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一个接着一个雷鸣,震得他快要散架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们成亲了啊。”
两人同时出声,谢蕴颔首,“对,我们成亲了,你先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昨日来找我们,说她钱多被人惦记,所以雇我们保护她。今日,她就带我们出城了,她非要往小道上跑、后来就遇到您了。”
赵霍胆颤心惊地说着昨日的事,见鬼了,原本以为是一个傻子钱多没有地方花,此刻才明白过来,分明就是一个阴谋。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她怎么跑了?”
“她有了喜欢的人,自然就跑了,我这回捉她回去。”谢蕴神色如旧。
任谁也想不到面前沉静如水,波澜不起的谢相满口谎言。
赵霍突然就信了,谢相怎么会说谎,瞧昨日谢兄弟不要命地往山上爬,不是至亲的关系怎么会那么紧张。
“您说的也是,捉回去就好了,好好说,我瞧谢兄弟不像是不认账的小郎君。”
“她告诉你,她姓谢?”谢蕴平静地问,一派温柔至极。
赵霍没多想,点点头:“她不姓谢吗?”
夫妻同姓的不多,因此知晓是谢相后,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们是刚成亲的小两口。
敢娶谢相,也是需要勇气的。
谢兄弟勇气可嘉。
谢蕴说道:“她想姓什么就姓什么。”
赵霍一听,顿时觉得谢相对谢兄弟可真好,就是年龄大了些,不过,温柔会疼人,也好。
难怪谢兄弟挥金如土,原来背后有个有权有钱的媳妇。
两人刚谈了两句,谢府下属追了过来,谢蕴出去见下属了。
赵霍处于迷蒙中,婢女来找他,“谢公子醒了,要见您”
“好,我马上来。”赵霍一拍脑袋,他这是搭上达官贵人了,也算是有了靠山。
赵霍风风火火地去见谢昭宁,一入门就爽朗地笑出声:“兄弟,没想到你人小看着柔弱,竟然娶了那么厉害的媳妇,刚成亲就跑,那可不好,我瞧谢相对你也好,别跑了,回去吧。”
床上闭目养神的谢昭宁伤中惊坐起来,咬牙怒瞪:“我没有成亲!”
赵霍被谢蕴洗过脑了,已然不信她了,他搬了个凳子坐下来,语重心长地与她开口:“刚成亲就跑,怎么都不厚道,听哥哥一句话,回去好好过日子。娶个有权有钱的妻子,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啊,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赵霍,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娶妻后不负责的人吗?”谢昭宁万般无奈,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谢昭宁煞白的脸色,柔弱无力,赵霍好心劝说道:“难不成谢相还会骗我吗?”
“赵当家,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莫要与她争辩。”
谢蕴缓步走了进来,眉眼含笑,冰雪消融,整个人处于温柔的光泽中。
赵霍这么一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原来是这么回事,兄弟啊,你这就不厚道了,自己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发生,谢相还会诓骗你不成?”
谢昭宁放弃解释了,仰面躺下,心如死灰地望着横梁。
自己成亲了!
自己成亲了!
谢昭宁默念两遍后,赵霍出去了,谢蕴走近前,怜悯地望着她:“你伤口疼不疼?”
谢昭宁背过身子,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可这么一动,腿上传来剧痛,疼得她烦躁不已。
心口堵着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去。
憋得她快要死了。
谢蕴并不勉强她,转身出去了。
下属落云来到门前禀事,对方是一女子,花信之龄,她压低声音:“我们发现逃跑的匪寇确实与巴邑王的人有联系,我们一路跟随,对方直接杀人灭口,他们人多,属下不敢靠近。”
“巴邑王的心思不减啊,都说他最忠心,如今杀我,倒显得我像是佞臣了。”谢蕴轻叹一句,“撤回来,敌在暗,我在明,不宜轻举妄动,派人查一查他想干什么。”
边境安宁多年,巴邑王安静多年,如今想兴风作浪了。
落云看向屋门:“谢公子的伤?”
“没什么大碍,好得很。”
落云压低声音解释:“箭上抹的是蛇毒,寻常大夫也会解。”
谢蕴说道:“你去安排一下,明日回京。”
“谢公子的伤能走吗?”落云惶恐,此事是她办得不妥当了,误伤了谢公子。
“当是无事,瞧她活得乱跳的。”谢蕴笑了。
应该是被气得活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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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喝了药后,气得睡不着,翻来覆去,腿疼了一阵又一阵,最后,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谢蕴依靠着凭几也睡着了。
谢蕴一夜未眠,困得乏力,一觉睡至黄昏,起来的时候,床上的人还没醒,她揉揉眼睛,缓步走过去。
谢昭宁面上总算有了些血色,睡得安稳。
趁着她睡着了,谢蕴去找赵霍。
“赵当家做生意,不如送我等回京,价格好话说。”
护送谢相回京,是一桩稳赚不亏的买卖,在贵人面前露脸,是好事。
赵霍答应下来了,道:“护送谢相是我等的福气。”
“你答应了,那就商议路线。”
两人翻开地图详谈,回京的路很多,陆路水路,水路还没有通,遇冰会出事,两人一致决定从陆路回去。
但她们会派一队熟悉水性的人走水路,借机迷惑敌人。
两人商议到天色入黑,赵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解颇多。
等谢蕴回去,谢昭宁吃过饭了,裹着被子坐在窗下,她望着外面的明月。
“想家了?”谢蕴缓步上前,“想家也无妨,我们明日就回家了。”
“打住,我不会和你回京的。”谢昭宁气鼓鼓的,缩在被子里,从背后一看,像是一只会挪动的大粽子。
谢蕴故作诧异:“你想起来了?”
“没有,正是因为没有想起来,我才不会和你回京,我、不认识你。”谢昭宁又气又懊悔。
她做梦都没想到,一朝之相会说谎骗人。
厚颜无耻!
她扭头看过去,灯下的谢蕴肌肤瓷白,眸色淡淡,那张好看的面容下藏着无耻的心。
欺骗一个‘失忆’的人,要脸吗?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我带你回家,京城内大夫多,会治好你的失忆症的。你吃了吗?”谢蕴好整以暇地宽慰面前“失忆”的人,温柔极了。
她越温柔,谢昭宁越烦躁,她的温柔都是骗人的。
谢昭宁扭头不去看她,除了生气就是烦躁。她就不该去救人,上了一回的当,既然还上了第二回当,自己真身愚蠢。
她气得窝在坐榻上不肯说话。
谢蕴心情颇好,吩咐婢女去做些吃的来,口中与谢昭宁回忆着她们成亲的‘过往’。
“你失忆也不要紧,但你说过你喜欢我,我都记得。”
谢昭宁:“……”我说过,你是不是失忆忘了后面那句话?
我是假失忆,你是选择性失忆,对吗?
谢昭宁捂住自己要说话的嘴巴,害怕自己一张嘴,就会露馅了。
憋着!
婢女下了一碗面,端过来,放在桌子上。
谢蕴拿起筷子,又说一句:“我们都成亲了,好多人见证,你失忆也不可以不认账,我们都已洞房过了。”
谢昭宁生疏,捂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腿疼,走不了路,若不然,她真的要去看看:谢相究竟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么荒唐的话。
接下来,两人各自沉默,谢蕴吃面,谢昭宁捂着脑袋。
饭食过后,谢蕴去消食,谢昭宁唤来婢女,“我要睡觉了。”
婢女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回踏板上。
“去找你们大当家的来。”
“奴婢这就去。”
赵霍匆匆忙忙地过来,“兄弟,你怎么了?”
“谢相要回京了,我想去……”
“打住,你二人不是一道回京吗?兄弟,咱们别折腾了,听妻子的话,不丢人。”赵霍打断她的话,“谢相都和我说了回京的路,雇我送她回京,路上危险,你别闹了。”
谢昭宁:“……”
刚散的气,突突地冲上脑门,她怒吼一句:“我不认识她,我和她没有成亲,你懂点事儿行不行?”
“懂事?你巴巴地不要命去救她,我又不是没看见。你冲我吼什么呀。”赵霍也没惯着她,“成亲后就好好过日子,人家也不容易,那么危险出来找你,你还和她闹。”
“出去!”谢昭宁放弃解释了,真是一个榆木脑袋。
谢蕴三两句话就骗得他不知道东边在哪里。
赵霍转身就走了,一面走一面说:“真不懂事,不要命地往前冲,这个时候又说不要说,骗鬼呢,我有那么好骗吗?”
门口的谢蕴望着今夜的星辰,璀璨夺目,明日当是一个艳阳天,适合出行。
她转身回去,婢女都退了出来,她说道:“你要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