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小梅回来了,凑到吴蔚身边,低声道:“小姐,外面有人要见你。”
吴蔚皱眉,正要拒绝,却瞥见小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止住了拒绝的话,转身出了卧房。
门口,吴宅的管家身后,跟着两位身穿劲装,腰佩兵器的精壮男子。
管家见到吴蔚,满眼的激动,但此时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是朝吴蔚行了一礼,便让开了位置。
管家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吴蔚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果然其中一名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方令牌,吴蔚很熟悉,正是宜王府的信物。
“吴姑娘,王爷有请,请你立刻跟我们走一趟。”
小梅及时上前,用商量的口吻,问出了吴蔚心中所想:“二位,我家小姐有恙在身,这也才刚到家,今日夜已深沉,可否通融一二?”
那人只是淡淡扫了小梅一眼,却对着吴蔚说道:“吴姑娘,请吧。”
见二人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兵器上,吴蔚知道自己这是非去不可了。
“小梅,帮我照看好三娘,若是她提前醒来,你就告诉她我去王府复命去了,很快就回来。”
“是,姑娘……不如请郎中在汤药中加一分安神的药材,让柳姑娘好好睡一觉吧?奴婢只是担心,若柳姑娘醒来不见小姐,怕是又要受惊。”
吴蔚想了想,点了点头。
一想到柳翠微昏厥前的低语,吴蔚就心疼不已,自己一定要守在三娘的身边,让她一醒来第一个就瞧见自己,再不要她担惊受怕了。
……
吴蔚跟着两名男子出了吴宅,一路疾行,路上遇到了几波巡防营的侍卫,但见到宜王府的令牌后,巡防营的人迅速退了下去。
吴宅距离宜王府很近,不过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吴蔚就已经来到了宜王府外。
两名劲装男子将吴蔚送到了一处角门外,轻轻在门上扣了几下,角门便开了。
其中一名男子朝吴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蔚跟着门内的人一路走这,来到了一处漆黑的小院,院内只有一间屋子的亮着灯。
引路的家丁停下脚步,对吴蔚低声道:“姑娘请。”
……
书房内,宜王穿着一套常服坐在书案后,背靠着椅背,显出几分慵懒。
见吴蔚来了,只是稍稍抬了抬下巴,说道:“免礼,坐吧。”
“谢殿下。”
宜王打量着吴蔚说道:“看来,这你一路是吃不少苦?”
“回殿下,九死一生。”
“哦?发生了何事?”
“平佳县主没有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宜王殿下吗?”高宁雪和东方瑞在海州雷宅给吴蔚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的很详细,也告知了吴蔚她们之后的动向。
“怎么,你的事情本王难道还问不得了?”
吴蔚便将她们乘坐的货船在海上沉没,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大致给宜王讲了一遍。
宜王听完沉默半晌,说道:“一会儿让我府中的大夫给你看看,需要用什么药材,只要是王府里有的,尽管用便是。”
“谢殿下。”吴蔚并没有拒绝宜王的好意,她也明白这次自己伤得不轻,失血过多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使得自己患上了贫血,长此以往会引发多种器官的并发症,这可不是小事,能得到宜王府的帮助自然是最好的。
宜王似乎很好心,真的就叫人请来了大夫,当场给吴蔚切了脉,开了方子。
吴蔚心系柳翠微,主动说道:“殿下,天色不早了,臣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不忙,本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吴蔚抿了抿嘴,答道:“殿下,臣的身体恐怕无法胜任……”
“你别急着拒绝,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不耽误你养病。”
“……是。”
“今后你就在自己家里好好养病,没有本王的命令,暂时不要出门了。”
吴蔚有些不解,暗道:这是要软禁自己?
见吴蔚不语,宜王稍加思索,索性挑明道:“在世人眼中,你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出现在外人面前了,看见过你的人,本王会交代下去,待风头过了,本王再想办法为你正名。”
吴蔚吃惊地看向宜王,电光火石间眼前闪过了回到泰州后,见到自己的那些人的反应,再想到柳翠微的状态,明白了什么。
“殿下,这是何意?”
宜王叹了一声,说道:“周老爷子已经在泰州安顿下来了,你们的货船沉没后,并非无一生还,逃回来的水手告知了周老爷子,你已经葬身大海的消息。本王已经破格按照六品官员的规格为你立了衣冠冢,还给柳翠微一家发了抚恤银,并把吴宅连着东西两个跨院都赏赐给了柳翠微,如今你在泰州百姓的眼中,已经死了。”
宜王透露的消息,细细碾压着吴蔚的心,一种浓浓的痛感将吴蔚包围,难怪三娘会消瘦成那般模样,难怪……
自己明明没有死,却被人为宣告了死亡,三娘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她该有多伤心?!
不过转念一想,吴蔚觉得自己被宣告“死亡”并不是一件坏事,于是便对宜王说道:“殿下,既然臣在泰州百姓的心中已经死了,不如……就请殿下提前结束三年之期,放臣离去吧。离开泰州后,臣愿意隐姓埋名,结庐而居,这世间再也没有吴蔚了。”
宜王看着吴蔚,拇指上的扳指再次被转动,淡淡说道:“本王可以放你离开,还可以赠你一笔足够安详下半辈子的盘缠,不过柳翠微一家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吴蔚大感不解,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宜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把三娘扣在泰州城?难道是怕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离开泰州后出卖他?想把三娘留下来当人质不成?
吴蔚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顾不得这话说出来会不会令宜王不悦,抬起双手朝宜王行了一礼,认真地说道:“殿下请放心,臣离开泰州后绝对不会再接触任何朝廷的人,殿下若是不放心,大可派几个信得过的暗卫扮作家丁,婢女,留在臣的身边,监视臣的一举一动,若是臣有半点出卖殿下的心,殿下就让暗卫把臣就地正法!”
“并非本王不肯放你们团聚,而是依本朝律例,柳翠微是清庐县的恩人,本王体恤清庐县百姓经受的苦难,命泰州府从清庐县的手上接下了柳翠微的供养之责,她今后都不能离开泰州了。”
“……臣、不明白。”
“在一个月前,柳翠微的贞节牌坊已经落在清庐县了。”
吴蔚感觉自己的耳朵突然嗡嗡作响,只见宜王的嘴巴一张一合,好似说道:“那贞节牌坊,正是为你立的。”
第285章 历史真相
宜王看着面前神情呆滞, 满脸憔悴的吴蔚,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柳翠微的身影。
那是在贞节牌坊设立的前几日,在东方瑞和高宁雪离开泰州, 前往京畿后的几日后, 宜王便找到了柳翠微,将吴蔚已经在大海中丧生的消息告诉了柳翠微。
那个时候周爷的几位水手也回来了, 有了他们的证词, 再加上吴蔚迟迟未归,柳翠微最终还是信了。
宜王能看得出,在听到吴蔚已经遇难的消息后, 柳翠微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但她强打着最后一分理智, 不肯失礼于人前。
宜王安慰了柳翠微几句, 拿出一早就拟定好的单子,上面是宜王府对吴蔚的抚恤目录, 以及周老爷子也给吴蔚准备了一份。
两张单子上的东西,足够柳翠微全家生活几辈子的了。
柳翠微看过单子后,反而更伤心了, 脸色苍白地起身,想要告退。
柳翠微的反应完全出乎宜王的预料, 在宜王最初的设想中,柳翠微是该伤心的,毕竟她和吴蔚的关系……但宜王觉得, 他还应该从柳翠微的脸上看到“因祸得福”的喜悦才是,别说是两个对食的女子, 就是正常夫妻, 丈夫死后能得到这么大一笔抚恤,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好事。
可柳翠微没有, 宜王甚至能感觉到她那几欲喷发的怒意,若不是碍着自己藩王的身份,柳翠微说不定会痛骂自己一顿,正是自己的决定,吴蔚才会死在了海上。
宜王看着柳翠微转身,直到柳翠微的一只脚已经迈过了门槛儿,宜王才出声叫住了柳翠微,请她回来重新落座。
看着柳翠微那犹如断线珠子般的泪水,看着她渗出殷红的下唇,适才还红着眼睛不肯落泪的人,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便哭得这般伤心,宜王知道:这利诱的计谋,怕是不成了。
宜王叹了一声,对柳翠微说道:“本王知道你伤心,出了这样的事儿,本王也同样心痛,正是出于对吴蔚的器重,本王才会派她去执行这次任务,本王对不住你们。”
扶桑之事已尘埃落定,宜王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柳翠微讲了一遍,并告诉柳翠微:吴蔚做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儿,她成功阻止了一场对大梁的进犯,至少保住了数十万百姓的太平日子和身家性命,她是英雄。
宜王的话和吴蔚信中的内容对上,柳翠微再也忍不住,抬起手背堵住嘴唇,呜咽之声断断续续地溢了出来。
宜王趁机对柳翠微说,眼下有一件危害清庐,清河以及泰州府三地百姓的危机正在酝酿之中,希望柳翠微也能和吴蔚一样,为了大义站出来,阻止一场即将掀起的祸乱。
柳翠微平复良久,哽咽着问道:“王爷所说的,是什么事?”
……
宜王回神,见吴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赤红的眸子里,有疑问,有悲伤,还有一份隐忍不发。
宜王主动给吴蔚倒了一杯水,推了过去。
“殿下,三娘是未出阁的女子,如何立得贞节牌坊?殿下适才说,那贞节牌坊是为了臣立下的,还请殿下给臣一个明示。”
“你离开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朝廷迟迟没有颁布减免清庐,清河两县赋税的旨意。由于朝廷后续的安置银没有到,两县的重建推行迟缓,两县百姓,民不聊生。于是就有人顺势而为,出了一个阴毒的主意。已经有人替你调查过了,柳翠微那个大姐夫,根本不是什么逃荒来的灾民,他本是圆山县一个叫仓山上的土匪窝里的军师,兼二当家,本名李峻。数年前,圆山县知县励精图治,联合卫所剿灭了仓山上的土匪,李峻当时并不在山寨上,侥幸躲过了一劫,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混进了逃荒的人群中,一路来到了清庐县小槐村。清庐县距离圆山县足有千里,李峻看中了柳家两老口性子老实本分,家中又没有儿子,便做了柳家的上门女婿。立贞节牌坊减免赋税这事儿,连本王也不甚了解,还是派人翻阅了典籍,才在肃宗时期颁布的律例中找到的。当时梁朝境内战乱不断,将士战死沙场后,朝廷拿出不足够多的抚恤,那些遗孀们为了生计只能改嫁,有些夫家无人的,还要带着孩子改嫁,改性。一度导致士兵怯战,军心涣散。肃宗得知情况后,便颁布了一条律例:若女子为亡夫守节三载,便可报告当地府衙,为其设立贞节牌坊。设立了贞节牌坊的人家,终生不用缴纳赋税,每年还能从当地府衙处领到一笔供养,同村百姓免税三年,同县百姓免税一年。出了这条律例后,士兵遗孀改嫁之风渐止,贞节牌坊林立,咱们梁朝也打了胜仗,稳定了下来。贞节牌坊之事,不过是战时的权宜之计,存在诸多漏洞,奈何君王敕令,不可朝令夕改,便没有废除。不过待战事平息,朝廷缩紧了对贞节牌坊的审批,慢慢的便不再有人立贞节牌坊了。李峻对你和柳翠微怀恨在心,趁着清庐县没有知县,各村群龙无首时,主动找到小槐村的里正和村长,提出了这一建议,联合清庐县的吴家,各取所需。李峻在这场圈套中得了二百两纹银。吴家则打算利用柳翠微夫家这一层身份,吃掉柳翠微的家产。而小槐村的里正和村长,则是为了本村的百姓,减免秋收后的赋税。三方一拍即合,煽动小槐村的村民,做出了入泰州逼迫柳翠微就范的戏码。”
吴蔚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问道:“殿下,这李铁牛化名来到小槐村这么多年,沿途的关卡就无人发现吗?”虽然吴蔚也是黑户,但她在没有得到正式身份前,从未出过清庐县,这才避免了身份的泄露。
后来出门的次数多了,吴蔚才知道:梁朝的户籍制度还是很严格的,李铁牛怎么可能用一个化名,畅通无阻地行至千里之外呢?
“李铁牛这个身份并非伪造的,而是真实存在的。根据李峻的供述,当年逃荒的队伍中,有一个与李峻年龄相仿的男子,就叫李铁牛。因为二人都姓李,同命相怜。李铁牛就把李峻当成了本家,没用几日李峻便把李铁牛的底细都套了去,在得知李铁牛已经家中无人时,李峻便动了歪心思,谎称要带李峻去投奔亲戚,二人脱离了逃荒的队伍后,李峻将李铁牛残忍杀害,李峻盗取了李铁牛的户籍,迁令和证明身份的文书,独自继续逃难,直到在小槐村安定下来。这李峻也是个狠角色,只因怨恨父母分家不均,当街打死了自己的亲兄长,逃到仓山上落了草,李峻并非你认为的那般,他曾经读过几年书,又心思活泛,心狠手辣,很快就得到了土匪头子的看中,做了军师,又一步步当上了二当家,手上的人命没有十条,也有七八条。”
宜王深深地看了吴蔚一眼,说道:“要不是李峻有了儿子,又想放长线,钓大鱼。等着日后吞没你和柳翠微拼搏来的家产,你们两个早就被他杀了!等他真正下定决心要杀你们的时候,却被诊断出了时疫,被人强压着扭送到了城外,回来以后,你们已经搬到了临近王府的吴宅,他试图接近吴宅好几次,都被巡防营的人发现了,这才没能得逞!”
吴蔚听完,只感觉一股寒意席卷全身,难怪!自己每一次看到李铁牛都觉得很违和!
在柳翠微的口中,李铁牛是一个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人,一切都听柳翠翠的,可吴蔚却总觉得,自己对李铁牛的感知与柳翠微的描述怎么都对不上号!
吴蔚朝着宜王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殿下,保护了三娘。”
宜王却摆了摆手,道:“只能说是你,种善因得善果罢了,李峻这种小人物,本王又如何时时关注?李峻那日去行凶,救下柳翠微的另有其人,不远千里查出这些情报,迫使李峻最后供认不讳的,也是她们。”
“她们?”
“你还不知道么?也是了……你还没来得及和她们见面。还记得本王当初拨给你的四个暗卫吗?梅兰竹菊,你留下了小梅,把剩下的三人都放走了。前些日子她们先后都回到了泰州,打听到你出了事,特意跑来宜王府向本王求了一个恩典,想要留在泰州和柳翠微一起等着你回来。李峻的妻子和儿子死了以后,李峻就对柳翠微起了杀心,是暗中保护柳翠微的小菊发现了端倪,制服了李峻。不过由于李峻杀人未遂,罪不至死。本王本想直接把李峻处刑,她们三个却说,若是你在,定要查明缘由再定罪。本王便把李峻的审问事宜,全权交给了她们三个。菊留在泰州秘密保护柳翠微,兰和竹专程跑了一趟圆山县,李峻的父母皆亡故,兰和竹请来了李峻的大嫂,侄子,指认了李峻。李峻见事态败露,又受不住小兰的手段,这才招供。”
“柳翠翠和李大虎,死了?”
宜王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说道:“大概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看了吧。贞节牌坊立成的当天,柳翠翠买了一挂鞭炮,专程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当面讥讽柳翠微。在刚建成的牌坊下面放了一挂鞭炮。结果那牌坊上的石板居然落了下来,当场就把柳翠翠母子俩砸死了!听说……他们母子俩的血把石板上的每一个字都染红了。目睹了这件事的百姓们都说,是因为柳三娘子与吴蔚,吴公子伉俪情深,吴公子看不得自己的妻子被人如此欺负,显灵把这对恶母子给砸死了。”
“亡夫?……吴蔚?”
宜王看着完全陷入震惊中,一问三不知的吴蔚,有些后悔自己太急着把人请过来了,就应该明日再请的,这些费唇舌的解释功夫,应该交由柳翠微来做才是!
宜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皱着眉头一口饮下,这才继续说道:“本王其实并不想逼迫柳翠微立贞节牌坊,虽然这对清庐县和清河县两县的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但她若执意不肯,本王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强迫她。减免两县赋税的旨意迟迟不到,眼看着就要开始收税了,百姓们急的犹如热锅蚂蚁,各村的里正和村长联名上书,递到了本王这儿,求本王替他们牵线搭桥,将此事说成,本王便将百姓们的诉求转述给了柳翠微。”
“她答应了?!”
“是,柳翠微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表示她还可以不要本王的抚恤和朝廷今后的供养,只有一个要求,贞节牌坊上的名字,必须要是你的。而且石板上所讲述的事迹,也必须由她亲手撰写,若是本王不肯答应,她宁可死了,也不立这个贞节牌坊。”
吴蔚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从椅子上跌坐下来,瘫软到了地上。
宜王不知何时来到了吴蔚的面前,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吴蔚,不忍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本王派王府的大夫再去给你看看。”
吴蔚却摇了摇头,唇边口中尽是苦涩,她颤抖着声音,沉声道:“殿下也答应了?”
宜王想到那日柳翠微一人,面对数十个村子的里正和村长,那纤细的身影挺得笔直,明明势弱,却不肯退让半步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敬意,感慨道:“不是本王答应了,你也不想想,你们两个女子,如何立的贞节牌坊?这不是要全天下人都戳他们的脊梁骨吗?可柳翠微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甚至当场掏出一条白绫,扬言说:若是他们不答应,这贞节牌坊之事,绝无可能,大不了便是三尺白绫,挂死在我的宜王府里!咱们大梁并不限制女子改嫁,一时间让他们到哪里去找已经为亡夫‘守节’三载的女子?最后几十个村子的里正和村子,同意了柳翠微的要求,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柳翠微撰写好碑文以后,他们要润色。柳翠微想了想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