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榆拇指和食指捏起,认真地比划着那“一点点点”,然后笑着凑近有些愣住的少年,一口大白牙亮的人晃眼,眼神灼热,语气自信又张扬。
“毕竟,我们的传奇大人从来没有辜负过任何人的期待,不是吗?”
……是个屁,“传奇”终是恼羞成怒,微红着脸强行镇压了某开屏的孔雀,转回了正常的讨论氛围。
而最终的结果,也就是孙莹莹和陈志国收到的那两封信了。
用凌榆的话来说,这既可以给双方足够的冷静和思考缓和的时间,也足够的郑重有仪式感,他们要是想当纪念,还可以把这封信好好保存起来,最合适不过了。
池惊澜想的也差不多,两人一拍即合,便一起琢磨起了信的内容。
写给孙莹莹的那封信,是池惊澜独立完成的,但给陈志国那封,凌榆倒是参与了不少,甚至等池惊澜写完,他自己还提笔补了几句。
本来池惊澜只打算对孙莹莹坦白的,毕竟前世后来他怕连累陈延,主动远离他们一家后,和陈志国几乎没有交集,陈志国最多只是认为他和池澜长得有点像,却从未多想过,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能当很好的师徒,坦白反而没必要。
但是转念一想,和孙莹莹不是师徒,他都选择坦白,不和陈志国说的话,对自己这位师父的确不太公平。
而且万一哪天陈志国反应过来,或者谁说漏了嘴,让他发现周围的人全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那画面就有些太美了,池惊澜不敢想。
所以最后他还是多写了一封信,只不过相较于写给孙莹莹的那封的郑重与认真,写给陈志国的信要轻松随意许多。
他和陈志国之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互相也足够熟悉,加上仗着有延哥护着他,坦白身份后,池惊澜面对自家师父只会更加嚣张。
至于凌榆补的那几句会不会被恼羞成怒的师父胖揍,池惊澜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池惊澜便把信交给了朱承业,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之后,就跟着凌榆出了国。
如今,在他们升职公告下来之时,这份升迁礼物也完美地送到了他们手上,池惊澜也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手机上除了朱承业的消息还没有别的信息,陈志国和孙莹莹都十分同步地保持了沉默,池惊澜一点儿不意外,也知道他们需要缓缓。
想到这,少年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觉得那画面应该挺美的,尤其是他家师父,表情恐怕十分精彩,没亲眼看到有点可惜。
但若他真的在现场,师父恐怕会当场恼羞成怒地揍他一顿,在迷妹面前有失颜面,还是不在现场的好。
嗯,还是现在这样好,少年弯着眼,重新放下手机,看向凌榆,笑意盈盈地道了声谢。
凌榆不知道池惊澜实际上谢的是他能够帮他分担点陈志国揍人的火力,闻言傻白甜地摇起了尾巴,摇头晃脑地得意表示自己没做什么,然后掏掏口袋,掏出几块叮呤哐啷的东西,圈地盘似的,一块一块往池惊澜脖子上套。
池惊澜低头一看,发现是凌榆这次比赛拿到的牌子,一块500m,一块1000m,还有今天的那块团体赛的金牌,总共三枚金牌,不多不少,全挂到了他脖子上,还挺沉。
不过他没有动,微微低头,任由凌榆挂完最后一枚,用三枚金牌套牢他,才眉眼含笑地抬眸开口,问道。
“送我?”
“嗯嗯!”
“为何?”
“今天第一次拿下团体赛冠军,意义非凡,我高兴!”
“一块都不给自己留,确定,不后悔?”
“当然!”
于是池惊澜满意地点点头,施施然起身,挂着属于凌榆的三枚奖牌溜达到饭桌前,顶着众人多彩的目光,优雅地又给自己夹了几口菜。
凌榆屁颠屁颠跟过来,见状关心:“乐乐,没吃饱吗,菜都有些冷了,要不我再喊服务生加几样?”
“不用,够了。”
池惊澜笑眯眯地回答,摇摇头,连带着脖子上挂着的奖牌互相碰的叮叮响。
众人的目光不由跟随,更加多彩缤纷了。
林桓:……
短道的魔鬼主教练抽了抽眼角,看着像变成了傻狗的自家王牌选手,以及白里透黑的隔壁听说“很乖”的小天才,再度确认了这次庆功宴绝对零酒精后,顿感世界荒谬。
最终他实在还是没忍住,迈开大步,把凌榆拎回自己的座位。
“凌榆,池惊澜身上有吸铁石不成?有点出息,给我坐好了!”
“……”
凌榆委屈巴巴地将好大一个自己团成了一团。
池惊澜见状,被可爱到了,没忍住,又笑了几声,然后被林桓六亲不认的眼神一扫,轻咳一声,也老实了下来。
不过三枚金牌还是在他的脖子上安了家,没人敢说什么,只敢用那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偷偷地瞄。
池惊澜不介意给他们看,甚至更加坐直了身体,姿态大大方方,让他们能看得更加清楚。
林桓狠狠闭眼,直接眼不见为净,顺便决定了回去把陈志国揍一顿。
这小子和乖究竟沾了哪门子关系,怎么他两只眼睛都看不出来。
好在凌榆被他镇压,熬到大家都吃喝玩乐地差不多了,林桓直接站起来发号施令,结束了这场庆功宴,第一个先出了门,顺便把凌榆也一道拎了出去。
他暂时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人黏在一起,对他眼睛不好:)
池惊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稍稍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然后跟在大部队的最后慢悠悠地出了门。
凌冽的风刺痛着他的皮肤,携着冬日的干燥呼啸着席卷进他的脖颈和鼻腔,属于冬天的辛辣气味就像浮浪拍打沙滩一般冲击着他的感官,与曾经那个冬夜如出一辙。
可池惊澜脚步一顿,看着前方乌泱泱吵闹的人群,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从未有一刻,感觉如此轻松,如此痛快。
不仅仅是坦白了身份和秘密的松快,还有官方公布升职公告背后的意义,那意味着他们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善后工作,才会轮到这些早已内部决定完,但还没来得及公布的消息。
所以至此,真正的,一切尘埃落定,黑暗彻底终结。
少年兀自笑了许久,轻轻的笑声逸散在空气中,没有人听到。
但人们却注意到了他的掉队。
“乐乐,怎么走那么慢,快跟上来!”凌榆被拎在最前面也阻碍不了他对池惊澜的关注,仗着卓越的身高穿过人群一眼锁定了少年,颇有些愣头青地挥手大声喊道。
“嗯,别掉队。”林桓瘫着脸,话里却也都是关心。
“咦,池少,怎么走那么慢,不会是金牌太沉吧,我们可以帮你分担一下呀!”
“走啦走啦!”
小朋友们闻言转头,呼啦啦地围了上去。
池惊澜微微惊讶地点点头,任由他们扯着自己的袖子,从善如流,无比自然地融入了他们的话题。
“来了,不过金牌可不沉,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好。”
“切~~”
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点亮了有些沉闷的夜,随风飘洒,久久不散。
从前万家灯火找不到一个热气腾腾的归宿的少年,在如今同样的黑夜,终于能够笑着一脚踏入人间烟火中。
从此以后,刺骨的冬夜,留下的也只会是温暖的回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跟着凌榆的比赛在国外溜达放松了一圈, 甚至还顺回了三枚金牌,池惊澜大摇大摆地挂着一脖子奖牌回了国,直接惊掉了基地里一众围观群众的下巴。
那不是这次短道比赛的金牌吗, 怎么跑到池惊澜脖子上去了?
等等, 三枚金牌,还是不同项目的, 那不是只有……?
人们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国家队训练基地里的运动员们也不是天天都只顾着训练的, 或者说正因为训练的枯燥, 八卦的速度只会传播得更快。
更何况这次八卦的中心主角都是谁, 是他们基地的两大门面啊!
没错, 凌榆和池惊澜早已凭借着他们那两张出色至极的脸蛋成为了基地里人们公认的门面, 甚至因为他们完全不同的风格,时不时的, 还总会爆发一场到底谁更门面的讨论,也算为枯燥的训练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
而现在,他们的小门面出去看了一场大门面的比赛, 然后回来的时候, 大门面的三枚金牌挂到了小门面的脖子上。
就算他们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这好像已经不是单纯的关系好了吧!
于是非常迅速的, 池惊澜挂着凌榆赢下的三枚金牌的消息很快就长着小翅膀, 飞遍了整个基地。
某些已经看透的人轻轻呵了一声, 懒得凑上去发光发热。
但还有太多人, 尤其是颜粉们,因不知情而好奇,抓心挠腮的, 都在琢磨着去哪里打听点一手消息。
大概是池惊澜平日里清清冷冷的少言模样太深入人心,人们即便看到少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不同以往看着很好接触的模样,也没多少人凑上去问他。
于是人们不约而同地涌去了短道那边打听情况。
短道的各位在这几天已经看麻了,他们总感觉自从那天庆功宴之后,池惊澜就好像打开了某个不得了的开关。
当他和自家一哥凑到一块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他们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真是太见鬼了。
此刻听到吃瓜群众们惊奇的疑问,他们又想起前几天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间不想回答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池惊澜和凌榆这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们可不愿意再去回想一遍。
最重要的是,他们其实也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那天庆功宴大家都很嗨,谁都没注意那几枚金牌是啥时候跑到池惊澜的脖子上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位花滑小天才的脖子上就已经叮呤哐啷,闪的他们大脑发光了。
这两个人凑一块后的氛围太过奇妙,没有人能够融入进去。
嗯,他们也不想参活进去,天天怪撑的。
短道的小朋友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大爆发,面对好奇的八卦群众们,齐齐的伸出爪子指向一边,异口同声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问他!”
吃瓜群众们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哼着小调,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凌榆,以及他身旁,因为还在“被放假”所以干脆没回花滑训练馆,正笑意盈盈地和凌榆聊着天的池惊澜。
吃瓜群众们:……?!!
他们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度确认,这的确是他们那本该高冷帅气的短道一哥。
哥,你崩人设了啊喂!
虽然之前就崩过,但后来凌榆对外又很快捡起了自己的偶像包袱,除了早已习惯了的短道队和花滑队,基地里其他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高冷男神的时候呢,突然这样来一下,冲击力太强,他们有点顶不住。
急,在线等,帅气狼王变成了二货哈士奇怎么办!
受够荼毒的短道众人若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高低得回一句€€€€没救了,抬走吧。
但他们不知道,只能默默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们,试图用威武霸气的眼神让他们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