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国再正大光明地在国家队里拍一张发上去,不能让那个伊万占上风了,他才是和乐乐关系最好的!
虽然还没搞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但是某人已经颇有危机意识地开始谋划了。
池惊澜和凌榆合完照,打开ins看了看,发现凌榆果然没发出来,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退出去,点进今天新增的另一个关注的主页,便看到了伊万发的那条博文。
[伊万:今天玩的很开心,期待下次再见。@L [闭幕式全体合照][两人合照]]
池惊澜轻轻瞥了眼身旁的青年,勾了勾唇角,给伊万点了个赞,保存了那两张照片,还在底下回复了一句。
[L:下次赛场上见。]
没过一会,身边某人点手机的声音果然更用力了起来。
池惊澜满意地笑着收起手机,弯腰从包里保护的最严密的那个隔层拿出凌榆送他的那枚玉佩,挂到自己脖子上,然后认真塞进了衣襟里贴身放好,最后拍了拍看着他的动作愣住的某人脑袋。
“比赛不好戴所以我暂时摘了,走了,去酒店拿行李,然后我们回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花滑队回国后, 主力运动员照常歇了两天,便又恢复了正常的训练。
双人滑和单人滑的训练时间是完全错开的,并且除了休息之外, 卓凝珍身边基本都跟着齐文光, 池惊澜和柯苑泽还有凌榆在休息室的那一场会谈之后并没有找到和她单独聊天的机会,池惊澜也没有再收到卓凝珍发来的消息。
但是他们偶尔在食堂碰见卓凝珍的时候, 卓凝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露出完全是客气的笑, 和师兄的关系看着破冰不少, 大概是那天闭幕式上聊了些什么。
关于双人滑的事, 池惊澜几人并不着急, 或者说也没有办法着急, 无论是调查,还是解决问题, 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单单只是单人滑,陈志国基本肃清那些腐朽的东西, 也花了好几年, 他们在双人滑毫无根基, 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努力把双人滑的情况调查清楚, 然后等待合适的时机。
其实有点被动, 但暂时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目前他们的重点自然还是训练和比赛, 然后利用闲暇时间调查一番双人滑的过往, 为了安排每个人负责的范围,池惊澜几人还又抽时间聚了一下。
“我们从什么时候查起?”食堂的角落,三人解决完面前的饭菜放下碗筷, 柯苑泽率先开了口,摸着下巴问。
没错, 国家队的运动员口中的聚一下,就是中午找个时间一起在食堂吃个饭,无比的朴实无华。
和平常不同的也就是他们错开了高峰午饭时间,挑了一个食堂没什么人的时候。
池惊澜似乎早就在心中思考过这个问题,回答地毫不犹豫:“1988年的冬奥会之后开始。”
这个时间点太过特殊,不说凌榆,柯苑泽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他们齐齐抬头看向说话的少年,神色变得有些异样。
尤其是凌榆。
看到他们的神色,池惊澜好笑地挑了挑眉:“怎么了,那么大反应做什么,那时候的冬奥会谁谁如何了,跟现在的我们可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事那次冬奥会之后国家队里的变动。”
曾经的传奇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将那些不太愉快的过往彻底翻篇,清冷的语调不急不缓,就悄然透露了一些当年无人知晓的真相。
“当时池澜举报了男单的主教练,接着就出了意外,中间有没有关联我不清楚,不过至少池澜的举报还是起了点效果,男单主教练下台的同时国家队也进行了一轮大洗牌,如果有些势力当年就存在,那么他们的大部队一定会从男单撤出来,那么从那个时间节点调查双人滑的人员流动是很有必要的,甚至冰舞与短道也可以查一查,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
凌榆知道池惊澜的身份,除了感情之外其他方面他可一点都不迟钝,闻言便迅速反应过来了池惊澜话中隐藏的深意,瞳孔骤缩。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池澜的曾经,可是池惊澜的这一席话,却把他实实在在、彻彻底底地震在了原地。
池澜当年的死亡不是意外?
那一次卡尔加里,他是去寻找了什么?仔细一想,池惊澜的改变好像也是从那一次比赛开始的。
他的偶像做了那么多的事却不为人知,那遭受的苦痛呢,又有多少不为人知?
凌榆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无人知晓,他现在有多心疼,有多想伸手抱抱身边的少年。
他知道这很不对劲,若只是偶像,那么他应该是崇拜和感慨,如果只是朋友,那么他应该生气,着急,去找到幕后黑手,而不是此刻心疼充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为何会如此,凌榆隐隐有种感觉,却不敢去深想。
池惊澜对于他太特殊了,特殊到凌榆不敢轻举妄动,怕破坏他们如今的关系。
但有些东西他不敢深想,现在伸手抱一抱乐乐,他总是敢的,就是对面的那个人有些许碍眼。
科苑泽还在消化池惊澜那一段话中巨大的信息量,突然被凌榆瞪了一眼,感觉十分莫名其妙。
他没管又发病的某人,看向池惊澜,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当时是池澜举报的?”
当今世人知道池澜这个名字的,大多数都讳莫如深,科苑泽却不认为传奇是世人口中那样的人,他和凌榆来自一个省份,他们那边老一辈的人口中,能听到一个不一样的池澜,而成为陈志国的徒弟之后,科苑泽知道的也就更多了,国家队里腐朽太多,传奇当年大概也是深陷泥潭,被某些人泼了一身黑水。
当年国家队的高层变动,对外隐瞒地很好,就像是一场正常无比的人员更替,那时候连官网都没有,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某个官方报纸上占了一个版面,到现在除了当年关注到这件事的人,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真相了。
科苑泽知道是因为陈志国,他师父那里还留存有当年的报道,按道理说国家队的档案室里也应该有留存,只不过科苑泽几乎翻遍了也没找到。
小师弟知道当年的变动很正常,无论是陈志国还是凌榆也都知道这些事,但是知道是谁举报的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主教练的落马显然不是上面主动发现的,若非有人举报,以那时候的官官相护,男单的变动绝对不会如此迅速,可无论是当年的报道,还是别的什么地方,都丝毫不曾提过究竟谁才是举报的人。
科苑泽自然猜测过是池澜,但也只是猜测,而小师弟却是如此笃定地说出了这一切,让他实在有些好奇。
池惊澜察觉到了身旁青年情绪的变化和他的蠢蠢欲动,一只手伸到桌下,放到凌榆的大腿上轻而易举地按住了他,然后面不改色地回答了柯苑泽:“从陈延……爷爷那里知道的。”
柯苑泽知道陈延是他师父的父亲,也知道陈延和池澜的渊源,他去过一两回师父家里,不过大部分其实还是凌榆跟他说的。
不过这件事……如果凌榆知道的话,不应该不跟他说才对,柯苑泽看向凌榆,发现这人不知为何僵在那里,倒没有对池惊澜的话做出什么惊讶的反应。
凌榆难道知道?柯苑泽眯了眯眼,加上他刚才莫名其妙瞪自己的一眼,笑眯眯地在心底给他记了一笔。
其实凌榆这波的确无辜,他只是知道池惊澜的真实身份,虽然也惊讶,但因为大腿上的那只手,完全僵住了而已。
不过就算柯苑泽知道了真相他也不在意,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把凌榆刚才那一眼给瞪回去而已,他和凌榆之间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对于彼此,都是“睚眦必报”的。
但可不能为了凌榆把自己的小师弟晾在一边,柯苑泽很快收回视线,转头给池惊澜稍稍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好奇:“之前我在老师那看到过当年的报道,后来我翻过档案室的记载,没有找到任何资料,我才有些好奇。”
“没有任何资料吗……”池惊澜垂眸沉思片刻,桌下的手从凌榆的腿上移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开口:“我算池澜的粉丝,之前去卡尔加里分站赛的时候,我去过当年的现场,意外翻到了一个东西,你们可以看看。”
池惊澜把手机上那张照片推到桌子中央,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
就是他当时拍下的,那个被黄土掩埋的平安福的照片。
之前池惊澜从未想过自己会把这些东西公开出来,他原本的打算都是把这些秘密深深隐藏在自己的心底,过去的事不必让他人知晓,也不用给别人再添麻烦,只要他自己来就够了。
何况单单只是一个平安福,若他并非本人,也不会把这东西和幕后那些人联系起来,当时在卡尔加里发现这枚平安福的时候池惊澜受到冲击不小,还把那枚平安福埋了回去,想着以后或许能作为线索,但他现在想想,那个平安福作为线索来说,还是太牵强了。
但也许是本能就觉得师兄和凌榆会相信他,池惊澜如今把这张照片放出来,还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普通的食堂里,心情也没什么大的波动了。
就像他刚才说的,把自己当成是池澜的粉丝就好,当然,他可能做不到凌榆那样“狂热”。
池惊澜想到这,忍不住低头轻轻浅笑了一下,才抬起头,看向正在研究那张照片的两人,用一种猜测的语气,说出了他知道的一些东西。
“你们应该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我就不多说了,这个平安福我是在当年现场附近的一片荒草地下挖出来的,应该是当年那辆卡车掀翻之后掉落下来,没有被清理掉的东西。”
“当年池澜出意外的时机太过巧合,正好是冬奥会恰好结束的那一刻,对于某些人来说,他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何况池澜曾经说过退役之后会从教练开始做起,以池澜的能量,如果背后真的有一股势力,那个势力是绝对不允许池澜做上教练,更加破坏他们的布局的。”
“我觉得有一种可能,有些人事先收到了消息,将大部队撤出男单留个背锅的,然后彻底解决后患。”
后患指的是谁,池惊澜没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懂。
“那这个平安福……”柯苑泽被这堆消息砸得脑子有点混乱,没太理清平安福和调查背后真相这件事的关系。
“如果当年那场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人为,那这个从车上掉下来的平安福或许是一个切入点。”
世界上有许多人因为传闻厌恶池澜,但希望池澜死的,只能是那些腐朽腐败的东西,因为池澜切切实实地阻碍了他们谋取利益。
那么,如果想调查如今的国家队还隐藏着什么腐败,从那时候起追根溯源再合理不过。
几十年,他们可能一点破绽都不露吗?
池惊澜拿起桌上的手机,指尖轻轻划过屏幕,换了一张照片,重新推了出去,抬眸,目光变得有些冷冽。
那张照片上,是一个看着六十左右的老人。
“你们听说过马正豪这个人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池惊澜的老熟人,上辈子的老熟人,那位总刁难他的“记者朋友”。
几乎每次比赛都会在赛后的记者采访遇上他, 问些他不爱听的问题, 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一开始池惊澜还会忍住脾气回答, 到后来他发现这人根本只是为了他身上的噱头和光环, 便干脆冷着脸不回答了。
但即便如此, 这位“记者朋友”似乎也没有放弃从他身上榨干利益, 就此以后, 便出现了池澜性格冷傲, 目无尊卑,无礼无德的传言, 抹黑池澜让他成功博取了众人的关注,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池澜后来的风评,这位“记者朋友”功不可没。
池惊澜对待他人向来并不如他要求自己那般苛刻, 世界上许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 池惊澜在那样的年代长大, 自然见过太多的灰色地带, 可他清楚, 人总是要有底线。
人非圣贤, 总有自己的私心, 只要不越线,池惊澜其实都不介意,可有些人总是太过分。
他很少会如此厌恶什么人, 那些“毒瘤”算一份,这个马正豪也算一份, 只不过他曾经从未想过,马正豪可能也能归类到“毒瘤”的那一个分类里。
之前池惊澜只以为他是一个品行不正,自私自利的记者而已,对于厌恶的人,他自然不会去耗费精力回想,直到那次在噩梦中看到了马正豪最后一次冬奥会采访他时腰间挂着的平安福,他才惊觉不对。
那之后池惊澜仔细复盘了一遍和马正豪有关的过往,发现了许多他曾经忽视的疑点。
如果马正豪背后没有其他人助力,那些谣言散播的范围怎么会如此之广;如果没有“官方背书”,马正豪那样三流八卦小报的业务能力,怎么可能成为后来那些大赛的官方指定采访记者。
更何况……
柯苑泽和凌榆低头仔细看了眼那张照片,思索片刻之后,也认了出来。
“我好像有点印象,之前国家队有大领导们来参观,他就在其中,似乎是哪个比较权威的报社的社长。”科苑泽微拧着眉回答。
凌榆更加直接,手机百度一搜,便跳出来了马正豪的生平。
“国家体育总局中国体育报业总社社长,马正豪。”凌榆一个字一个字念到。
没错,当年那个靠着噱头起家的八卦记者,如今竟然爬到了这种位置,如果说其中没有猫腻,池惊澜是不相信的。
“他有什么问题吗?”科苑泽看向池惊澜问。
凌榆认真又担忧地看着池惊澜,眉心微微锁着,神色凝重,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池惊澜静静抬眸,语调平静:“马正豪是他改过的名字,他的原名叫马建国,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名字。”
因为这位“记者朋友”还改过名,之前池惊澜一开始搜索的时候还搜不到,后来他干脆按着职位从高到低一个一个看过去,果然被他找到了人。
“建国”“志平”这样的名字在过去几十年里都是十分流行,重复率很高的名字,但也同样寄托着老一辈对国家最质朴的期待。
马正豪不仅抹去了曾经的过往,还抹去了自己的名字,舍了“国”字,取了一个又正又红的名字,成了如今德高望重的体育报业总社社长。
“马建国……”凌榆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眼骤然冷峻下来,“当年那个无良小报的记者?”
陈延家里收着大多数有关于池澜的报纸,无论评价好坏,凌榆翻过好多遍,对此那些令他恼火的报道印象十分深刻,池惊澜刚才提到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感,结果竟果然是他。
科苑泽也看过那些报纸,经过池惊澜这一提,也有了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