谢昭宁将人放在马车上,自己随后爬了上来,吩咐车夫:“回家!”
两人面对面,谢蕴有些晕眩,脑子里很清楚,她直视谢昭宁:“你太过放肆了!”
莫说是谢涵,就连皇帝在她跟前,也绝对不会这么对她。
谢昭宁坦然地坐下:“我高高兴兴地赴您的鸿门宴,您还想我怎么样呢?”
谢蕴无言以对,深吸一口气,努力坐直了身子,耐不住眼前发晕。
灌不醉谢昭宁,反而将自己灌醉了,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蕴懊悔不已。
谢昭宁忽而倾身,眸色绽亮,她凑到了谢蕴的面前,红唇勾起:“姑母,你也会怕呀。”
“怕?”谢蕴咀嚼这个字,怕吗?
走到今日,她没怕过!
她抬手,将手放在对方的脖颈后,自己撑着坐直了身子,鼻尖磕到谢昭宁的下颚。
“我怕什么?”
一出口,气息喷洒在了谢昭宁的唇角上。
谢昭宁惊得后退一步,马车颠簸下,她晃得直接坐了下来,骤然间,那抹淡淡的香气散了。
两人各自坐好,方才一幕,好似惊鸿一梦。
谁都没有说话。
谢蕴扶着额头,马车晃得她胃里难受,灼烧般的感觉,想要吐出来。
“停车!”
谢蕴走下马车,呼吸新鲜空气,朝着谢昭宁摆摆手,示意她别靠近。
谢昭宁没有动,左右看了一眼,说道:“我背你回去吧!”
谢蕴浑身无力,晕头转向,闻言后想拒绝,可看了一眼马车,心里更反胃了。
她点点头,应承下来。
谢昭宁笑得更欢了,“姑母是阴沟里翻船,滋味不好受了。”
“谢昭宁,你这么毒舌,不会讨人喜欢的。”谢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更实诚,朝谢昭宁招招手:“过来。”
谢昭宁乖巧的上前,背过身子,谢蕴俯身,她顺势将人背起来。
两人不要马车,徒步回去。
谢蕴贴在少年人的脖颈,不知为何,笑了笑,说道:“谢昭宁,你灌醉我,你没有得到好处,你还得背我回去。”
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谢昭宁咬牙,愤恨不已,“姑母,你这下属都是这么坑你的吗?”
谢蕴不说话,昏昏欲睡。
酒醉后睡一觉是最舒服的!
谢蕴睡了一路,谢昭宁累得喘气,费尽力气将人送回松柏院。
婢女陪着她一起将谢蕴放在床上,谢昭宁累得坐在榻沿上,大口大口喘气,婢女连忙她倒水。
“大公子,您怎么累成这样。”
“背她一路,又睡着了,我动都不敢动,能不累吗?”谢昭宁浑身都是汗,浅浅含了一口水。
她又吩咐婢女:“你去打些热水来给她擦洗,另外,她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老夫人,让她好好睡一觉。睡醒后,就不必隐瞒了。”
就怕老夫人救子心切,在谢蕴昏睡的时候犯糊涂。
婢女不敢,“大公子,若不您在外屋等一等,等七姑娘醒了,您再离去。”
谢昭宁想了想,没有拒绝。
婢女忙出去打水。
谢昭宁对外毕竟是“男子”,不好在人家昏睡的时候久留,起身欲走。
脚步动了动又折转回来,她走到床榻前,紧紧凝着谢蕴,磨磨后槽牙,想都没有想就凑过去,在谢蕴唇角上咬了一口。
少年人轻越雷池,心口一颤,似有什么东西穿过心口,激得自己浑身酥麻。
她故意给自己找借口:“姑母酒醉,咬了自己的嘴,与我无关哦。”
少年人欢欢喜喜地走了。
床榻上的谢蕴忽而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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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走不得, 在外屋坐榻上等着谢蕴醒来。
她刚坐下,消息走漏,老夫人扶着婢女的手匆匆走进来。谢昭宁坐都不敢坐上, 上前去行礼, 老夫人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冷哼一声:“你与你姑母感情甚好, 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祖母。”
“祖母,女儿与母亲最是亲厚, 姑母自然以您为先。”谢昭宁不带情绪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实则姑母离家多年,对祖母心中只有无法尽孝的愧疚, 至于亲昵,早就荡然无存了。
祖母几番逼迫她违背律法行事,姑母心中的愧疚也散得差不多了。
老夫人无视谢昭宁的恭维, 转身就要朝里屋走去,谢昭宁闪身阻拦她:“姑母酒醉,您进去了, 她也不会清醒, 不如等姑母醒来, 您再进去问话。”
“谢昭宁,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祖母吗?”老夫人彻底怒了, “这是我的松柏院,你竟敢指手画脚。”
“孙儿不敢。”谢昭宁让开, 她害怕自己再阻拦下来, 老夫人能将屋顶掀了。
老夫人进入里屋,谢昭宁在外间候着, 时刻关注着屋里的动静。
里面没有动静。
谢昭宁探首,屋内寂静如初, 老夫人坐在榻沿上,好似在等谢蕴醒来。
谢昭宁不敢动,可这么站下去,谁又知晓姑母何时醒来。她深深叹气,愁得不行。
等了小半个时辰,里面传来谢蕴的声音,谢昭宁激动得站了起来。
“母亲等我,是为了二哥。”
“我想见他一面,不可吗?”
“好,我答应您。”
外屋的谢昭宁走了,姑母醒了,她也不用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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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夫人秦氏等候谢昭宁多时了,身后跟着秦晚晚。
看这架势,谢昭宁极为头疼,恨不得转身就走。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行礼:“母亲。”
“表兄。”秦晚晚高兴地看着她,目光婉转,唇角染着笑。
谢昭宁应了一声,秦晚晚走近,亲昵地挽着她的臂膀,“表兄,我今日总算见到你了。”
“秦姑娘,你先出去,我有话同母亲说。”谢昭宁抽回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望着大夫人。
秦晚晚不肯,一张秀气的脸通红,“为何不让我听,我就不能听吗?”
“不能。”
秦晚晚不服气地看向姑母。
大夫人轻轻蹙眉,她已无法掌控谢昭宁了,眼下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晚晚,你先出去。”
“姑母!”秦晚晚撒娇地喊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谢昭宁冷笑:“母亲,您觉得秦晚晚入谢府后做得好家主夫人吗?她骄纵跋扈,毫无规矩,进入谢府,闯祸谁来收拾,您让我娶她,将来,我也会找机会休了她,您不信就试试。”
谢昭宁依旧是一副温柔之色,瓷白的肌肤给她添了几分柔弱感,让人忽视她的狠辣。
大夫人心中一凛,每回见谢昭宁,她都有些害怕了。
脱了自己掌控的感觉,真的很害怕!
“你以为你可以在谢家耀武扬威,我一旦告诉谢蕴,你非谢家骨肉,她第一个想杀了你。”大夫人忍不住出言恐吓。
谢昭宁无所畏惧,甚至回之一笑,“你大可试试,如今的秦家仰仗的是我,倘若我死了,你觉得秦家还有好日子吗?您或许不知道生意上的事情,舅父最清楚,没有我谢昭宁,秦家止步于前。”
“谢相若知晓你的目的,她对你、对秦家恨之入骨,凭借她的手段,秦家满门都会遭殃。母亲,您在后宅深院多年,怕是不知道如今的谢相实力。她想要家主之位,唾手可得,您以为我能和她斗?”
“如今她看重的是我整个人,不是谢昭宁三字,更不是谢家长孙。”
大夫人周身僵硬下来,双手紧握成拳,“你竟如此嚣张。”
“有实力的炫耀罢了,算不得嚣张。”谢昭宁摇首,红唇如同樱桃,轻轻启唇:“为感激您的恩情,我对秦家会多家照拂,若不然,换一人,您自己想办法。如今的秦家,怎么和谢家比。秦家子弟想要考试,仰仗的还是谢家。您和谢相说一声,她会替你去办吗?”
大夫人语塞,谢昭宁说话一套接着一套,说得她无言以对,利益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重新思索。
“大夫人,您自己考虑考虑,我也要娶妻了,至于娶谁,我自己有选择。”
谢昭宁是一点机会都不留给秦氏,她要掌握自己的未来。
大夫人再度被说服,谢昭宁本意是一拍两散,她在谢家过不去,谢昭宁被赶出谢家。
大夫人郁闷地离开,心中迫切希望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倘若自己的儿子找到了,岂会受谢昭宁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