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迟雨很喜欢这里,自从回到家里,大概是环境过于熟悉,喻安宵有些抗拒和他进行亲密的接触,似乎又变回之前的样子,连想偷偷牵一下手都不行了。
一旦换了一个环境,喻安宵好像就能把自己现实的身份抛去,重新变得自由。
山林茂盛,天气晴朗,炙热的阳光被青林削弱,他们并排坐在河边,听水声潺潺。
程迟雨可以去握他的手,可以揽着他的脖子去抱他,凑过去讨吻,都不会被拒绝。
他试图去找出两人关系不能更进一步的原因,却发现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也许不是别的,而且喻安宵少年时期最为珍视的人和事。
就像程迟雨不能抛去自己的来处而存在,喻安宵也不可能丢掉那些永远不能再现的珍贵回忆。
没关系,只要再等几年,程迟雨看着他,想,只要等下去。
查高考成绩的这天,他们仍然还住在山里。
程迟雨不太担心,也是他提出想多住几天。毕竟回到家里,他想要的奖励喻安宵就不一定会给了。
分数甚至比他估算的还高了将近二十分,不算超常发挥,算是正常水平。
程迟雨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第一志愿,只是那所学校比他日常的平均分数还要高一点,不太确定能不能顺利录取。
但是目前看来,比估分还要高出十几分,应该能上。
程迟雨心里这么想,嘴巴却不说,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喻安宵看起来很高兴,这个分数去读重点大学不成问题,选择的范围很广,完全不需要操心,只要等着读大学就好了。
程迟雨这个时候已经磨磨唧唧地蹭了过来,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贴着喻安宵说:“你还满意吗?”
这个问法有些奇怪,但是喻安宵现在心情真的不错,就充满赞赏地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很满意。”
程迟雨已经摸到了他的手,正准备讨吻时,却听见他说:“等拿到录取通知书,要去告诉你爸妈一声,总算了了一件大事。”
程迟雨把手默默收回来,点了点头。
喻安宵站起身,走到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做出了非常放松的动作。
此时刚过零点,山间一片漆黑,只有民宿院落里自带的灯光,和天边那轮明亮的月亮。
程迟雨没有跟着他站起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些不确定喻安宵的想法。
他差点忘记了,喻安宵早就说过,他供自己读高中,是因为程乐秋当年因为家庭原因,没能继续求学,他为此感到十分遗憾。
喻安宵提起过几次,总是说到程乐秋有多么聪明,夸他“很像你爸爸”。
自己如愿以偿读了大学,结束了高中生活,按理说喻安宵是该觉得轻松,终于不用再扮演家长的角色了。
谁会喜欢做家长呢,又操心又生气,还有解决不完的麻烦。
程迟雨有些泄气,呆呆地坐在原地半天没有动,想要奖励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已经从阳台折返的喻安宵一回来就看到这个画面,有些奇怪,笑说:“怎么了?你不满意啊?已经很好了。”
程迟雨摇摇头,说:“我也挺满意了。”
“那怎么不高兴?”
程迟雨看看他,说:“没有啊,挺高兴的。”
喻安宵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了,就又坐下来,说:“到底怎么了?”
程迟雨不知道该怎么述说自己的疑虑,又担心自己这番话说出口,又让他陷入自我道德审判,于是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是想,考得好,你也没有说给我什么奖励。”
喻安宵立刻乐道:“这么贪心啊,陪你出来玩,还不算奖励?”
程迟雨说:“算,但是还想要点别的。”
喻安宵知道他在说什么,眉毛轻轻动了动,一勾手指,说:“过来。”
程迟雨凑近了,脸颊被他捧住,在下一瞬感觉到他温热的嘴唇。
洗漱前喻安宵吃了蓝莓酸奶,没想到那种甜香竟然都没有被薄荷味的牙膏盖住,让程迟雨有些意乱情迷。
吻到情动,难免手不老实,程迟雨的手放在喻安宵的侧腰处,有些不自觉地摩挲着。
喻安宵的睡衣质地很轻,被他揉了几下就向上缩去,程迟雨竟然真真切切地抚摸到他腰间的皮肤。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喻安宵没有立刻离开,手臂仍然搭在程迟雨的肩上,眼神却滑下去,盯着他已经钻进自己上衣下摆的手,质问道:“手放在哪里?”
程迟雨还没醒过神,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吓得忙往后一缩手,有些口舌不利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我把你的手放到这里的?”
程迟雨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道:“不是。”
喻安宵突然说:“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记忆太深刻,程迟雨一听到他这个语气,就有种要挨揍的预感。
果然,他刚把手伸出去,结结实实地被他抽了两下。
这次真的是皮带,还是上次喻安宵说起的那一条。
这次和上次表带不一样,喻安宵真的用力了,程迟雨痛得嘶嘶了两声,也没有把手收回去。
喻安宵手里的窄皮带对折了,打起人双倍威力,程迟雨的手心亘着一道鲜红的皮带痕迹。
他用温热的皮带轻轻拍了拍程迟雨的的脸,看他露出吃痛的表情,还笑了笑,说:“手再不老实,你以后肯定不想再看见这条皮带。”
程迟雨喉头动了动,还主动贴过去蹭了一下。
第57章 欠教训
喻安宵也没想到,不过就是抽了他两下,这小子用那道几乎快消失的痕迹,都能撒好几天的娇。
当时挨完打理亏一小会儿,没多久就贴上来说手痛。
喻老师看见程迟雨的所作所为,想起多年前学习过的儿童心理学。
喻安宵并不觉得程迟雨的行为是故意的,但是他仍然感觉到这种亲密动作出现的危险。
危险在于,他并不讨厌这种触碰。
喻安宵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
回家后喻安宵仍然有些抗拒过于亲密的行为,程迟雨也不会非要缠着他,只是每天睡前都会出现在他的房门前,小心翼翼地等一个晚安吻。
起初还要敲敲门问能不能进,现在只要喻安宵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嘴巴都不用张,会立刻出现在喻老师床前。
不过人的胃口总是越养越大的,程迟雨逐渐不满足于亲一下额头或者脸颊,但他也不会过于直白地去要求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地抓着人家的手,好半天不肯走。
如果喻安宵威胁他,问他是不是想挨揍,有些人就会立刻找到卖惨的空子去钻。
伸出那只明明一点挨打痕迹都不剩下的手,好像很委屈地控诉他,说他下手有多重。
一般哭诉几句,喻老师就会被他缠得无可奈何,多送一个晚安吻就能把他哄走。
但是现在哄走的成本越来越高,程迟雨好像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亲一下还不够,非要挂在人身上挂半天,还说什么亲都亲了,抱一下怎么了。
回家后接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明明外出旅游的那段时间,喻安宵从来不会和他计较时间地点,只要他黏糊糊地挂上来,喻安宵都会给他回应。
于是程迟雨只能在晚安吻上下点小心思。
程迟雨认真计算过,想通过晚安吻得寸进尺,成功的次数不多于五次,而回家后这一个月,真正接吻的次数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程迟雨有些怨气,但不敢说。
通知书在七月上旬就邮寄到了家里,喻安宵没有干涉他报志愿,但是看见他的第一志愿还是沉默了一会儿,问他确定吗。
程迟雨说:“这个学校也很好啊。”
“是很好,”喻安宵看看他,说,“别人都想去远一些的地方,你不想吗?”
这所大学在隔壁市,坐高铁甚至都不需要两个小时。
程迟雨就说:“我没有填报你工作的学校,我都觉得很远了。”
喻安宵任教的这所高校,分数线比起程迟雨报考的第一志愿稍低,但是聘用标准也已经是一年高比一年。
喻老师非常庆幸程迟雨考的分数足够高,不然真让他跑到自己任教的学校来,他以后也不用工作了。
这番对话没有进行的必要,最重要的还是带着录取通知书去给程迟雨父母扫了墓。
喻安宵到程乐秋墓前好像又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一旦想起近日种种,便有些无颜面见故人之感。
他提前离开了,坐在下山的白色石阶上等程迟雨。
距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竟然已经过去三年了。
他微微侧过身去,能看见已经向自己走过来的那道身影。
喻安宵有些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提前站起身,先向下走了几步。
程迟雨没有紧紧跟上来,不远不近地坠在他身后,耳边是穿过松林的风。
“萨林。”程迟雨叫了他一声,说道,“今晚去吃烤鱼吧。”
这个暑期似乎也不够长,玩乐了两个月,终于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期间程迟雨还去考了个驾照,大概真是天赋异禀,考取之路非常顺利,平常出行已经可以接手方向盘了,他甚至还想在喻老师送他上学的路上搭手做司机。
但是刚拿到驾照不能上高速,遂作罢。
本来以为分隔两地,程迟雨很快就会被新生活洗涤得焕然一新,不会再惦记些禁忌之恋。
谁知这小子读了大学,空闲时间增多,反而每天都要打电话过来,黏黏糊糊的,也不知道他是躲在哪里打的电话。
程迟雨完全掌握了喻老师的上下班时间,每天电话都打得不早不晚,既不会赶上他没空,也不会影响他睡觉。
但也有例外€€€€比如那个阴魂不散的楼思凡。
程迟雨也不敢直接询问,只能旁敲侧击,他觉得他和喻安宵之间虽然没有确定关系,但是他们之间应该已经足够亲密了,喻老师怎么还会有精神应付另外一个呢。
根据蒋娇龙的情报,昨天喻安宵被楼思凡约出去听音乐会,竟然连他的电话都没接,程迟雨有点记仇。
今天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接了起来,喻安宵看样子刚刚洗完澡,床头还亮着橘黄色的小灯。
程迟雨看了他一会儿,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问道:“今天没有出去吗?”
喻安宵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顺着他的话,答道:“是啊,今天要早点睡。”
“昨天不用早点睡吗?”这句话听起来已经怨气冲天。
喻安宵乐道:“昨天的音乐会很难得,晚睡也要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