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身边的气息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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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希闭上眼睛。只过了一秒钟，他就陷入了沉睡。
第34章 File.034
漆黑的，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房间内。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中断计算心跳时计数到多少，也不知道还要再过多久才能离开。
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疲倦感像是汹涌的潮水，再翻涌一个浪头就能把他拍碎。
€€€€但是，他并不觉得孤独。
太阳穴中枪的人、被割开咽喉的人、死于火灾的人、被溺死的人。
重重叠叠的黑色影子沉默着站在他身后，静静地陪伴着他。
钥匙和锁眼契合时的金属碰撞声、门边的合页转动的声音。
“还是不说吗？”
€€€€他知道这只是训练。
€€€€所以有什么可说的？最开始，这一切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让他说出什么来，而是为了尽最大程度地折磨他们，并让他们逐渐习惯这个过程。
€€€€说什么呢。
他在心底苦中作乐地想。
€€€€啊，就这个吧。果然，他还是很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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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希睁开眼。
刺目的白色简直占据了他视野中的大部分地方。天花板、窗纱、墙壁、床单、枕头、被套……
“啊。”
他发出一个单音节。
坐在病床边的绿川悠人：“你醒了？”
“……我是怎么。”
绿川露出有些为难的笑容：“€€原警官表现得很强硬……总之我为您办理了住院的手续，用的是新里晓的名字。好在警官先生没问太多。”
事情已经发生，再质问“为什么要听从他的建议送我来医院”已经没有意义。上€€用手慢慢撑着自己坐起来，然后一脸空白地发现自己住的是单人病房，旁边那张陪护的折叠床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原研二。
绿川解释：“ 你不记得了？之前你醒过一次。€€原警官走的时候你突然整个人被惊醒了，坐起来呆了一会儿又昏睡过去€€€€大概是觉得不放心，他就请假留下来了。松田警官也来过一次。”
上€€：“……”
他接过绿川递过来的矿泉水，先习惯性地检查过，再拧开，喝了一口€€€€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滋润，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已经退烧了。
“我睡了几天？”
绿川报出今天的日期：“已经两天了。医生诊断是过度疲劳、轻微脱水，可能还有压力过重。”
上€€：“……我的手机呢？”
绿川把依旧是关机状态的那只手机递过来，瞥了一眼€€原的方向，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在邮件里录入几行字，展示给上€€。
€€€€琴酒和霞多丽都联系过你，我说你最近有事不方便接电话。琴酒希望你尽快回复他的邮件。
等上€€看完，他就删掉了这封草稿。
“€€原警官呢？”
“€€原警官……”绿川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可能觉得这边无聊，带了掌机过来玩，昨天熬夜打游戏……”
上€€：“……”
€€€€来陪护熬夜发烧的病人然后自己也熬夜了。
€€€€€€原警官，有时候意外的是个笨蛋也说不定。
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没更换过，估计绿川也考虑到安全问题，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的医生护士和€€原研二。
……不过绿川的社交能力确实很强。这家伙，搞不好最开始单纯地把他分类在狙击手上才是屈才了。
€€€€所以他一定也能应付的了醒来之后发现上€€€€希不见了的€€原研二。
这样想着的上€€动作轻巧地掀开辈子，跳下床，抓起边上的外套，向门口比划了一个手势。
绿川：“……”
绿川：“等€€€€”
上€€一点都不想等。他虽然之前把卧底的名字成功挖出来了，但霞多丽给他的名单还没看过。虽然最开始这只是个鱼饵，但他是打算把这部分名单顺手录入自己的数据库的。
事情还有很多没做完，他一口气睡了两天已经很过分了。
以完全不会吵醒到€€原的动作打开病房门，上€€一边对绿川示意之后邮件联络一边就要溜€€€€
“€€€€我说。”
背后，站着一个高个子、戴着墨镜、黑着脸的熟人。
上€€的动作一僵。
“你是要跑到哪里去啊，上€€君。”
这个人故意提高了嗓音，被吵醒的€€原研二在陪护床上挣扎了一下，窗边的绿川悠人对一直没来得及听他的发言的小上司无奈地摊开手：“我刚刚就想说的。松田警官发邮件说他快到了。”
*
被松田阵平当场抓包不养病试图从医院偷溜的上€€€€希回到了病床上。
他一边莫名心虚，一边又觉得不对€€€€他和€€原警官、松田警官也没熟悉到对方说什么他就应该乖乖听从的程度，他为什么不刚刚直接越过松田阵平直接逃跑？后续的事情交给绿川处理就行，他的身手肯定能及时溜掉。
“……总感觉小€€希在想什么很危险的事情。”睡了三个多小时后被吵醒的€€原盯着上€€，“该不会是后悔刚才没有干脆跑掉吧？”
€€€€过于敏锐了。€€原警官真的是爆炸物处理班的人，而不是搜查课的警官吗。
虽然被对方说中，但上€€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没有丝毫破绽：“没有。”
€€€€不对！刚刚直接承认不就行了吗！有什么关系！
他说没有的同时，松田阵平也吐槽：“€€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就小朋友这个有事没事都要隐瞒的性格，你问了他也不会好好回答。”
上€€：“……”
上€€：“松田警官，我之前就想说，你也没有比我大几岁。”
€€原研二在初次见面时就说过，他刚从警校毕业，结合他的年轻面容来看，和他同龄的松田应该也只比他大五到六岁。
松田抱着手臂站在他的病床前，自上而下俯视他：“你今年多大？”
上€€习惯在经过1月1日后自动算生日也过去：“19岁。”
“€€€€未成年人。”松田评价，“小朋友。”
上€€放弃继续和他争论，而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的住院部医生也出现在了门口。
“家属应该在病人醒后就及时按铃的。”这名负责任的医生责备地看了一眼室内的三个成年人，又低头确认了自己手中的病历单，“新里……君，对吧？”
€€原和松田在之前就听过了这个名字，两个人暂时保持了沉默，而上€€镇定地应了一声。
“年轻人也不能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就擅自太过劳累。你这样的情况我们其实更建议做全身的体检，不过你的家属没有同意……”
“不用了。”上€€冷静地说，“我之前发烧有点吓到他了。其实不严重，休息一下就好。我这边会尽快办理出院手续的。”
松田微微眯起眼睛，但没有立刻开口，等医生离开病房、并贴心地替他们关上门后，他才说：“我真是越来越怀疑你到底在什么黑心企业打工了。你还未成年，连续熬夜？”
上€€瞥了一眼€€原，后者反应迅速地举起手：“小€€希，你确定要在我们面前撒谎说自己是熬夜打游戏了吗？”
上€€：“……法律没有限制十八岁以上的未成年人的打工时间。”
“但《劳动法》规定了。”松田眼睛都不眨。
上€€：“……”
上€€：“总之这件事和松田警官没有关系。”
松田：“在你发烧晕倒被€€送到医院之前你可能还能这么说吧，现在？”
上€€：“……松田警官继续这样我会很困扰。”
他低垂着眼睛坐在床上。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眼神逐渐冷淡下去。
他是真心不想把松田和€€原扯进麻烦里的，也有以最糟糕的手段阻止他们继续的觉悟，但他不希望那一刻到来得太快。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还毫无所觉，€€原研二突然翻身从自己的折叠床上跳下来，也不穿鞋子，就这么光着脚走到上€€的病床边，抬起手按住上€€的脑袋。
“那就先放过你啦。”
他的声音很温和：“但作为交换，如果小€€希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要在结束后好好休息，可以吗？”
他没有提出“以后不要再熬夜”的要求，因为他很清楚上€€€€希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上€€沉默了片刻，甩开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真心地评价：“€€原警官，你真的有点可怕。”
€€原研二：“？”
他懵了一瞬，大受打击地蹲下：“可、可怕€€€€”
€€€€很少有人能在上€€€€希隐藏得很好的状况下直接观察到他的意图。他刚才设想了若干种可能，包括但不限于“直接切断联系并致以威胁”、“囚禁”等过激选项，结果€€原仿佛能读心一样地立刻打断了他的思考。
€€€€这样的人，是正义一方的警察，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值得被好好地保护起来，也值得幸福地、不受到自己干扰地生活下去。
而上€€自己€€€€他已经意识到，认识了€€原研二之后，他原本就颇为脆弱的理智虽然被修复了一些，但上限值却一降再降，最近连这样简单的应对卧底的情况都会打击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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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一开始，我的选择或许就是错误的。
我不应该放任自己片刻的脆弱，不应该容许温暖的存在。