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接电话,程迟雨想卖卖惨都不知道该怎么卖,发了几条小作文都被他淡淡的一句“睡吧”打发了。
程迟雨没有办法,开始发语音。
可是喻安宵平时很不喜欢听语音,能转文字的都转文字了,怎么才能确保他点开这条语音呢?
确保不了,也要试试。
程迟雨把这辈子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发条语音还要尽力保证语气极尽委屈,排练了好多遍,最后发了一句“你在干嘛”出去。
程迟雨木然地看着那条三秒的语音条,恨自己修为太低。
但是这次喻安宵回复了,竟然真的告诉了他自己在干什么,还不是那种敷衍的套话。
两个人不冷不热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好几个月,眼看寒假都要到来了。
程迟雨心说,果然还是绷不住要理我吧,怎么可能真的跟我生气呢。
他趁胜追击多聊了几句,顺便提出想打个电话的述求。
那边犹豫了片刻,回复他说:“在外面,不太方便。”
程迟雨不知道这是借口还是真的在外面。
但是他宁愿这是喻安宵找的借口,毕竟喻老师不是一个很喜欢出门的人,如果在大好的周末出门,多半是对他不利的情况。
他预算的很准,他在喻安宵发来的最后一条语音中再次听见了某个讨厌鬼的声音。
程迟雨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不过是闹了点不愉快,楼思凡竟然又趁虚而入。
喻安宵本来就是一个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好意的人,一旦对方表现出十足的诚意,再来一波以退为进,他多半就会松口。
可是程迟雨此时无可奈何,只能愤怒地咬枕头。
在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程迟雨就飞一般赶了回去。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他拎着行李箱进了漆黑一片的屋子,觉得心有些凉凉的€€€€喻安宵竟然不在家。
他明明前两天就很直白地告知了对方自己到家的时间,若是往常,喻安宵肯定会在家里等他的。
程迟雨有些沮丧,呆坐在沙发上,行李也没有收拾,苦等某人回家。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喻安宵竟然没有回家。
程迟雨本来也没有早睡的习惯,但是最近熬夜备战期末,加上路上奔波,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睡醒一觉家中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短短的一两小时,然而手机屏幕上显示,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程迟雨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看了眼消息框,仍然没有收到喻安宵的回信,他木然地翻动了一会儿消息栏,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发出新的消息,而是从行李箱中找出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他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好好的一觉睡个自然醒。
然而心头盘旋的各种猜测,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就把他从床上薅了起来。
程迟雨突然有了些更为不妙的猜想,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向了喻安宵的房间。
程迟雨耐着性子在沙发上枯坐了几个小时,在九点钟准时打了电话过去。
大概知道对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喻安宵终于接了电话,听声音不像是刚睡醒。
程迟雨问道:“你去哪里了?”
对面沉默了片刻,很模棱两可地回答说:“在外面。”
程迟雨也有些生气,带着赌气的语气说道:“这也不能告诉我吗?怕我去纠缠你吗?”
喻安宵说:“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
“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在喻安宵挂断之前,程迟雨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对面再次沉默。
程迟雨继续说:“我知道是我先主动示好的,你要对我做出什么样的决断都是你的权力,但你不能……不能一句话也不说……你搬出去也不告诉我,你如果不能接受我继续和你住在一起,我可以不回来。”
喻安宵语气很平静,说:“我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做错了。”
程迟雨的郁闷已经冲到了脑袋顶,他在客厅来来回回地踱步,说:“有什么话不可以当面说吗?我告诉你我要回来,你什么也没说,结果转眼就搬出去,你把我当什么瘟神吗?”
喻安宵说:“不是,我只是想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没想好怎么和你相处,所有暂时还是不要见面。”
等他想好,两个人肯定是没戏了。程迟雨有些着急上火,想来想去,觉得喻安宵能亲密到借宿的朋友也没几个。
程迟雨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心中顿时有了解决办法,语气也放缓了,说:“那你以后也不想再见我了吗?”
“小雨,你知道我在纠结什么,我也不知道会因此纠结到什么时候。”喻安宵似乎已经在心中推演了很多次,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非常冷静平稳。
程迟雨没能接上话,只听见他又说:“我觉得自己很可耻,我利用你来弥补对于程乐秋的遗憾,可我还要消耗你的感情。我两头摇摆不定,既对不起程乐秋,也对不起你。”
他第一次用这样冷静的语气来剖析自己,程迟雨不知道这是他想了多少个日夜的结果,却能从中感受到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程迟雨不敢听下去,有些急哄哄地打断他,说:“那是我自己愿意的,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喻安宵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仍然在说他自己的打算,“我想了很久,待在我身边对你很不好,这段时间不要见面了,也不要打电话给我。也许分开一段时间,你会发现生活里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
程迟雨一句话也没插上,听筒里只剩下挂断的忙音。
往常喻安宵的摇摆不定还能看出来他多少有点不舍得,今天这通电话,程迟雨觉得他话里话外都是决绝。
程迟雨握着手机在地毯上坐了好一会儿,怎么想都想不通,又不是什么伦理乱序,喻安宵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苛责他自己?
不见面是不可能的,这么长时间不见,他那个心软的喻老师都不知道被谁夺舍了。要是再不见面,真的完蛋了。
程迟雨振奋起精神,迅速找到目标人物,拨了个电话号码出去。
对面响了三次才接起来,还不等他开口,就骂骂咧咧的,“我也刚放假呢!刚把东西放下,干什么啊,催命似的。”
程迟雨非常严肃地说道:“我有事相求。”
对面一听就来了兴趣,火冒三丈的气势顿时消散,兴致勃勃道:“求我什么?”
“喻老师最近是不是住在蒋煦那里?”
蒋娇龙和陆蔓蔓关系十分亲密,现在陆蔓蔓和蒋煦又订了婚,两个人也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于是蒋娇龙对于蒋煦的所有住所几乎都是来去自如。
蒋娇龙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颇为八卦道:“怎么了?你把喻老师气走了?”
程迟雨无力争辩什么,说:“能不能帮我找找,他现在住在哪里。”
蒋娇龙嘿嘿一笑,说道:“算你小子走运,我还真有办法。”
程迟雨燃起了希望,吹捧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我第一个就来找你了。”
“你废话,你就认识我,你难道还敢直接去问我小叔?”蒋娇龙无情地揭穿了他。
忙是会帮的,嘴上的便宜也是要占的,蒋娇龙欠兮兮地说:“程迟雨,有求于人还不得说点好听的?”
程迟雨把手机放在地毯上,十分虔诚地双手合十道:“姐姐,我全靠你了,大恩大德,一定会报。”
作者有话说:
六月初完结吼
第64章 伤心小蛋糕
蒋娇龙不愧是个实力派,说她有办法,还真的有办法€€€€程迟雨在三天后就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喻安宵。
既然蒋娇龙在,柴舫肯定也在,跟在人家后面高高兴兴地来回转。
柴舫还特意带了礼物,大大小小好几箱,一脸期待地等着蒋娇龙把礼物一个个拆出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挨个看礼物,有品牌化妆品和包包,也有一些卡通人物的徽章和便利贴,昂贵的平价的都有。
每听到蒋娇龙发出一声惊呼,柴舫脸上的笑容就会很灿烂地绽放好一会儿。
蒋娇龙从库洛米的玩偶身上发现一条金龙项链时,楼思凡刚好走过来,也是来送生日礼物的。
他看见拆了一地的包装纸,玩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这样一比,我送的真是黯然失色。”
蒋娇龙笑说:“怎么会呢,大忙人还来给我过生日,就是天大的面子啦。”
柴舫面露疑惑,等楼思凡离开,才小声询问:“你不是为了帮小雨的吗?怎么他也来了?”
“他来怎么了,没事。”蒋娇龙不以为意,还在摆弄那个小玩偶。
“他来当然有问题了!他是情敌啊!”柴舫面露惊骇。
蒋娇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哎了一声,说:“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早就不追了,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这段时间程迟雨偶尔会提到这件事情,听程迟雨的语气,不像是不追了的样子啊。
柴舫仍然满心疑惑,但是蒋娇龙的情报一般都不会有错。
蒋娇龙看出来他的困惑,一拍他的肩膀,说:“慌什么啊,我办事,还能有问题吗?再说了,我说要办个小聚会,他是我小叔的朋友,而且最近在做一个舞台剧,和我爸爸有合作,肯定要来露一下脸的啊,构不成威胁,没事。”
“那你怎么知道他和喻老师之间……真的没什么了?”柴舫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毕竟程迟雨看起来愁得要死,看见楼思凡相关字眼都要冒火。
“我小叔都劝他放弃了,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喻老师心有所属,自己没戏了呗。”蒋娇龙又带着那种玩笑的表情说这种话。
柴舫啊了声,说:“你猜的啊!”
“不是我猜的,哎呀,回头说,人家还在呢,别让人听见了。”
蒋娇龙和蒋煦不一样,她过生日从来都不办什么派对,这也算是破天荒头一回。她竟然主动要办,那些有关系要走的,多少都要过来露露脸,就算人不到,礼物也是要到的。
柴舫的礼物都拆完了,蒋娇龙一样样收起来,才站起身,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说:“走吧!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蒋娇龙的生日派对是在一栋带花园的小别墅里办的,这栋房子是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她挺喜欢的,经常来住。
花园里有个竹藤秋千,此时人都聚在大厅里,秋千上只有喻安宵一个人。
程迟雨自从进到这里,眼睛就没看见过第二个人,送礼物都送得心不在焉。
蒋娇龙也没跟他计较,很迅速地传递了情报,还给他指明了方向。
程迟雨刚刚给自己之前打过工的店长打了电话,特意订了一个新品小蛋糕,草莓冰淇淋蛋糕,还有些海盐和脆脆夹心,一小块,很适合边说话边吃。
他拎着小蛋糕来示好时,喻安宵正坐在秋千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他走近好像还被吓了一跳。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程迟雨才同手同脚地把蛋糕递过去,说:“我刚刚麻烦之前的店长给我送来的,也是新品,你尝尝吗?”
既然蒋娇龙把他们都搜罗了过来,喻安宵对于在这里会见到程迟雨一点也不奇怪,因此才避开人群,躲到了这里。
但是许久没见,前几天还刚说了些决绝的话,喻安宵此时看见他,实在有些无所适从。
程迟雨把蛋糕放在他手边的小桌子上,靠近了一点,说:“你都看出来了,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当面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