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章柏似乎有些不适应他的疏离,再一次开口道:“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应岑闻言关车门的手不由一停,他还真的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发现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因此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他关车门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惨然一笑,对着他说道:“您的婚礼我可能无法参加了,提前祝您新婚快乐吧。”
应岑说完这才关上了车门,然后从司机手里接过行李箱,转身走了进去。
霍章柏望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然而心中却没有多欢喜。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却反而更不开心?
应岑在国外过得很好,霍章柏替他安排好了一切,买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帮他请了口语老师,还安排了人定期帮他做饭和打扫卫生。
那张卡里的钱很多,多到他可以花天酒地,无忧无虑。
应岑一开始还不想用他的钱,可后来觉得不用白不用,他还要花得狠一点,最好能让霍章柏心疼,心疼到后悔给他这么多钱。
然而霍章柏看起来并不怎么心疼钱,无论他花多少,都没有任何质问的消息。
应岑觉得自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就这么断了和霍章柏的联系。
应岑开始把自己一天的时间全都排满,除了上课学习练习口语外还交了很多朋友,把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
忙起来以后似乎真的就没时间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霍章柏有时候也会给他发消息,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无非就是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应岑每次都会盯着那短短的几行字看半天,却从来不肯好好回复。
每次都是嗯,嗯嗯,嗯嗯嗯……
似乎这样就能显得他已经放下,并不在意。
但只有他知道其实都是假的,当初收拾行李时他把霍章柏的那件外套一起带了过来,每晚抱着才能睡得安心。
但霍章柏都要结婚了,自己也没必要把这些告诉他。
做饭的阿姨一周只来五天,周末一般是他自己解决。
昨晚和朋友喝多了酒,应岑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也懒得出去吃饭,于是点了份披萨。
刚咬了一口,就听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应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会有谁来,但还是咬着披萨去开门。
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嘴里的披萨差点掉了下去。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霍章柏。
应岑来这儿已经几个月了,霍章柏还是第一次过来。
“霍先生。”应岑一看见他立刻站直了身体,下意识想把披萨藏到身后去,但还是被他看见了。
霍章柏的眉头果然皱起,问道:“怎么吃这个?”
“今天懒得出去。”
“阿姨呢?”
“阿姨周末不过来,我都是出去吃的。”
他们这么久没见,按理说应该疏离不少,然而奇怪的是氛围比之前机场送别那天还要好上一点。
他们都在手机里表现得冷淡,然而真的见到对方,却熟稔仿佛昨天刚见过面。
霍章柏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的披萨摇了摇头,“家里有菜吗?”
“有。”应岑闻言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去卫生间洗了手,又到了厨房准备做饭。
“您这是要做饭吗?”
“嗯,少吃些垃圾食品。”霍章柏说着拿出了冰箱里的虾和蔬菜,准备熬粥。
应岑跟在他后面撇了撇嘴,“您说话怎么和我爸一样?”
霍章柏闻言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了一下,随即自嘲道:“年纪大了吧,你也知道,我们中年人都这样。”
虽然应岑嘴上没少老男人老男人地叫,但听霍章柏自己说自己,他反倒有些不乐意。
“三十岁怎么能说自己老呢!明明是风华正茂。”
霍章柏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才是风华正茂。”
应岑不喜欢他提起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于是转移话题道:“霍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你等着吃就好。”
“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不好吃就倒掉。”
“我可不敢。”
霍章柏会做饭,但并不多,忙活半天也不过做出了一锅粥。
他端出来给应岑盛了一碗,看着他喝了下去,这才问道:“好喝吗?”
其实还不错,但应岑还是故意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好喝。”
霍章柏闻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喝了一口,然后评价道:“确实很一般,还是吃些别的吧。”
霍章柏说着起身想要把粥倒了,然而应岑见状连忙拦了下来,“别!”
应岑刚说完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激动了,于是连忙找补道:“别浪费粮食,我明天给外面的流浪汉吃。”
霍章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解决方式,笑了一下,重新把粥放了回去。
虽然说着难吃,应岑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把面前的粥喝了个干净。
其实他很想知道霍章柏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是想他了吗?但又不好意思问得这么直白,因此只是问道:“您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谈合作。”霍章柏简短道。
应岑心中刚升起的那点小火苗瞬间灭了下去。
他就知道。
应岑本来还想问问他今晚要不要住在这儿?然而霍章柏还没等他说话便先一步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么快。”应岑有些不舍地站起身来。
霍章柏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表,他下了飞机便先来了这儿,其实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他已经迟到,但这些自然没有必要告诉应岑,因此只是说道:“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随着大门开合的声音响起,屋内重新恢复了一片安静。
应岑重新坐回了餐桌前,如果不是面前摆着的粥,他大概会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桌上的粥已经有些凉了,但应岑还是重新盛了一碗。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粥看了许久,这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吃完后仰头看向窗外,对着霍章柏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口是心非道:“霍章柏,你做的饭真难吃。”
话虽如此,他还是一口一口吃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刚坐到车上的霍章柏突然打了个喷嚏。
司机见状连忙问道:“先生,您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霍章柏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公寓,从这里可以看见八楼客厅的玻璃,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霍章柏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
大概是……哪个小混蛋在骂他。
第32章 误会
霍章柏那日的到来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中投进了一颗小石子,在应岑的生活中掀起了一阵波浪,可是再深的涟漪终会随着时间散去,很快应岑的生活便再次回归了平静。
应岑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和霍章柏较劲一般每天吃好喝好,好好学习,充分享乐,将自己的生活过得多姿多彩。
他看起来过得好极了,朋友众多,身边总是有人陪着,可不知为何,却还是总觉得空落落的。
就像被打碎后又重新粘起来的雕塑,看起来依旧完好,但实际上处处都是窟窿,不时就会有风穿过。
大概是太寂寞的缘故,应岑开始越来越排斥回家,哪怕晚上有霍章柏的衣服陪着,他还是觉得冷。
于是他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多。
他交了许多酒肉朋友,晚上用酒来排遣寂寞,酒量也与日俱增。
他的生活终于彻底被填满,白天学习,晚上喝酒,忙得他没时间再去想那么多。
做饭的阿姨见他常常不回来,担心地想要找他谈谈心。
然而应岑直接让她不必再过来,工资会照付,每周来打扫一次卫生就行。
“这怎么行呢?”阿姨立刻表示拒绝。
然而应岑坚持,还让她不要告诉霍章柏,多出来的工资就当是封口费了。
阿姨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同意,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担心道:“您该好好休息一下,会生病的。”
应岑闻言却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他没把阿姨的话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阿姨竟一语成谶。
应岑一天晚上睡觉时把被子踢了下去,也懒得捡,就这么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就开始头疼。
他一开始还没在意,洗了个澡就去了学校。
结果一节课还没上完就发起了烧。
旁边的同学见他一脸难受的样子,好心地询问要不要送他去医务室?
应岑摇头拒绝,说回去吃点药就好。
头有些昏沉,下课之后他难得想要回去睡一觉,然而朋友打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喝酒?
应岑知道今天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喝点酒再回去睡,大概会睡得更好。
应岑原本啤酒就能喝醉的人,现在酒量练得好了许多。
哪怕生着病,喝了两杯也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