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又摆了摆手,声音软绵绵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我说臭就臭,你赶紧去洗。”
傅周顾忽扇了两下衣服闻了闻,又往自己的胳膊上闻了闻,一头雾水道:“不臭啊,真的不臭,这衣服也是早上刚换的,还是你的衣服呢,都是洗衣液的味道。”
周迟转眸看向傅周顾,眼神很凶,要吃人似的:“你怎么这么€€嗦?赶紧去!”
傅周顾道:“……”
以前也没发现周迟这么凶啊?关键她居然还反抗不了。
这该死的来自血脉的压制!
傅周顾乖乖起身去了洗手间。
周迟又坐了一会儿,缓了缓刚睡醒的虚软,感觉有点力气了,这才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把家里所有的窗户,包括阳台和保姆房的窗户都打开了,让屋里还没散完的信息素味赶紧散一散。
其实睡觉前就该开窗的,可惜当时她脑子迷糊,只想搂着傅周顾睡觉。
周迟又回到卧室,挑了几件新衣服拿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周迟道:“衣服我给你放门口了,自己出来拿,记得把头发也洗了。”
头发上的信息素味最不容易散,必须得多洗洗。
等傅周顾洗好穿好,周迟已经回了卧室,又躺在了床上。
傅周顾道:“……”
怎么又睡了?这宿醉的时间可真够久的,周迟的身体素质是真不行呀,以后得揪着她多锻炼锻炼。
傅周顾敲了敲大开的卧室门,对背对着她躺着的周迟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周迟有气无力道:“随便。”
傅周顾道:“那我就随便买了,但有一点,等我买来了,你不能嫌东嫌西的,我买什么你吃什么,反正你说的随便。”
周迟立刻改口道:“凉面,酸甜的,多放辣。”
傅周顾道:“不行,这么冷的天吃什么凉面?还辣?你刚喝过酒,这会儿都还没过来那个劲儿呢,你的胃受得了?想屁吃呢?”
周迟道:“我只想吃凉面,别的就算了,你不用给我买,买你自己的就行。”
小样,还学会威胁了是吧?不给吃凉面就干脆不吃?
傅周顾道:“行,凉面是吧?你等着。”
凉面也不一定非是凉的,她让老板过热水不就行了?
傅周顾转身要走,周迟转过身喊了她一声:“你过来。”
“嗯?”傅周顾转回身走到了床边,“怎么了?”
周迟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揪得弯下腰,凑过去嗅了嗅,又拽着胳膊嗅了嗅,这才摆了摆手:“走吧。”
傅周顾道:“……”
几个意思?她刚才身上真有味儿?就算有味儿那也是你给我吐的,你还嫌弃?
傅周顾自己又闻了闻自己,走了,周迟背身躺着,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手机突然响了,不是周迟的手机,是傅周顾的,傅周顾换衣服把手机给忘了。
周迟不想动,可又怕万一是什么要紧事,只能认命地爬起来。她拿到手机先看了眼屏幕,屏幕上没有具体到名字,只有两个字母€€€€OM。
OM?谁啊?
周迟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了傅一帆的声音。
OM是傅一帆?这两个字母和傅一帆有半毛钱关系?
傅一帆那边很嘈杂,应该是在食堂。
傅一帆以为接电话的是傅周顾,就直接问道:“周迟现在怎么样了?还难受吗?用不用我和顾星河给你们送饭?”
周迟软绵绵道:“傅一帆,是我。”
傅一帆道:“周迟?你还好吧?我和顾星河给你们送饭吧?”
周迟矮身坐在了沙发上,按了按太阳穴:“不用了,傅周顾已经出去买了。”
傅一帆道:“那行,等晚上放学我和顾星河去看你。”
周迟动了动唇,哑声道:“傅一帆,我很烦。”
傅一帆愣了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周迟撑着额头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很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迟和傅一帆的关系自然是很不错的,但是周迟并不是个轻易就能跟人敞开心扉的人,生平唯一敞开过的两个人,一个是周早,另一个是傅周顾。可惜一个是叛徒,一个是滥好人。一个只在乎自己不在乎她,一个谁都在乎不只在乎她。
周迟从来没有跟傅一帆说过这样的话,傅一帆立刻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低声道:“你说说看,如果我能帮你,我一定帮你。”
周迟轻捶捶额头,深吸了口气道:“昨晚我……分化了。”
傅一帆顿了下,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
只高兴了一瞬间,傅一帆的喜悦戛然而止:“昨天晚上,傅周顾不会是对你……做了什么吧?”
周迟苦笑道:“她要是做了,我就不会这么烦了。”
傅一帆道:“什么意思?”
周迟把昨晚的事简要的和傅一帆说了说:“我昨晚都那样了,她都能睡着,她对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
说到这里,周迟有些哽咽了,换作平常,她不可能跟任何人说这些话,可现在不是平常,就像生病的时候最容易脆弱,脆弱期也最容易让人放下心防,想要倾诉。
傅一帆道:“你说傅周顾不喜欢你?不会吧?她对你和对别人都不一样,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不理她,她都急成什么样了,做梦都是找你和好,真的。”
周迟摇了摇头,向后扒着长发,眼眶忍不住红了,眼泪快要控制不住,她强忍着道:“她对谁都很好,对你,对顾星河,对孙芒,对……对周早,她不只是对我好。”
傅一帆道:“可是不一样啊,你可是她唯一一个明知道是omega还没有边界感的人,你看她对我很好吧?但是她可不会半夜跑去我房间跟我睡。”
周迟道:“那是她怕我突然分化,是出于朋友的担心。”
傅一帆道:“这都是借口,你看这次旅行,咱俩本来一间房,就算你分化,还有我呢,她干嘛非要让你单独住?不就是为了方便半夜找你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周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那晚她有多高兴,有多心猿意马,就有多可笑,多自作多情。
周迟哽咽道:“她根本不知道我是omega,她以为、以为我是alpha。”
“什、什么?”傅一帆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周迟闭着眼,流着泪:“是啊,怎么会这样?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当初在医院我就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我是omega了,为什么她还会误会?她就那么相信周早?周早说她是omega,她就一直记着,深信不疑。我说我是omega,她就听听就算,完全不当回事。到底为什么?”
这题傅一帆也不会啊。
傅一帆也很不可思议:“她平时看着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种事上这么缺心眼儿?”
周迟道:“是我长得太丑吗?”
傅一帆道:“怎么可能?你要是长得丑,当初怎么那么多人喜欢你?现在咱们学校也不少人打听你,论坛里还有你的帖子呢。”
周迟道:“那就是我太不像omega,”
傅一帆立刻反驳道:“你别乱想,喜欢你的人可是abo都有,你这种类型可是最让人羡慕嫉妒的全属性通吃,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她要是真这么好,傅周顾为什么不喜欢呢?
周迟从来都不是个自卑的人,可在傅周顾面前,她却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她做过很多蠢事,穿不合适的裙子,跟小三比美,大雪天裹报纸套塑料袋,还醉酒吐了傅周顾一身,还、还恬不知耻地当着傅周顾的面乱脱。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柔弱的omega能做出来的事。
她也一点儿都不温柔,捅过人,砸过桌子,打过小三,还有过那样难听的流言。就连别人跟她告白,她也是冷脸以对,说话从不客气。
细数起来,她好像真的一点吸引alpha的点都没有,那些看上她的alpha,都是不了解她,只看了脸就喜欢了,都是假的。
傅周顾天天跟她在一起,太了解她了,难怪不喜欢她。
周迟自嘲地擦了擦眼泪,向后靠在床头,悲凉道:“可能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周早那样的萌妹子,喜欢那种一看就让人有保护欲的类型。”
傅一帆道:“你……你这是脆弱期的影响吗?平时的你可不会这么自怨自艾,你是最棒的,最好的!别胡思乱想,等过了这几天,脆弱期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脆弱期的影响吗?或许是吧,可脆弱期只是让她脆弱,并不能改变她的想法,脆弱期只是让她原本无法宣之于口的话,趁势说了出来罢了。
周迟擦了擦泪道:“谢谢你傅一帆,跟你说了说,我感觉好受多了,你赶紧去吃饭吧。”
傅一帆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有一点你要相信,傅周顾对你真的不一样,她当初可是想要抛弃我们,只和你一个人去海大的,而且……”
傅一帆又道:“而且你口口声声说她喜欢周早这种类型,可在她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在你和周早之间,她依然选择了你,说明周早对她远不如你有吸引力。周早的颜值在omega里也算首屈一指了吧?”
这话就像星星之火,周迟几乎已经死掉的心,又有些死灰复燃了。
周迟道:“可是昨晚……我都那样了,她都无动于衷。”
傅一帆道:“她以为你俩都是alpha啊,她压根就没往恋爱的方面去想,她怎么会有想法呢?”
周迟道:“那……我怎么才能扭转她的想法?”
周迟也是急病乱投医,傅一帆也是个半瓶子晃荡,她哪儿有恋爱经验啊?她跟顾星河的事都还稀里糊涂的呢。
可是这种时候,傅一帆肯定不能打击周迟,尤其周迟还是分化后的脆弱期,这种时期就像产后抑郁症一样,不好好处理是不行的,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后悔都来不及。
傅一帆硬着头皮道:“我觉得吧……你首先得让她知道你是omega,让她从属性上先把你当能恋爱的对象看待。”
周迟道:“属性的事,我原本就打算过了这几天就告诉她的,我这会儿实在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傅一帆道:“我明白,脆弱期嘛,我懂的。”
周迟道:“我会尽快告诉她的,最多两三天。”
脆弱期一般两三天就过了。
傅一帆道:“等等,我想想,要不这样,等我和顾星河先探探她的口风,到时候再确定要不要告诉她,或者说,怎么告诉她。”
周迟不解道:“为什么?”
傅一帆道:“我刚才又想了想,她一直拿你当好姐妹看待,就算你分化成omega,以她那大大咧咧的样子,估计也扭转不了想法,还是照样把你当好姐妹。她以前就说过,不管属性怎样,咱们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变,不只是你,还有我,还有顾星河。”
傅周顾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听着挺美好的,现在想想,简直毫不留余地。
永远都不会变,那就永远只能是朋友。
周迟又没了头绪,继续问傅一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我该怎么办?”
傅一帆想了想道:“那就潜移默化,让她一点点意识到你是可以恋爱的对象。”
周迟头痛道:“怎么潜移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