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地勾了一下林木寒的皮带,拍了拍他的腹肌,林木寒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哥,别乱摸。”
“今天多亏你了,林总。”韩清肃戏谑道,“学霸脑子就是好使。”
“嗯。”林木寒一点都不谦虚,“你认识余则天吗?”
“那胖子?不认识。”韩清肃打了个哈欠,偏头亲了亲他的喉结,
“他瞟了你好几次。”林木寒道。
“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韩清肃理直气壮地咬了他一口,“林总,这破醋你也能吃?你他妈是真不挑啊。”
林木寒被他咬得微微仰起了脖子,车窗外的路灯在两人身上交错闪过,在一片暧昧又旖旎的昏暗里,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哥,再喊声老公听听。”
“操你的话可以考虑。”
“哥,别这么粗俗。”
“滚。”
第38章 假期
转眼就到了元旦。
进山的大巴摇摇晃晃, 窗户玻璃上起了层朦胧的水雾,林木寒抹开那层雾气,外面灰褐色的山林看起来格外萧瑟冷清。
韩清肃枕着他的肩膀睡得天昏地暗, 两条大长腿屈在狭窄的空间里, 看起来格外委屈。
“哥, 醒一醒, 我们快到了。”林木寒将他下巴上的围巾往外扯了扯, “哥。”
韩清肃皱了皱眉,睡眼惺忪地和他对上视线:“到了?”
“马上。”林木寒捏了捏他的掌心。
十分钟后,两人下了大巴,傍晚灰暗的天色沉沉地压下来,连周围的绵延的群山都显得格外压抑,天上飘起了雪花,冷风直直地往脖子里灌,韩清肃冻得打了个喷嚏。
“让你穿羽绒服死活不穿。”林木寒把他的围巾绕紧了一圈。
韩大少刚开始是打算只穿件大衣,薄薄的衬衣都能看见胳膊上的肌肉, 林木寒压着人好歹给他套上了件羊绒毛衣, 其间过程仿佛他给顾万青家那条阿拉斯加洗澡, 狗气得要命,他被狗气得头顶冒烟。
“呵, 一点儿不冷。”韩清肃穿着黑色的大衣, 潇洒地打了第二个喷嚏。
“冻死你活该。”林木寒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韩清肃拿肩膀撞他:“林宝儿,这就不爱了?不应该赶紧把你的羽绒服脱下来给我吗?你喊声好老公我就勉为其难地穿上。”
林木寒冷笑一声:“你想得美。”
韩清肃叹息道:“我本来打算趁着假期和你出去玩玩,怎么就沦落到进山了, 这地儿看着鸟不拉屎, 你确定没找错位置?”
林木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定位:“应该没有错。”
马睿的事情被警方判定为自杀,但他到底是在韩氏大厦跳的楼, 韩氏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给了一大笔赔偿,但却无人来认领,后来几经辗转,才找到了马睿的父母,但对方情绪非常激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最后不得已,韩氏决定派人来马睿的老家,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没人愿意来,最后韩清肃硬是拽着林木寒来了。
但林木寒认为能从这里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们先是坐飞机到了市里,韩清肃想租车进山,但林木寒出于安全的考虑拒绝了他的提议,两个人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天黑前堪堪到了山里。
“这里离马睿家的村子还有三公里。”林木寒看着地图,“走吧。”
韩清肃挑眉:“步行?”
“动一动还暖和。”林木寒背着个旅行包,看他鼻子冻得通红。
韩清肃潇洒帅气地往前走。
“这边。”林木寒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韩清肃掉头,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成了大背头,露出了优秀的发际线,他捋了把头发:“你哥再去娱乐圈闯一闯,起码得混个顶流。”
“哥,不说人家顶流年纪一二字打头,就你的那些黑料能让你被唾沫淹死。”林木寒叹了口气。
韩清肃不服气地挑眉。
“你的黑料都是真的。”林木寒一击毙命。
韩清肃道:“人无完人,我已经足够优秀了,不识货。”
林木寒叹了口气,从包里拽出来了件冲锋衣扔给他:“穿这个,照样帅。”
韩清肃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真贴心。”
林木寒幽幽道:“人到中年,注意保养。”
韩清肃闻言兴致勃勃地勾住他的脖子:“宝贝儿,喊声叔叔听听。”
林木寒:“……”
韩清肃最终还是没能扛住凛冽呼啸的寒风,换上衣服之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伴着越发漆黑的天色,开始给林木寒讲鬼故事:“从前有个小孩儿叫林寒寒,有一天他孤身一人进山砍柴……”
林木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韩清肃嘴碎闲不下来:“……慢慢地,林寒寒就听见了第三道脚步声,他心里疑惑,看向旁边的老公韩肃肃,第三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卧槽!”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韩清肃吓得吼了一嗓子,林木寒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扯了过来,警惕地看着来人。
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瘦得像根麻杆,眼球微微凸出,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然后冲他俩打手语,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头。
韩清肃吓得魂都快没了,林木寒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出了身冷汗€€€€当然这主要得益于韩清肃心血来潮的鬼故事。
那人见他俩看不懂手语,拍了拍脑袋,从兜里拿出了个老式的按键手机,打了一行字,放到了他俩面前。
‘马叔让我来接你们,去马家村。’
“你认识马睿?”林木寒问。
对方使劲点了点头,又打字:‘进村的路坏了,要换路爬进去,你们不认识路,跟我走。’
林木寒和韩清肃对视了一眼。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都是山林,如果再回最近的镇子也不明智。
“路怎么坏的?”林木寒问。
对方打字:‘之前下雨,泥石流,半年没修好。’
最终林木寒和韩清肃还是跟着对方走了,一来大致方向没错,二来对方这身板威胁性也不大。
韩清肃走着,林木寒往他手里塞了把刀,沉甸甸的,皮革裹着刀,刀柄的触感摸起来就是好东西,他转头看向林木寒。
林木寒低声道:“包里还有两根甩棍。”
韩清肃有点诧异:“你来真的?”
“以防万一。”林木寒沉声道。
韩清肃戏谑道:“真混过啊林哥?”
林木寒看了他一眼:“没有。”
好在一路上虽然难走了些,但最后他们还是看到了村子。
韩清肃看了一眼表,已经晚上八点,那哑巴青年拿着手电,带他们穿过了村庄有些泥泞的土路,来到了最边缘的一户人家。
木板门上贴着褪了色的对联,坑洼斑驳,穿着厚棉衣的老人站在门下的灯光里,看见他们沉默了许久:“你们就是马睿的领导吧,进来吧。”
那哑巴青年也跟着进来,院子里已经积了层薄薄的雪,中间是座砖房,旁边是看上去年岁久远的老式土屋。
房间里烧着火炉,有个六七十岁的婆婆坐在炉子前,见他们进来,红肿的眼睛又淌下泪来。
“坐。”马国祥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想象中的哭天喊地和咄咄逼人都没有,林木寒打量了一遭周围的环境,旁边韩清肃开口道:“老人家,马睿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们对他发生的事情非常痛心也非常遗憾……”
他说了一通,然而对方并没有多少反应。
“现在马睿的遗体还在医院太平间。”林木寒道,“您二位€€€€”
“他自从上了大学考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马国祥声音沙哑地开口,“前段时间第一回 给我们打电话,是跟我们要钱买房子,一张口就是几十万,我们活了大半辈子,一共就攒了几万块钱,上哪里给他凑这么多钱。”
“他平时不给你们寄钱回来吗?”林木寒问。
马国祥摇了摇头:“连个电话都不打,就和没养这个儿子一样,他还让我们把他小妹嫁了要钱,他妹妹才上初中。”
“畜生东西,死了正好!”坐在炉子前的老妇人哭着骂了一声,捂着脸抽噎起来。
那哑巴青年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毛巾擦眼泪。
“我们年纪大了,这山路都爬不出去。”马国祥看着他们,“领导,你们帮忙处理了吧,随便埋个地方,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他起身要去拿钱。
“您误会了。”韩清肃拦下他,“马睿在我们公司出的事情,虽然是自杀,但我们也要负一部分责任,这是公司给马睿家属的一些心意……”
他放下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是七十六万。”韩清肃道,“另外,马睿自己还有一部分遗产以及在A市的一套房子,您如果不方便,可以找亲戚或者信得过的人去处理。”
“七十六万?”马国祥愣住。
旁边的老妇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人没了要钱有什么用,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他没良心啊……”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看来马国祥他们并不知情。”林木寒道,“但按马国祥说的时间,马睿当时已经和陈彤晗分了手,为什么还那么着急买房子?”
韩清肃摇了摇头,道:“还有一天半的假期,顺路回趟芜城吧。”
“回芜城?”林木寒疑惑地看着他。
“当然是好好陪你过个元旦。”韩清肃伸了个懒腰,“咱们争分夺秒共浴爱河。”
“回去只能住一晚上。”林木寒道。
“一晚上还不够?”韩清肃上下打量他一眼,“林叔叔,上了年纪力不从心也正常,你要实在不行就我来。”
林木寒眼神一沉。
几个小时后,两人在芜城落了地,刚出机场,一辆面包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门唰得一声打开,一群大老爷们热情地打招呼:“小韩,快上来!”
“韩哥!”纪嘉浩从车上跳下来搂住了韩清肃的脖子,“你一说要请客,老朱老刘他们几个就立马来了!”
韩清肃豪爽道:“还得是咱们兄弟,今天哥几个必须得喝个痛快。”
他和纪嘉浩勾肩搭背上了面包车,在人群中开心地朝林木寒招手:“林叔叔,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