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早的信息素不断释放着,是记忆深处熟悉又陌生的苦咖啡的味道, 席初蹙眉闻着, 苦咖啡的苦味和果醋的酸味互相交缠着, 说不出的怪异。
席初松开按着周早的手,一只手被周早死死抱着,一只手摸进包里, 把隔离喷雾拿出来, 又在自己的口罩上喷了两圈。
长期服用抑制剂对身体没有好处, 还会增加抗药性, 所以席初能不服用就不服用, 平时用的最多的还是隔离喷雾和阻隔贴。
这边刚喷完隔离喷雾,没等席初收回包里, 席初的手背突然被舔了下,湿软的舌头, 滚烫的嘴唇,那触感难以描述, 只一下,席初猛地抽出了手!
席初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跳了两下,后颈隐隐胀热,她蹙眉使劲擦了擦被舔过的地方,站起身俯视着周早。
席初道:“还没清醒过来?三分钟起效,这都5分钟了,你的体质是有多差?”
强效抑制剂最快20秒起效,三分钟还只是保守估计。
周早匍匐在地上,仰起带着热度的小脸,漂亮的鹿眼湿漉漉的,眼眶鲜红,像是有血要沁出来似的,看着又软又可怜。
席初眼神暗了暗,纵使在娱乐圈见过那么多美女,看到周早这样的,还是得说一句漂亮。席初见多了三观跟着五官跑的粉丝,她最讨厌这样的脑残粉,周早越是漂亮,席初越是厌烦。
本来对周早只有三分厌恶,这会儿也变成了七分,剩下三分没有满,是因为周早对她而言不过是个路人,路人也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再怎么讨厌也不至于满分。
周早舔了舔嘴唇,恍惚了很久才慢慢恢复神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时就有点站不起来,干脆靠着门坐着。
周早撑着跳痛的脑袋,她已经记不太清楚进到这个门之后的事情,更不记得自己差点占了席初便宜这件事。她的脑子乱得很,身体也很不舒服,连带着语气都不太好:“你怎么在这儿?”
席初的语气更不好:“你给我打的电话,还反问我?”
周早这才看到了脚边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电话居然还没有挂断,确实是她打过去的没错。
周早捶了捶脑袋,带着歉意看向席初,有气无力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是报警来着,不知道怎么就打到你那儿了。”
说到这里,周早突然慌乱地看了眼四周:“佟乐佳呢?她走了吗?”
席初垂眸看着周早,嘲讽地笑了下。
周早没看懂这笑,还以为席初是嫌弃自己没有道谢,赶紧道谢道:“谢谢你过来,又给你添麻烦了,我请你……”
周早想说我请你吃饭吧,可是想起一年前,她也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当时席初毫不客气拒绝了,还说她不差她一顿饭,希望她赶紧离开她的家,别给她添麻烦。
也对,人家是大明星,多少双眼睛盯着,还是别给人家添乱了,人家也确实不差她这顿饭。
周早挣扎着起来,冲着席初鞠了个躬:“真的太谢谢你了,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来过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谁也不会说。”
席初冷冷地望着她,道:“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跟我联系,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号码删了吧。”
周早僵了下,或许是这话说的太不客气,伤害了周早脆弱的玻璃心,周早的眼圈又红了,噙着泪道:“我只是想……也许哪天我有能力了,可以好好感谢你,所以才留着你的号码,我保证不随便打扰你,能不能不删?”
席初道:“不能,马上删了!”
周早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靠着墙低着头,抠着手指头,红着眼圈偷偷拿眼瞄她,眼泪含在眼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周早道:“我是真的想感谢你的,真的没有其他意思,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席初简直要被气笑了:“别说这么暧昧不清的话,好像我跟你多熟似的,当初救你就当我好心喂了狗,这次过来也不是因为你,换成任何一个人被强迫,我都会来。”
周早道:“可你明明可以报警,不用亲自过来这么麻烦,你还是亲自过来了。”
席初冷嗤道:“你还是这么天真,天真的可笑。我当然知道亲自过来很麻烦,可如果让别人报警,更麻烦。尤其是你的手机里有我的号码,我又是你在受害过程中唯一的联系人,一旦警察找过来,被狗仔看到,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席初又道:“这件事如果被深挖下去,再挖出一年前你在我家住过,以你这样的外形特征,谁会相信你是alpha?就算拿出你是alpha的证据,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我的事业才刚刚有点起色,你想毁了我吗?”
周早的脸白了白,嗫嚅道:“我没想那么多。”
席初道:“你当然没想那么多,你脑子里只有自己,从来不会考虑别人。周迟和你那么好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为了你差点坐牢,结果现在落了什么下场?你连自己的属性都隐瞒他,对你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比周迟重要,哪怕仅仅是一个陌生人的眼光,都能让你轻易放弃对周迟坦白。”
席初嘲讽地笑了笑:“我真替他感到可悲,为有你这样的发小而可悲。我虽然跟你算不上熟,你也只在我家住过那么两天,可就那两天你就让我清楚的看到了你的自私、懦弱、愚蠢、天真,或者应该说残忍,天真到极致就是残忍。我原以为你多少会有点改变,没想到时隔一年你还是老样子,还是一样的懦弱无能,一点长进都没有。”
周早承受不住的摇晃了下,本来就刚遭了一通罪,身体还虚弱着,这又被人指着鼻子骂,从小到大她都没被这样对待过,就连周迟最后跟她绝交都没有说太难听的话,她哪里受得了?
周早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你自己也说了咱们不熟,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明星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骂人吗?你救过我,我感激你,可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吧?你懂不懂尊重人?”
她不懂尊重?
席初道:“我不懂,你懂,你尊重周迟,所以可以看着周迟挡在你面前,为你背上杀人的名声,为你差点坐牢,而你毫发无损?你尊重周迟,所以可以隐瞒自己的真实属性,间接的害周迟分化失败,然后自己转学消失,逃避一切责任?”
周早的脸色更难看了,却还是下意识的为自己辩驳:“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都知道的,人总是会犯错的,犯了错难道就十恶不赦吗?就不能被原谅吗?我也是想要补救的。”
补救?
有些伤害可以补救,有些却不能,何况周早这个样子,哪里像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席初眯窄了黑瞳,越听越觉得可笑,她居然为了这么个东西瞒着助理和经纪人跑过来,还浪费口水说了这么半天。
席初懒得再多费唇舌,伸手夺过了周早的手机,删掉自己的号码,又把手机扔回周早怀里,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我为了救你砸坏了两个门锁,记得把锁钱赔了。”
周早拿着自己的手机,一看号码真的被删了,难过地擦了擦通红的眼睛,跟在席初身后道:“我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人,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
周早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看到了门外地上的佟乐佳!
只那一眼,周早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拽住了席初的胳膊躲在了席初身后。
周早颤音道:“她、她怎么还在?!”
席初皱眉看了眼周早的手,目露鄙夷:“我可不是周迟,你躲在我后面干嘛?指望我来帮你吗?你一个alpha,怕omega?你说你是不是废物?”
这样接二连三的痛骂,周遭就是再怎么害怕,这会儿脸皮也挂不住了,她缓缓松开了席初的胳膊。席初头也不回朝着玄关走去,周早本能地畏惧着佟乐佳,赶紧追着席初的脚步也想走。
脚踝突然被抓住,佟乐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那涣散的眼神,神志应该还不太清醒,只是本能的抓住了周早。
可就是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爬都爬不起来的omega,却吓得周早花容失色,伸手又拽住了席初。
周早带着哭腔喊道:“她醒了,她醒了,怎么办?她醒了!”
大概是太过害怕,周早拽得十分用力,席初被拽得趔趄了下,烦躁地回头瞪向周早:“放开我,都说了我不是周迟,我不会管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决,没有人是生来就该帮你的,别把一切看得那么理所当然。”
周早依然拽得死紧,几乎要哭出来了:“那我该怎么办?我报警吗?对!报警!我现在就报警!你陪着我,你别走,我现在就报警!”
陪着她?
看来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周早全都当了耳旁风,还真是只顾自己,自私到了极点。
周早慌手慌脚真的要打报警电话,席初按住了她的手机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别给我找麻烦,要报警你就自己报,别跟警察提到我,我也没空管你这破事。”
周早慌乱道:“可是……可是我一个人害怕。”
席初道:“你害不害怕关我什么事?你但凡有点骨气就不要求任何人,不要把任何人当你的挡箭牌,你自己解决这件事,那样你起码还算是个人!你要承认自己是个窝囊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躲在别人的身后,那就当我没说。”
周早道:“可我、我从来没自己解决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真的有用吗?会不会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对了,我妈,我可以给我妈打电话!”
席初冷笑一声扒掉周早的手,鄙夷的目光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周早的心窝,周早拿手机的手突然觉得无比的沉重,脸上火辣辣的,明明只是一个眼神而已,怎么比骂她的那些话还让她无地自容?
席初嘲讽道:“真是白瞎了你的alpha基因。”
说完这一句,席初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089章 穿回去的第89天
元旦三天假, 稀里糊涂过去一天之后,剩下的两天傅周顾都是跟傅一帆在一起,两人结伴逛首都的人文景区, 参观博物馆, 还去了几个亲王的宅院。
不过两人并没有花多少钱, 去的大部分都是免费景点, 个别收费的也都是学生半价,吃的也是同学推荐的价廉物美的当地小吃,总而言之, 母女俩的假期还挺愉快。
假期结束后马上就要期末考, 学习一下子紧张起来,清北的考试可从来不放水, 不及格是真的可能会延毕, 甚至都毕不了业, 大家的紧张都不是假紧张,全都是真的,一个个都动真格的用功备考。
傅周顾跟傅一帆一个专业一个班, 小组也分到了一起, 每天同进同出, 忙的脚不沾地, 有时候回到宿舍还会发信息互相讨论。
傅周顾倒也不是多爱学习, 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学不学都无所谓, 但是她喜欢和傅一帆互相督促,那种母女俩一起努力的感觉, 她很喜欢,也很珍惜。
只是学着学着, 傅周顾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本的四人小组,渐渐变成三人,最后怎么就变成两人了?
最开始是周迟不太对,自从那天说了不该说的话,周迟就跟她疏远了,虽然打电话周迟也会接,该说什么也会说,约见面也会见,可就是感觉不亲近了。
这种距离感就是种感觉,具体去说也说不清楚,周迟也没有不理她,甚至比以前还更好说话了,就连傅周顾问周迟席慕蝉的事,周迟都没有再阴阳怪气。
周迟说,那天她把礼物还给了席慕蝉,席慕蝉当场就哭了,正哭着,席慕蝉的姐姐就给席慕蝉打了电话,问席慕蝉怎么没有跟爸妈在一起,说爸妈在酒店很担心她。席慕蝉就说自己在清北,结果她姐刚好在附近,就是那么巧,把席慕蝉给接走了。
傅周顾听说那天席初来过,后悔得顿足捶胸,早知道就该死皮赖脸跟着周迟,还能见一见偶像。
傅周顾虽然知道席初的家,可席初是大忙人,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而且归期不定,除非一天二十四小时蹲守,否则根本蹲不到人。
当然,她可以厚着脸皮拜托席慕蝉给自己提供“内部”消息,可那不就是私生行为吗?傅周顾不喜欢那样,喜欢偶像就应该远离偶像生活。
当然,偶遇不算私生,错过偶遇可就太遗憾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她遗憾的样子表现的太明显了,周迟转头就走了,再见面,那种不冷不热的距离感呈光速递增,傅周顾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这边还没琢磨明白周迟到底怎么回事,那边顾星河也不对劲起来,原本和她们同进同出的顾星河,渐渐开始不跟她们一起活动了,不管是去吃饭还是去图书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只有她和傅一帆两个人。
傅一帆也感觉出了顾星河的不对劲,她和傅周顾专门找顾星河问过,顾星河和周迟差不多的态度,也是该笑就笑,该说就说,跟平常一样,只是突然多出了很多不能见面的理由。
又是一天午饭时间,傅一帆和傅周顾面对面坐在学生食堂吃着饭,傅一帆叹了口气,傅周顾也叹了口气,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傅一帆道:“你叹什么气?”
傅周顾道:“你又叹什么气?”
傅一帆道:“我真的弄不明白,最近这到底是怎么了?本来都好好的,怎么过了个元旦慢慢就变成这样了?”
傅周顾也道:“我也不明白,我知道元旦那天我说话确实不妥当,也跟周迟道歉了,周迟虽然当时没原谅我,可放了假回来之后就原谅我了,既然原谅了,干嘛还不冷不热的?”
傅一帆道:“顾星河也是,嘴里说着没事,说自己只是因为最近太忙了,所以没办法跟咱们一块组队,可我那天明明看见她自己一个人去食堂打饭。”
母女俩唉声叹气,看别人或许能看得清楚,看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反而看不清楚了,实在弄不懂她们到底是怎么了。
傅周顾想了想道:“不如咱们想个办法吧?”
傅一帆道:“想什么办法?”
傅周顾道:“电视剧里一般不都是演的患难见真情吗?就是两个人如果闹别扭的话,其中一个人出了事,另一个人就会立刻放下别扭赶过来,这样不就和好了吗?”
傅一帆想了想,有些犹豫道:“可我要怎么出事?难道假装吗?这不太好吧?这是欺骗。”
傅周顾隔着桌子拍了拍老妈的胳膊道:“我亲爱的老……呃……小帆帆,这怎么能是欺骗呢?这顶多就是装醉。”
傅一帆道:“装醉?”
傅周顾道:“对,你也不用假装什么大事,就装醉就行了。到时候你给顾星河打电话让她去接你,然后趁着喝醉假装哭一哭,再耍耍赖套一套顾星河的话,正常人对醉鬼都是不太防备的,尤其你再醉得可怜一点,还怕顾星河不跟你摊牌吗?”
傅周顾可不是随便乱出招,她是有理论依据的。在未来的18年里,她不止一次见到傅一帆喝得醉醺醺的被顾阿姨送回家。顾阿姨面对喝醉的傅一帆,那真的是柔情似水,傅一帆怎么折腾顾阿姨都包容了,问个问题还不是小case?
傅一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行,我没喝过酒,酒量估计也不怎么样,到时候真醉了就不是我套顾星河的话,是顾星河套我了。”
傅周顾好笑道:“谁让你真的喝酒了?你把酒喷在衣服上,含在嘴里,有味就行了,不用真醉,咱就装一装。”
傅一帆想想确实可行,主要是顾星河最近的疏远确实让她很难过,问又不肯说,总不能就这么渐行渐远吧?想到这个可能,傅一帆心底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她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想问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想解决问题,想和顾星河恢复到以前的亲近。
顾星河这边想到招了,那周迟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