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宵很认真地听他说话,目光缓缓发生了一些变化,终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从来都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比如去游乐园、爬山看海之类的。”
“那时候我也不太懂这些啊,”程迟雨顺理成章地把脑袋倒在他身上,说,“也不觉得别人要去,我就一定要去。”
这番话的确很程迟雨。自从喻安宵和他的第一次接触至今,程迟雨从来没有和他开口要过什么东西,自己那些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不觉得它们和新衣服有什么区别。
空余时间就赚那么一点钱,还想要攒下来买生日礼物送他。那条表带是程迟雨攒了小半年的钱,包装得漂漂亮亮,献宝似的送过来的。
表带本身不算昂贵,但是对于那时候的程迟雨来说,已经是他能买得起的最好的东西了。
喻安宵看了看他,问道:“那你现在有吗?”
“什么?”
“很想要的东西?”
程迟雨笑了一下,立刻答道:“有啊。”
喻安宵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故意不问,把脸别开喝水去了。
“你问我啊。”
“我不问。”
程迟雨用脑袋在他肩膀处蹭了几下,说:“你不问我就自己说了。”
喻安宵不理他,这个人就故意凑近了说:“想今晚睡你房间。”
“把杯子接过去,小心水。”话题突然被他岔开了。
程迟雨把水杯放到一边,说:“你看你都受伤了,半夜想拿点什么东西多不方便。”
“不用了,”喻安宵拒绝道,“我睡眠质量还不错,一般不会半夜醒。”
也不知道是谁上次不仅半夜醒了,还吐了半个小时。
程迟雨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只是用那种十分委屈的眼神看着他,试图用情感攻势软化喻老师坚硬的心。
喻安宵被他盯了好一会儿,索性把书盖到脸上,又开始装睡了。
程迟雨哎了声,在旁边小幅度晃动他的手,说:“不准睡!都快吃晚饭了!”
喻安宵看他一眼,说:“对了,晚饭吃什么,大厨?”
“吃草料。”程迟雨说。
喻安宵乐了一下,一拍他的脑袋,说:“我们本土大厨,就算做草料应该也比那些异国餐厅要好一点。”
程迟雨还在锲而不舍地抱着他的胳膊不松,喻安宵想,真的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你……和我睡在一起,很束手束脚。”
程迟雨一听他再次提起这件事,立刻高兴起来,说:“不会的!我本来睡觉就很老实!”
好像生怕喻安宵要改口,程迟雨又补上一句,“你看,你伤的是右手,扭到的也是右脚,我睡在你左边就好了。”
这话一出口,程迟雨的算盘立刻打得啪啪响:既然右手伤到了,那他想要侧躺,不就只能面朝自己了吗?
还没有躺在一起接过吻。
程迟雨立刻热血沸腾起来,殷切的眼神简直要把对方灼穿。
喻安宵深深叹了口气,说:“我是个伤号,来一起睡可以,最好老实一点,我左手也能揍人的。”
程迟雨已经满面讨好的笑容了,凑过去笑嘻嘻的,说:“那当然了,你不要那么想我嘛,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而已。”
喻安宵哼了声:“也不知道是谁,上次把手乱放。”
程迟雨撇嘴道:“都说了不小心,你还打我手了呢。”
喻安宵把他的手抓过来,看了一圈,故意问道:“哪里打了?有证据吗?”
程迟雨也学他的样子哼了一声,趁机在他手腕上轻轻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啊……其颜灼灼不会涉嫌诈骗了吧……怎么还没爬上去……反正,爬上去也是挨揍,不要抱太大期待……(今日其颜灼灼打了吊针,已恢复百分之七十,超级坚强
第60章 你给什么我都要
久违的同床共枕,还是自己苦苦哀求来的,程迟雨难免有些心思不定,但又不敢随意翻身,生怕喻安宵找个理由把自己送出去。
程迟雨的脑袋搁在人家肩膀旁边,有些偷偷摸摸的去摸他的手指,刚开始只是玩耍似的随便捏捏,捏着捏着就去贴人家的手心。
果然没蹭几下,就被人突然拍了一下手背。
程迟雨立刻凑过去,说:“没睡着吗?”
按理说,这个时候喻安宵肯定要说两句玩笑话数落他一下,但是竟然没有,反而安静了很久,用一种很正经的语气开口了。
“小雨,我一直有件事很想问你。”
一听他这个语气,程迟雨就知道和什么相关,特意靠近了些,做出些亲昵姿态,才说:“你说吧。”
喻安宵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别别扭扭地挪动了一下,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程迟雨也很少见他这般无所适从的样子,就很主动地往旁边让了让,让他调整好睡姿,很耐心地等他开口。
也不知道这种难以出口的措辞准备了多久,程迟雨终于听见他的声音。
“你刚搬过来的时候,才十六岁,对不对?”
“是啊,你还给我过了十六周岁的生日,把我爸爸的迷宫也修好了。”
“记得这么清楚。”
程迟雨有些得意,看着他说:“你对我好,我当然都记得。”
然而这句甜言蜜语也没能把喻安宵的思绪拉回来,那句程迟雨很不想听到的问句,还是从喻安宵嘴里蹦了出来。
他问:“那你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对你好吗?”
他问完大概觉得话有歧义,又补充了一句,说:“我的意思是,十六七岁,大概还不懂这些东西,你可能对我,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感情。”
程迟雨就知道,他还是纠结这种事情,立刻说道:“我当然懂了,喜不喜欢,我能分清楚。”
也不等喻安宵再次提出疑问,程迟雨自己补充道:“谁说十六七岁就不懂了,还有比我更小的,刚读中学就谈上恋爱了,我为什么不能懂。”
“可是你……”喻安宵迟疑道,“之前你也不住学校,后来读了高中又总是和我待在一起,没怎么接触同龄人……”
“我上学啊,喻老师。你上班,我要上学,我们平时也没有待在一起啊,不过是空闲时间总在一起,你就觉得我好像不交朋友,是因为心理变态才喜欢你吗?”
喻安宵制止他,说:“你是心理变态,那我是什么?我没有这么说。”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程迟雨追问道,“你总觉得我喜欢你,性向是因为你才发生了改变。你总觉得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成为与大众背道而驰的这种人。你是这样想的吧?”
喻安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想,那可能是依赖,或者你只是习惯了和我待在一起,并不算是喜欢。”
程迟雨看着他,说:“那你呢?”
“我什么?”
程迟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今天表情一直怪怪的了,敢情是有一肚子奇奇怪怪的心思。
“你喜欢我吗?”程迟雨直白地问道,“你对我又是什么感情呢?愿意和我牵手,愿意跟我接吻,但就是始终怀疑我对你的感情,那你对我又算是什么?”
喻安宵抿了抿唇,说:“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想了很久,可能是我也只是想哄你高兴……”
程迟雨真的要从床上蹦起来了,这都什么话啊。
“楼思凡对你也很好啊,你怎么不去哄他高兴?”
喻安宵听出来了,这是有点生气了。但他也无力思考这个问题了,想转过身去,但是无奈手臂有伤,只好歪过头,不和他说话了。
程迟雨被他闹得火起,结果话题突然被他终止,怎么也是心气不顺,一改往日百依百顺的姿态,探过身去,强行将他禁锢在自己的两条手臂中间。
喻安宵感觉到他压过来,顿时一皱眉,说:“你干什么?”
“你突然拒绝沟通,我看看怎么回事。”
喻安宵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起来。”
程迟雨说:“上次我只是不理楼思凡,你就说我没礼貌,你现在不理我呢,是不是也没有礼貌。”
喻安宵叹了口气,说:“没有不理你,我只是没想好说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从我十六岁开始我就不是了。”程迟雨说,“你为什么非要把我的感情来源,归因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就不能只是因为真的喜欢你,才这样对你、这样说话的吗?”
程迟雨看他想坐起身,就立刻让开了,还扶了一下,伸手把床头的灯也打开了。
喻安宵静静看着他,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对很多事情都没有信心,总觉得不应该这么顺理成章。”
程迟雨长长叹了口气,说:“我也说不太清楚,可是对待长辈是什么的感情,和对你是怎么样的感情,我真的分得清楚,是你总觉得我还小,从我来到你这里,我就不小了。”
喻安宵不怀疑他这番话,程迟雨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是应该很清楚。程迟雨寄宿在舅舅家时,那家人是怎么对他的,自己明明也看在眼里了。
这样的年龄,谁都可能心智不成熟,但是程迟雨不会。
可他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安呢?
喻安宵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小雨,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这种想法,我至今仍然觉得,没有办法和你像普通……情侣那样在一起。我觉得很奇怪,没有办法接受。”
程迟雨听他能把这种话说出口,已经很高兴了,哪管什么真的在不在一起。
他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情意自然是在的,至于名分嘛,迟早会有的。
程迟雨立刻兴奋起来,凑近了,又去握住他的手,说:“我不着急,真的,我就是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你不是知道吗?”
这句话的尾音渐渐消散,程迟雨与他越凑越近,自己把自己的话音淹没在了一个迟到的晚安吻之间。
喻安宵反应有些迟钝,但好在没有拒绝。
程迟雨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与他贴得很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确信吗?我喜欢你,可能比你知道的还要早得多。”
这话倒是让喻安宵有些受惊,说:“什么?”
程迟雨回想了一下,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做了个关于你的梦,那时候我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梦里就这样……”
他说着,手还不老实,又从喻安宵的睡衣下摆钻进去,摸到了他的小腹。
他明显感觉到对方小腹上的肌肉深受刺激地一颤,就没再动作,笑嘻嘻的,说:“我只是在讲解,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吧?”
喻安宵隔着衣服把他的手拎起来,说:“拿出去。”
程迟雨哦了声,很听话地照做了,但也没有继续往下讲,只说:“想和你亲近,已经是很久之前就有的念头了,但我也怕啊,你万一讨厌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