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奥运冠军 第210章

想赢吗?当然想了。

这可是奥运会的奖牌啊, 是多少运动员穷尽一生职业生涯都可望不可及的目标,如今他们已经站在了这个舞台之上, 看似离那领奖台只有一步之遥, 但他们身在其中, 比观众们更能切身体会的, 却是那失之毫厘, 谬以千里的巨大实力差距。

在这样巨大的鸿沟面前, 他们用什么去跨越呢?

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要怎么才能从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中将他们本就已经视为囊中之物的猎物狠狠地咬下一口肉呢?

自己不成为猎物就已经很不错了。

短暂地上头之后, 众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冰舞的那对搭档年龄最大,情绪也最为稳定, 其中的男生率先开口。

“田忌赛马也要有能赛的资本, 进不了后面的长节目, 一切都是空谈, 但现在问题是长节目就不好进, 你知道的, 我们能拿到这个名额都是沾了你们和前辈们的光, 论实力,我们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到了奥运赛场上,获得团体赛规则的十个国家, 要先进行各项短节目的比拼,然后根据每个单项的排名赋予相应积分, 第一名十个积分,第二名九个积分,以此类推,最后各项总分相加,前五名进入之后的长节目。

这就造成了一个必然的结果€€€€如果有一个项目拖了后腿,那么短节目就基本定了生死,就更别说后面的长节目了。

“是啊,短节目一旦排在了后面,跟前面的积分差距还是很大的,我们世排成绩最好也就在二十左右,据我所知,团体赛参赛的国家没有比我们世排更低的,如果我们拿个一分,别人拿十分,这么巨大的分差,怎么弥补?”

冰舞搭档里面的女生撩了撩头发,也跟着开口,注视着少年的目光十分冷静,拿冷冰冰的数据说话,直让人哑口无言。

再让他们说下去可不得了。

“等等,打住。”池惊澜对上他们冷静且质疑的眼神,有些无奈地抬手开口打断。

这两位再说下去,他和孙莹莹刚才好不容易忽悠,不是,安抚好的双人滑和女单的小朋友们又要泪眼汪汪了。

这两位果真是有些难搞啊,池惊澜无奈又了然地想。

在这次花样滑冰的奥运参赛队伍里,池惊澜最不熟的就是这对冰舞的搭档了,为此他也专门去了解过他们。

作为华国花滑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项目,相对而言,冰舞的纷争也一直都是最少的,这对冰舞搭档今年都是二十二岁,据卓凝珍所说,是不满意于双人滑教练组的某些操作主动转项的。

远离了那些勾心斗角,加上他们在冰舞上也确实有天赋,四五年的时间,在教学资源都极度匮乏的情况下,硬是从国际上查无此人到勉强挤到了世排前二十,尽管是在边缘徘徊,对于华国来说,也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绩了。

仅仅是他们那不走寻常路的职业生涯,也足够说明他们是很有主意的人了。

只是他们太低调了,直到奥运会花样滑冰团体赛名额开始选拔的时候,他们才现于人前,池惊澜跟他们的接触时间并不久,但仍然很快摸清了他们的性格。

无他,这对冰舞搭档在一众因为奥运会而狂欢的小朋友中,冷静得有些太过格格不入了。

每天按时上训,按时下训,不打鸡血,能参加奥运对他们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影响,状态平稳地可怕。

就像是上下班的社畜一般,奥运会就是领导交给他们的一个寻常的任务,他们清楚以自身的水平也只是起到一个重在参与的作用,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是足够敬业的态度了。

显然,这两位是绝对理智的现实主义者,甚至对于更新换代了的花样滑冰国家队,也依然没有全然交付自己的信任。

这很合理,有些事情总需要交给时间去证明,换位思考,作为一个习惯了不公,麻木了黑暗的人,池惊澜也无法对一个短时间内让整个花样滑冰乃至体坛更新换代的“新势力”报以全部的信任。

池惊澜也不觉得这种态度是逃避或者是不对的,有罪的永远只是那些做出罪孽的人,和错误的环境,怪罪受害人,这不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本末倒置吗?

就像池惊澜从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英雄一样,只是他正好站在了这个位置,正好身边有那么多的助力,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一切才会如此顺利,而不能只把功劳归功于他一人身上。

但总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在花样滑冰这块焕然一新的蛋糕上分一杯羹。

在奥运名单出来后的一段时间,有人对冰舞人选的态度提出过不满,说他们对奥运会不够重视,年龄也偏大,要不要换一点年轻的运动员上去,就像花滑其他的项目一样,也有利于之后的梯队建设。

那一阵基地里“团体赛可能要换人”的说法一时间甚嚣尘上,但当事人却仍然每天按部就班地上下班,丝毫不受影响。

池惊澜从孙莹莹那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让孙莹莹驳回了那个提议,且雷厉风行地找出了谣言的源头,严惩了那位运动员。

即便那位运动员也是听到小道消息后八卦的无心之言,但规矩不可废,以一儆百,也希望所有人都能有自己的思考,不要被人当了枪使还一脸无知。

现实主义又如何,运动员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工作又如何,又不是对待工作不认真,毋庸置疑,他们就是现在冰舞成绩最稳定,且最好的一对搭档,是上奥运的唯一最优选择。

而且这一次冬奥会花滑队参赛的小年轻们太多了,反而更需要这样内核绝对稳定的人来兜底。

何况他们并非不热爱,在家庭条件不错,即使不当运动员也还有其他出路的情况下,仍在冰舞坚持了那么多年,对于理智的现实主义者来说,这就已经是极致地热爱了。

只是现实琐事太多,他们远离了风暴的漩涡,也将热爱这种太过炽烈的情绪压在了心底。

也因为现实主义者的理智分析,和对他们的不完全信任,所以在此刻,他们才会对池惊澜的话提出最冷静的质疑。

其实客观来看,冰舞这对搭档说的没什么问题,也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可能性,池惊澜能理解他们,但是在此刻这个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刻,说丧气话可不太合适。

而且池惊澜从不认为,他们的分差会如他们说的那样巨大,他曾参加过三届奥运会,所以也更清楚€€€€稳定,这个词,在奥运会的赛场上,虽然可能无法注定胜利,但注定不会垫底。

但少年没有立刻反驳他们,只是笑了笑,看向众人,反问。

“奥运会团体赛的选拔规则,不用我多说,大家应该也都清楚吧?”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

他们都被选拔上了这一场团体赛,自然不会不清楚。

团体赛的规则本身并不复杂。

想要入围奥运会的花样滑冰团体赛,就需要先获得团体赛的参加资格,而这项资格,则由冬奥赛季前一个赛季的大奖赛中各个项目各国的最好成绩决定。

取一个男单,一个女单,一对双人,一对冰舞的最好成绩,然后按排名获得相应积分并相加,且必须有三个有效积分,最后总分前十的国家自动获得参加奥运团体赛的资格。

而他们华国能拿到这个来之不易的资格,上个赛季男单柯苑泽,双人滑齐文光与卓凝珍在大奖赛中取得了有效且排名十分靠前的积分占了大部分的功劳。

最后一个有效积分,则是由冰舞在上个赛季中某一站大奖赛的最好成绩,第九名,踩线拿下的积分。

若是没有这个积分,那就要再往下看上一届世青赛了,上一届世乒赛华国发挥比往届好上不少,也能挤出一个有效积分来,就是这次团体赛女单的参赛选手荣思莹在上一届世青赛中取得的第七名的成绩。

但是冰舞的积分既然计算上了,就不能说冰舞对于这个团体赛资格的获得毫无贡献,这一点池惊澜必须要点明。

“你们的名额是自己挣的,积分也是白纸黑字在规则上作了数的,不用那么妄自菲薄,至于田忌赛马的资本。”

少年顿了顿,而后展颜,笑道。

“资本是我们在坐所有人不俗的实力,以及那些强国想要借此练兵的心态,他们不派出最强实力,我们实力更是不差,有何不敢应战?”

少年身上的自信和锋锐几乎是带着压迫感溢了出来,耀眼得即便是就坐在他对面的冰舞搭档,以及双人滑和女单众人,在这一刻也感觉自己好像无法直视他的光芒。

注定不会平凡的人物,也注定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物,冰舞的男生这般冷静地想道,但当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搭档的时候,却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久违的火焰。

……试这一次,似乎也不亏?

毕竟听起来,池惊澜说的不无道理,确实有实现的可能性。

而当冰舞的搭档开始分析起具体的可能性的时候,他们隔壁的几个小朋友,已经热血上头地燃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我们实力不差吗!”虞灵灵和赵瑞嘉抓着彼此的手臂,睁大着双眼看着池惊澜和孙莹莹,狗狗眼中满是期待和求夸奖。

“当然。”这次是孙莹莹回答的。

有了池惊澜的强势镇场之后,之后的鼓励环节,就是她的主场了。

华国的双人滑实力一直不弱,而且之前齐文光已经到了快退役的年纪,双人滑正在物色下一个“接班人”,对于年轻一代们的训练还是费了心思的。

虞凌凌和赵瑞嘉虽然年纪尚小,但孙莹莹作过充足的数据分析,在这一次团体赛的双人滑参赛名单中,他们的实力至少能排在中上游,努力冲一冲,前三都有很大的可能性。

这恐怕也是之前的双人滑教练组对双人滑作出的唯一贡献了。

只不过之前的双人滑向来都是打压试教育,所以他们虽然实力不弱,自信心却差了一截,而且大赛名额基本被那些人把控着,大赛经验也不是很足。

而这一次的奥运会名额都是齐文光和卓凝珍在上个赛季争下来的,他们没参加过几场大赛,却在国家队巨大变动之后被迫接过曾经辉煌无比的前辈的担子,骤然挑起大梁,既要参加团体赛,也要参加之后的单项赛事,是难得的机遇,也是巨大的压力。

女单的问题也类似,小姑娘刚进国家队不久,不曾遭受过那些打压,身上一股往前的冲劲,朝气蓬勃的。

虽然经验和实力还不太足,但也不至于垫底,只要克服了大赛的压力,发挥出来的实力绝对超越她那才刚刚起步的世界排名。

说实话,之前看他们大大咧咧的模样,池惊澜还在想他们心理素质意外地不错呢……没想到,只是反射弧太长。

不过问题暴露出来,总比在赛场上蒙圈好,都是小问题,下点猛剂,第一场比赛就这么打着鸡血地过去了,有了第一次,之后的比赛也就适应了。

对付热血未泯的小朋友,这招最有效了,池惊澜可是实打实的过来人。

他当年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时候,就是这么被延哥和伦恩对付的。

记忆中偶然翻涌出旧时光的趣事,少年嘴角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看了眼身旁游刃有余的孙莹莹和被顺毛顺得恨不得现在就去大干一场的小朋友们,弯了弯眉眼,朝着仍看着他皱眉思索的冰舞搭档点了点头,然后就闭上了眼开始养神。

实际上是在脑海中演算起了等一会他要上场的短节目。

少年闭上眼后收敛了所有气势,沉着冷静的模样再次让坐在他对面的冰舞搭档愣了愣,他们听着旁边孙莹莹的数据分析,最后看向对方,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丝坚定,也作出了他们的决定。

可惜池惊澜闭着眼,没看到这一幕。

孙莹莹余光注意着冰舞搭档的动作,松了口气的同时这般想道,但又很快了然€€€€池惊澜就算没看到,应该也早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了。

毕竟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运动员心态问题,还能马上给出解题答案,让他们迅速调整过来的传奇啊。

赛前动员大会也算有惊无险地开完了,大家最后整理一下装备,调整了一下很快就到了时间。

在沙发上一直闭目养神,无人打扰的少年也终于睁开了眼,眼底清明一片,不见一丝混沌。

他压着周身的气势,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地笑容。

“走了。”

男单比赛排在最前面,少年直接选择在休息室换好了冰鞋,在冰刀上套上冰刀套,一马当先的推开休息室的门,转头对众人笑道。

“总之花样滑冰团体赛受到的关注度并不高,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让我们好好地大干一场吧。”

“好!!”小朋友们激动应道。

孙莹莹走在最后,听到池惊澜这句话,抽了抽眼角,欲言又止,最后努力地憋了回去。

也好,就让他们认为这场团体赛的关注度不高吧。

众人去到候场区等了一会。

团体赛的出场顺序是规定好的,不是抽签,而是按照之前资格获取的总积分排名倒叙上场,华国的四项积分相加,排名排在十个参赛国中的第六,因此是第五个上场。

短节目时间本身就短,很快便轮到了华国,因为是团体赛,所以参加团体赛的运动员和领队能和出战运动员一起,在冰场旁专门设置的位置上近距离观赛。

池惊澜推开候场区的大门,身后跟着参加团体赛的众人,迎着耀眼的灯光和主持人的播报中,踏进了冰场的入口。

全场的视线,以及摄影机的镜头都聚焦而来。

少年从容地摘下脚下冰鞋冰刀上套着的冰刀套,将他们交给孙莹莹,然后抬眸看向那对冰舞搭档。

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中,少年笑笑,回答了他之前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你们不是问别人如果拿十分,分差太大怎么办吗?”

“怕什么,我们也会有十分。”

“等着,看我给你们打个样。”

说完,少年也不等他们反应,外套一脱,衣袂翩翩,潇洒又傲然地向着冰场中心滑去。

这是池惊澜的自信,也是池惊澜想要送给团体赛其他运动员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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