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来客 第10章

“而你,已经永远失去了站在祈知木身边的机会。”年轻的Alpha毫不客气,一句话封死席秉渊所有的退路。

“你很自信。”

席秉渊没有发怒,他已经而立之年,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除了易感期的生理因素不可抗力之外,他通常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在此时他反倒是能不轻不重地、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李向奇聊上几句。

李向奇见席秉渊这番不在他意料之中的反应,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但在下一秒立马恢复了信心。

“毕竟我有自信的资本。”李向奇对席秉渊露出一个半带着纯粹又半带着挑衅的笑。

席秉渊嘴角的嗤笑愈深,眼中的寒意也愈冷。

“……年轻人还是要低调些。”席秉渊淡淡地冷笑一声,“当心话说太满€€€€收不回去。”

“这就不劳您这位€€€€前夫,费心了。”

很是阴阳怪气的咬字。

“我会得到他,也会给他幸福。”

“至于你……席总,我来呢,也是要祝您一声新婚快乐,小江总是一位很优秀的Beta,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很般配”三个字被他着重强调,阴阳怪气的程度丝毫不输于上一句话中的“前夫”。

骤然间,席秉渊的目光冷得似乎能够化为实体。

李向奇却玩味地笑了:“难不成原来席总并不满意这桩婚事?可我前些天与小江总谈起你时,他似乎对你很满意啊?”

江然对他满意?

席秉渊暂时好像没听过比这更离谱的笑话。

“无关婚事。”席秉渊冷声道,没理会李向奇的挑衅,反倒是把话说得很坦荡,“江然的确是一位很优秀的Beta。”

李向奇见席秉渊不似有假的认真神情,反倒是愣了一瞬,他没想到席秉渊会这么直接地回答。

“……对于祈知木,我很抱歉,我的确愧对他,但我也的确不后悔这个决定。”席秉渊平静道,目光和语气里都没有半分闪烁其词的掩饰,似乎平淡地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你可以放心。”

他的语气平缓,有一种千帆历尽的淡然,反衬得李向奇沉不住气。

李向奇面上的表情变得莫名有一丝僵硬,他的目光有一瞬间不自然地闪烁,似乎急于想要回过头去看向某个角落,但被他忍住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李向奇面色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似乎急于要走,“额……祝你和小江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席秉渊面无表情地轻轻颔首。

“那……我那边还有些事情,先失陪了。”李向奇对席秉渊匆匆一点头,算是拜别,脚步匆匆地离去。

来得莫名,走得也莫名。

席秉渊冷淡地目送着李向奇离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离阳台不远处的一道长窗帘之后。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悠远而深邃。

但也只是那一瞬的失态,很快又被席秉渊不着痕迹地收下去。

他再度缓缓地换回倚靠在栏杆上的姿势,慢条斯理地点起那支方才因李向奇到访而放下的香烟。

他微微阖着眼睛,那只香烟被他夹在手指之间,燃了长长一截。

良久,席秉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好笑地摇了摇头,收敛下满目复杂的疮痍,让它们模糊在令人生厌的烟味里。

他不喜欢烟味。

但是他会点燃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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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知木是在听到席秉渊说出那一句“但我的确不后悔这个决定”时崩溃的。

即使一开始的结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席秉渊作为他的丈夫,始终都表现得很完美。他是深情又温柔的,他从不会在他面前提及半句会让他伤心的字词。

即使是离婚,席秉渊也只是一言不发地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沉默着、歉意地净身出户。

他甚至连抛弃一个人的方式,都是充满温柔与深情的。

可是这样的人偏偏就是没有心的,他以为三年可以捂热他的心,但他的毫不犹豫的离开也证明了自己可笑的失败。

他早就发现了他们这段看似美满的婚姻的不幸,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们没有争吵地度过每一天,看似生活美满,但这样没有半点矛盾的婚姻本身就是一种矛盾。

这样的婚姻注定无法长久,而他们都在努力地维护经营。

望江不过是导火索,提前了那个必将到来的结局。

祈知木不怪江然。

东祈与望江对立多年,他太清楚江然的处境如何,他们注定是惺惺相惜的对立方。

他只是,会感到一丝嫉妒。

站在江然身侧的席秉渊,并不是那个好好丈夫的完美形象,他是会动怒的、会冷漠的、生动的人。

而江然,他从小便与他相识,他深知江然的优秀,他也视江然为此生的挚友。

自己这样古板无趣的Omega想来在席秉渊的眼中是没有生动鲜活的江然那样有魅力的。

祈知木苦笑了一下,没再有勇气偷听下去,匆匆离开的动作带动了一片绸布的飘动。

只是他不知道,不远处的两个Alpha,一个从头到尾知道他的存在,另一个则在中途发现了他。

其实都是说给祈知木听的。

只是其中的真真假假与假假真真,除了李向奇和席秉渊,没有人知道就是了。

第10章 矛盾爆发

席秉渊回到家时已经将近零点。

他从前是东祈的员工,积累的不少人脉还是在东祈的,所以在东祈为主办方的宴席上,他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很多熟人,也不可避免地喝下了不少酒。

饶是他一贯酒量不错,出了酒店被冷风一吹,也还是深感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而江然因心情不佳早早离了场,待到席秉渊回家时,他已然洗净了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酒气和信息素,穿着光滑柔软的睡衣准备休息。

只是他实在点背,出来倒杯水的功夫还能撞上刚到家的、浑身酒气的席秉渊€€€€

这个他所有不愉快的根源。

江然自然不打算给席秉渊任何好脸色,冷冷地瞥了一眼对方似有烦躁的神色,嗤笑道:“席总还知道回家呢。”

语气里讽刺意味十足。

席秉渊似乎是因为喝了酒,情绪也不似平日里那么稳定,面对江然的冷嘲热讽他也不再装个好脾气的哑巴,反是开口回讽:“的确不像某个心思脆弱的人那样早早落荒而逃。”

江然现在一点就炸的心情可真是一点都听不得这话,闻言,他彻底冷了脸,咄咄逼人地来到席秉渊身前,微微仰头,眉头蹙起。

“席秉渊,你什么意思?”

席秉渊则是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酒后的他似乎真的完全褪去了那一层温和得体的外皮,暴露出了Alpha原始的野性,他抬手就来捏江然那瘦削的下巴。

江然猛地皱眉,欲拍开席秉渊的手,却反被席秉渊的另一只手大力钳住,反压过了头顶。

“……你干什么……放开我……”江然猝不及防被大力钳制住,有些慌乱地开始发力挣扎,语气也愈发难听,“你他妈给我松开!”

席秉渊积攒了一个晚上的怒气也在此刻达到了阈值,面对江然带着怒气的挣扎,席秉渊视若无睹。

他反手就将江然两只手腕都握住,再发力将江然整个控制在自己力道之下,巧的是两人正站在玄关处,席秉渊一个翻身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将江然压制在门板上无法动弹。

江然心下无限地惊慌,他毫无章法地试图挣脱席秉渊牵制着他的力度,却完全是无济于事。

看着席秉渊越来越阴鸷的神情,江然终于感到了危险。

“再不济我也是江家的独子,你敢动我?”江然强忍着表情推拒,却似困兽在做无谓的挣扎一般无力。

席秉渊要控制住江然简直是易如反掌,难得见江然这样手足无措,他也忽而有了想看看江然更加失态表情的兴致,于是席秉渊微微低头,暧昧地凑近那张漂亮的脸蛋:“江然,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合法的。”

江然目光中交织着恼怒与惊恐。

席秉渊觉得这样的情绪才适合这双漂亮的眼睛。

只是在享受之余,他眼中的凉意已经冻结到了一个情绪极致失控的冰点。

“更何况你的父亲,和我交易的条件是务必让你生下继承人。”

他半眯着眼睛幽幽道:“一个Alpha继承人。”

“直到生下Alpha继承人为止,我们才有婚姻告吹的可能。”

“……”江然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目光有些闪躲。

席秉渊的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中最痛处的地方,每一个字都在提醒他被自己的父亲出卖的现实。

“……所以呢。”江然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音节,他似乎放弃了挣扎,忽而抬眸与席秉渊对视。

“那又如何?”

江然扬起脖颈,目光中破碎地闪烁着玉石俱焚般的疯狂,似一只饮颈的天鹅。

“你就打算以此威胁我?”

席秉渊也不是个脾气好的,更何况他正处在易感期,几乎就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状态,见江然如此有趣的反应,他血液中的破坏因子也开始被激活。

“江然,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席秉渊冷冷笑着,沉声道,“现在主动权在我。”

“呵。”面对席秉渊那张令人生厌的俊脸,江然冷笑出声,席秉渊不让他好过,他也清楚不过席秉渊的软肋,“什么主动权?把祈知木拱手相让的主动权?”

他满意地看到席秉渊面色难看得发青,代价是自己脖子上愈发大力扼住的手几乎让他呼吸困难。

但即使如此,江然也还是从喉咙口挤出了几声细若游丝的笑,那么讽刺,那么癫狂。

“……呵……你怎么……你怎么有脸来说我?”

江然忽然像发了疯似的挣扎开席秉渊扼制住他脖颈的手,猩红了一双眼,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把所有情绪打包送还给席秉渊。

“祈知木就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了你!”江然怒吼道,气喘吁吁。

也不顾席秉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继续冷笑着把压抑在心头的火气全数吐出:“呵,你现在看到他身边有新人了,有危机感了,后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配?”

他是个Beta,不会闻到到席秉渊的信息素,却也能感受到空气中恐怖的威压,似乎要将他撕碎压垮。

即使如此,他还是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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