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应岑有些茫然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睡的并不是沙发,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面前的房间很大,和会客室是一样的装修风格,陈设简单却奢华,离床不远处是一个半圆形的露台,应岑起身走了过来,发现这个位置极好,几乎可以将整个庄园尽收眼底。
这不会是霍章柏的房间吧?他昨晚回来过了?
想到这儿,应岑连忙向外走去。
刚一出门就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守在门边,见他醒了,立刻笑着说道:“应少爷,您醒了。”
这应该是霍家的佣人,因此应岑立刻问道:“霍先生呢?”
“霍先生已经去公司了。”
“已经走了?”应岑闻言看了一眼手机,才刚六点,这也太早了吧。
但她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霍章柏昨晚确实回来过。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又怎么从沙发挪到这儿了?
“霍先生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应岑问道。
“凌晨左右,回来时您已经睡着了,霍先生便没叫您,把您抱上楼休息了。”
应岑闻言一惊,“我是被霍先生抱上来?”
“是的。”
应岑没想到昨晚居然是这样的,一时间有些尴尬,自己来求人结果先睡着了,还被别人抱上了楼。
不过霍章柏也是真忙,昨晚凌晨才回来,现在竟然已经去公司了。
虽然家大业大,但看起来也确实辛苦。
“那霍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佣人摇了摇头,“这个难说,先生忙起来有时候几天都不回家。”
应岑闻言一下子急了,“但我还有事儿找他。”
“如果是急事的话,您可以去公司找他,先生走的时候吩咐过照顾好您,司机会送您过去的。”
“好。”应岑点了点头,时间紧迫,他也确实没耐心再等下去了。
因此吃完早饭便坐了霍家的车去了霍氏集团。
大概是霍章柏交代过,应岑这一路格外顺利,只报了个名字,前台便直接将他带到了霍章柏的办公室。
“霍总正在开会,麻烦您先等一下。”
“好的。”应岑点了点头,走进了办公室。
刚一在沙发上坐下,便有人送进来了一杯咖啡。
应岑喝了几口,便打量起霍章柏的办公室来。
霍章柏的办公室和霍家的装修是一个风格,陈设简单,摆的东西也不多,然而每一件单拎起来都是令人咋舌的价格。
应岑坐了一会儿霍章柏依旧没有回来。
应岑知道他们这种会一开就是几个小时,他坐得有些无聊,便起身转了起来。
转到霍章柏的办公桌时他看见桌上摆着一张相框。
应岑瞬间好奇了起来。
一般办公桌上的相框里无非就是爱人,孩子,家人。
他爸的办公室桌上摆着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霍章柏摆的应该也是吧,于是应岑凑过去看了一眼。
然而和他想象中的不同,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霍章柏和另一个男人。
那时的霍章柏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笑容明媚灿烂,身上尚且没有如今沉稳不惊的影子,反倒是他旁边的男子看起来比他大一些,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看起来温和又从容,像是书中描写的谦谦君子。
不知为何,虽然应岑印象里从未见过年轻时的他们。
但却莫名产生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大概是……他们长得都面善吧。
正胡思乱想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打开,接着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自门口响起。
应岑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去,然后就见霍章柏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西装,配了酒红色的领带,西装合身裁剪,熨帖流畅地勾勒出他的身材。
霍章柏今日没有戴眼镜,但他的度数应该不算高,目光精准地落在应岑和他身侧的相框上,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复杂,但很快便从他身上掠过,又淡淡地移开。
不知为何,应岑突然有些心虚,连忙解释道:“我坐得有些累了,起来转转。”
“嗯。”霍章柏一边应道,一边向他走了过来,“刚开了个会,久等了。”
“没有,霍先生我也是刚来。”
霍章柏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杯子正想喝水。
闻言突然笑了一下,“霍先生?昨天不还叫我霍叔叔吗?”
应岑有些猜不透他的话,但还是立刻改了口,重新叫道:“霍叔叔。”
“嗯。”霍章柏淡淡地应道。
“应氏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们需要一笔钱来度过这次危机。”
“一笔钱?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我知道,但我确实没办法了。”
霍章柏闻言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这才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你们公司的情况,你父亲被骗了二十个亿,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你希望我来帮你把这笔亏空填上。”
“是。”
“二十亿对于霍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霍章柏说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好整以暇地抬眸望着他,“但也同样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小数目,我凭什么帮你呢?”
应岑闻言,眸光有些闪烁,下意识偏过了头。
但下一秒,眼前便闪过父亲和母亲的身影。
他狠狠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情绪。
“应氏的股份,以及……我。”
应岑说着,低头拽出了脖子里的那串项链,项链一直贴着他的身体,此时已经被他的体温暖得温热。
应岑原本想说我知道您喜欢过我。
他愿意用自己来换应氏度过这次难关。
然而还没开口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低低的笑。
应岑抬起头,然后就见霍章柏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纯手工的皮鞋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砸在应岑的心上。
应岑抬起头,霍章柏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了起来,原本想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霍先生?”
霍章柏没答,只是目光缓缓向下,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应岑的脖颈白皙修长,线条流畅,像是古希腊雕塑家最得意的作品,而此时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瑰丽。
应岑对于自己的长相还是很自信的,从小到大不知收到了多少表白信,然而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从霍章柏的眼中看到他曾习以为常的爱慕和欲望。
有的只是饶有兴致的笑意,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宽容地看着一场小孩子的闹剧。
应岑突然有些慌乱,这和他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然而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就听见了霍章柏含着笑意的声音,“怎么?你又想像昨晚一样色.诱?”
第4章 脾气
应岑被他戳破了心思,一下子哑了声。
本来以为霍章柏对他有过这样的心思,一切应当很容易进行。
然而不知为何,应岑一对上霍章柏的目光,就觉得自己仿佛被钉在聚光灯下,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但这种事光天化日下确实不太适合直接言明。
因此应岑转了个弯道:“这是您送给我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是。”霍章柏道,“但我记得你当时似乎扔进游泳池里了。”
应岑就知道他肯定会介意这件事,因此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当时不懂事……还气盛。”
在别人面前折损自己的感觉并不好受,因此应岑缓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您那会儿对我有意思,对吗?”
霍章柏闻言眸色微动,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致,然而却没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哪儿方面的意思?”
他端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真的不明白应岑话中的意思。
而应岑却被问的脸上一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入猫爪的老鼠,正被扯着尾巴戏耍。
他明明知道,却要逼着自己亲口说出来。
应岑长这么大连恋爱都没谈过,本来用自己换取帮助已经足够挑战他的羞耻心,却还要被逼着亲口说出来。
因此从小到大被捧出来的脾气瞬间冒了上来,但形势比人强,如今他有求于人,哪里轮得到他来嚣张。
“就是……”应岑撇过头去,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热。
心里骂着霍章柏,面上却还是努力装得不动声色。
但他从小就不擅长伪装,因此脸上的表情很是扭曲,但还是逼着自己继续说了下去,“陪你一次……然后你帮我?行吗?”
“一次二十个亿,你倒很敢开价。”
“那你说多久?”反正事已至此,应岑也干脆破罐子破摔,转头红着眼睛瞪着他。
霍章柏见状眉头微挑,见真把人逗急了,也不再继续,终于正色了起来,“容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